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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節

  我知道,坊間一直流傳著「不死藥」的傳說——秦始皇派徐福東渡扶桑,求取了長生不老藥之後,生怕藥裡有毒,先逼迫身邊最忠心的將軍試藥。結果,服下靈丹的將軍成了永生不死的異類地球人,永遠活在地球的某個陰暗的地下墓穴裡……
  在秦始皇地下陵墓裡會有「試藥不死」的將軍,那麼另一座阿房宮裡豈不得藏著不死的皇妃、宮女?我的想法並不偏激,因為秦始皇起造阿房宮,本來就是貯養美女宮娥,供自己放蕩淫樂的。
  我在二樓茶几上把筆記本接入互聯網,打開自己的電子信箱,靜等接收來自蘇倫的圖片。別墅裡的一切事務,全部由蕭可冷來管理,我什麼都不必管。
  這次,我強忍著自己的好奇心,沒走到窗戶邊。
  我知道,關寶鈴此刻仍舊在水亭裡坐著,並且會有意無意向我這邊的窗子看。
  算了——王江南喜歡大亨的女人,與我無關,反正大亨那樣的鐵腕強人,是根本容不得臥榻之側有人酣睡的。看王江南的表現,已經很深很深的被關寶鈴的美麗給「毒倒」了,而且無可救藥。
  足足等了一個小時,蘇倫的圖片並沒有傳過來。
  我下了樓,著急地撥了電話給蘇倫,她歉意地告訴我:「這邊的互聯網線路不太通暢,大概到凌晨一點多鐘就可以正常使用了。無論如何,我今晚會發給你,因為這件事太古怪了,我也需要有人幫我一起拆解。」
  鬱悶地掛了電話,大廳裡已經空無一人,只有蕭可冷剛剛安裝的三菱櫃式空調在角落裡發出輕微的送風噪聲。門外,莊園裡一片死寂,幾公里外的海邊不斷傳來海浪撲擊礁石的聲音。
  蕭可冷、安子姐妹、張百森、王江南等人都在兩翼的客房裡擁有了自己的臥室,一想到「持久戰」這三個字,我心裡驀的感到一陣鬱悶。時間是拖不起的,每向前走一天,或許人類距離恐怖的「大七數」就接近一天,如果不能抓緊時間做些什麼,以後想做都沒機會了。
  當我凝視壁爐上方的青銅雕像時,已經不再有神秘與困惑的感覺,比起「亡靈之塔」下的神水、燒死楓割寺無辜僧人的「天火」來,水泡聲算得了什麼?反正關寶鈴所做的敘述仍然在可信與不可信之間模稜兩可。
  「除非……除非我也能神秘地消失一次,否則我寧願順從蕭可冷的想法,相信關寶鈴在故意捏造某些事實。」
  我無聊地回到樓上,看著指針剛剛指晌午夜零點,至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要等呢——
  關於「阿房宮」的情節佔據了我全部的思想,今天下午經歷的事暫壓在後,因為之前我對中國歷史上秦王朝的神奇崛起和迅速隕落極感興趣,蘇倫提到的「第二座阿房宮」的怪事,更引起了我的極大震撼。
  秦始皇曾經創造了很多獨特的歷史片段,比如令人談虎色變的「焚書坑儒」、比如「地球上最偉大的八大奇跡」之一的萬里長城、比如消彌在項羽火炬下至今仍被津津樂道的阿房宮殿……乃至於他本人的出生與死亡,都成了「考證癖」們追根問底的題目。
  我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青銅雕像身上,依照蕭可冷對那張羊皮紙地圖的年代鑒定,說不定這青銅雕像也是來自秦朝的古董——可惜,他手裡抱著的座鐘暴露了仿造者的拙劣「惡搞」心態。青銅器與現代鐘錶,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何必硬要強人所難地把他們撮合在一起?
  明天,若是能成功地從耶蘭嘴裡得到些什麼,我或許會再度拜訪楓割寺,或者,是不是該先把所有的藏書清理一遍——
  我腦子裡亂糟糟的,睏倦地後仰,頭枕在一個沙發靠墊上,閉目養神。此刻,二樓客廳裡燈光很亮,即使是用力閉著眼,仍舊感到一陣陣刺眼。
  猛然間,我聽到腳步聲,有人正沿著樓梯踱著步上來,緩慢沉穩,踩得台階發出「通、通、通」的響聲。
  我腦子裡打了個轉:「能發出這麼大響聲的,除非是體型非常龐大的人,可別墅裡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胖子——」
  通通聲持續響著,已經到了樓梯中間的拐角。我瞇著眼,盯住樓梯口,同時手腕一抖,已經把戰術小刀握在手心裡。在沒聽到大門響的前提下,突然有人從客廳裡出現然後上樓,絕對是不正常的事。
  腳步聲又響了七下,突然消失了,彷彿那個人的身子停頓在拐角與二樓之間,靜止不動了一樣。我無聲地吸了一口氣,身子驀的彈起來,嗖的躍到樓梯口,縮肩彎腰,右臂半揚,做好了隨時發出飛刀的準備。
第138章 是「蟲洞」?還是「怪夢」?
  「沒有人?沒有人!」我愣了,樓梯上空無一人。
  樓下客廳裡的燈一直亮著,燈光兩下夾擊,樓梯上根本沒有黑暗的死角,如果有人上來的話,絕對無所遁形。但是——沒有人,只有被燈光照亮了的剛剛打過蠟的地板,耀眼生寒。
  我「絲」的吸了一口氣,隨之心跳加快,額頭滲出了冷汗,因為剛剛千真萬確地聽到了腳步聲,該不會是見鬼了?
  耳朵裡聽不到任何聲音,連海浪聲都沒有了,只有自己狂亂心跳的「崩崩」聲。
  「誰在那裡?是誰?」我揚聲大叫,想不到竟然能在空曠的客廳裡激起了短暫而乾澀的回聲,連續迴響了七八聲。看不到人,自然就沒有人應答,我握緊了小刀,躡手躡腳地一步步下樓。當我把輕功發揮到極限的時候,即使是冷硬的皮鞋踩在樓梯上,也絕不發出一點動靜。
  樓下客廳沒人,洗手間也沒人,只是虛驚一場。
  我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順手洗了把臉,慢慢走回到樓梯上,只是轉過樓梯拐角時,耳邊忽然聽到了小孩子咿呀學語的聲音……
  這種咿咿呀呀的聲音,就響在書房門口,並且書房裡鋪著的木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動靜,肯定是有人穿著皮鞋在裡面走動。
  一瞬間,我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怎麼可能有人闖進來?我剛才下樓時,樓上什麼都沒有……」
  答案只有三個字,就是——「獠、牙、魔」,日本神話裡專門午夜跳出來迷惑單身男子的女鬼。我曾笑過蕭可冷的迷信多疑,覺得「獠牙魔」這種東西是絕對不會存在的,寧願相信「黑洞、蟲洞、外星人、怪獸」之類的能夠用科學理論解釋的東西。
  戰術小刀能給予我的勇氣正在漸漸消失,我的牙齒已經咬得發酸了,甚至有退出去叫人的打算,但最終還是咬牙克制住自己的衝動,一步一吸氣地向二樓爬上去。短短的十五級台階,我覺得像是五嶽之首的泰山十八盤一樣舉步維艱。
  在日本神話裡,「獠牙魔」既可以化為無邊美色誘惑男人,也會霹靂一擊,以本相出現,不加掩飾地出手取別人性命,這樣的不同結果,要看它的性質兇惡程度如何。於我而言,誘惑或者力搏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一定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我的視線已經落在了書房門口,那裡不知何時多了個巨大的灰色圓形蒲團,有個剃著光頭、大概有一歲多的男孩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團上,嘴裡咬著手指,扭著頭向書房裡看。
  他身上穿的是中式的紅色碎花棉襖、棉褲,這種土布縫製的衣服在今天的日本根本是看不到的,只有在中國西部的偏遠農村才最盛行。燈光射在他的光頭頂上,帶著刺眼的反光。
  我的牙齒縫裡發出不斷倒抽涼氣的「絲絲」聲:「這個孩子是怎麼出現的……哪裡來的?剛才二樓只有我一個人……」
  男孩子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慢慢向樓梯口轉過頭。我的身體正處在極度僵硬的驚駭狀態,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向上跨了一步,站在二樓的地板上。
  如果正常情況,他看到我肯定會有表情,比如驚恐大哭、或者笑、或者開口咿呀說話,總之要做出不同反應才是,不過他只向我這邊瞄了一眼,又扭回頭,繼續向書房裡看著,似乎當我是透明人一樣。
  書房裡又響起腳步移動的咯吱聲,有個男人在書架上輕輕拍打著,低聲自語:「不就是這裡嗎?為什麼沒有呢?到底在哪裡……」聲音渾厚,中氣充沛,而且是純正的中國話。手掌拍在書架上,發出「啪啪」的動靜,一聲一聲如同拍在我胸口上一樣震撼。
  「他在找什麼?他是什麼人?」我躡足向前踏了兩步,斜對書房門口,看到一個肩膀極其寬厚的背影正停在書架前面。這人的頭髮極短,似乎是剃過不久的光頭剛剛開始萌生新發的模樣,兩邊太陽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明白是個內功高到極點的江湖高手。
  他身上穿的,是灰色土布的棉襖棉褲,這一點跟坐在蒲團上的男孩子如出一轍。我特意仔細地看著他的腳下,穿著一雙黑色的短筒日式軍靴,怪不得會發出這麼刺耳的動靜。這種裝扮,跟入戶行竊的樑上君子可不太一樣,動靜太大……
  我發現了書房裡的一個巨大變化——「怎麼?所有的書架方向都改變了?不可能……不可能……」
  那些頂天立地的書架由東西放置突然變成了南北排列,擺滿了書的架子沉重之極,就算這個人力量奇大,可以輕易搬動他們,但也絕不會在無聲無息中完成,畢竟我去樓下搜索的時間只有五分鐘不到。
  「喂,朋友,你在找什麼?」我把小刀緊扣在拇指、食指之間,目光瞄準了這人的後頸大錐穴。短距離格鬥,小刀的威力與可靠性要比槍械更令我放心。
  沒人應聲,一大一小兩個人都各忙各的,對我的話置若罔聞。
  這人的右手按在一列書架的擱板上,修長有力,手背上的筋肉突出而虯結,顯示出「內外兼修、爐火純青」的掌上、指上功夫。我明白,眼前的這個人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頂尖的高手,動起手來,我只有兩成的取勝把握。
  「朋友,回過頭來聊聊好嗎?」我把口氣放緩,既然手術刀仔細地搜索過書房以及藏書,想必對方找不到什麼,只會徒勞無功。
  「風,你說那本書會去了哪裡?『天干地支、十二甲子、五行遁術』的藏匿方法,地球上沒有第二個人能破解。時間軸線也沒錯,你看,護鍾力士的方位與轉速都準確無誤,但我為什麼就是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