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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節

  最重要的問題,「月神之眼」只有一顆,最後終將落入誰手呢?
  大國之爭,從來都沒有謙讓禮貌這一說,美國人尤其如此,在國際爭端中,一直抱著「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的「曹孟德原則」。只要他們看上的東西,就一定要到手,無論是文攻還是武力。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便到了黃昏。
  小燕一直在咬牙切齒地忙碌著,嘴裡不停地喃喃咒罵鑽機的設計者,竟然搞出這麼複雜的密碼保護程序。
  「總共二十四層密碼,天哪!設計鑽機的人肯定是電腦白癡,這樣的程式設計,比五角大樓的資料庫程序鎖還詭異……又解完一層了……最起碼要工作到今晚零點以後……」他一直在拚命地喝酒,臉上的酒意紅到盡頭變成蠟黃,由蠟黃再變得通紅,只是雙眼越來越亮,像是兩顆被不停地切割打磨的鑽石,每多出一個稜面,亮度就增加一分。
  鐵娜仍舊在詹姆斯的帳篷裡沒出來,不知道有多少神秘的事值得商量。
  我發現蘇倫的眉越皺越緊,她對詹姆斯的懷疑隨著鐵娜的突然介入而加深——我走出了帳篷,耳朵裡已經灌滿了小燕一停不停地吐出的髒話,實在已經是忍無可忍。
  明月掛在東南天空,清輝普照著寂靜無比的沙漠,讓所有的黃沙神奇地變成了皎潔的月白色。
  失去了探照燈的光柱控制後,營地裡最亮的應該算是詹姆斯那座帳篷裡發出的照明燈光,幾個抱著衝鋒鎗的衛兵,無精打采地在營地裡做例行的巡邏。
  營地外圍的軍車附近空蕩蕩的,所有士兵都老老實實呆在帳篷裡,難得有睡個好覺的休整機會,每個人都會倍感珍惜。
  我揚了揚雙臂,仰天吐出一口濁氣,一想到明天就能浩浩蕩蕩地殺奔土裂汗金字塔,從頂及底,層層開發,把下面所有的詭譎秘密挖掘出來——心裡忍不住一陣興奮激盪。在埃及這種「一言堂」總統管理國家制度下,最大的好處是任何事,只要總統同意,全國範圍內馬上通行無阻。這一點,比任何事都要經過參眾兩院商討的美國制度先進多了。
  危機感是突然降臨的,就在帳篷頂上,當我急速旋身向正北面帳篷望過去時,驟然發現了一襲灰色的長袍靈巧之極地跳躍著,幾個起落便切近了我跟蘇倫的帳篷,快得像一縷灰色的輕煙。
  「是——幽蓮?」這是我的第一反應,不必看那夜行人的臉(當然也看不清,她的臉一直遮在巨大的風帽下面),從她跳躍的身法上,我已經做了極為肯定的判斷。
  營地裡游弋的哨兵們都在昏昏欲睡,根本沒發現突如其來的闖入者。
  我不敢有絲毫停留,馬上發足狂奔,衝入帳篷裡,收勢不及,將門簾也嗤啦一聲撕裂開來。但我仍舊慢了半步,幽蓮手腕上彈出的彎刀,已經橫在小燕脖子上,身子則是蹲伏在鑽機頂上,長袍曳地,如同一隻突兀來臨的詭異蝙蝠。
  自從薩罕與幽蓮失蹤後,營地裡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很多怪事,以至於我跟蘇倫早就把這師徒暫且忘記了。
  在彎刀挾持之下,小燕的手指仍舊在觸摸屏上不停地敲來敲去,嘴裡唸唸有詞:「第二十層與二十一層秘密之間,為何要設置四道防火牆呢?難道是為了騰挪空間做一個矩陣排列?天才啊天才……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根本對彎刀鋒刃熟視無睹。
  幽蓮的五官面目全部遮掩在帽簷的陰影裡,所以此刻根本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蘇倫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幽蓮的額頭,她們之間相隔的距離大概是四米,但她拔槍的動作明顯要比幽蓮的彎刀遲緩,所以才遲遲沒敢扣動扳機,免得葬送了小燕無辜的性命。
  我舉起雙手,和氣地微笑著,向幽蓮打著啞語:「我們是、朋友,大家是朋友,談談好嗎?」
  薩罕不在,跟這個又聾又啞的女孩子溝通肯定夠麻煩的。她一出現便直奔我的帳篷,目標肯定跟這台鑽機有關——想起薩罕的神秘獻祭儀式,我不禁在心裡嘀咕:「難道又是土裂汗大神派幽蓮來的?」
  殺了小燕,此前的一大半解碼工作可就白做了。
  「你、師父呢?我們談談?這是、我的朋友,請把刀、拿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這句話的意思比劃清楚,臉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我不是很喜歡小燕,但他是蘇倫請來的,我當然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
  蘇倫一聲低歎:「風哥哥,她能看懂嗎?」
  我心裡也沒底,只能硬著頭皮比劃下去:「刀、拿開、好嗎?別傷害他。」
  幽蓮一動不動地蹲著,逼住小燕的彎刀非常穩定,對我比劃出的動作,根本無動於衷。
  帳篷裡的氣氛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幸虧小燕膽子夠大,在刀鋒下依舊泰然自若,目光只盯在觸摸屏上。
  蘇倫握槍的手漸漸開始發抖,並且槍口下垂,指向幽蓮的手腕。那麼鋒利的彎刀,只要輕輕一劃,小燕恐怕就得血濺當場。若是能一槍打斷幽蓮的手腕,或許可以搶佔先機,將小燕救下來。
  「你、師父呢?」我繼續比劃,汗珠子從額頭上慢慢滾落下來。眼看就能解開鑽機密碼,無論如何不能功虧一簣。
  薩罕與幽蓮神秘失蹤後,這麼多天一直藏在哪裡呢?要知道,茫茫沙漠裡,沒有足夠的水源和食物,任何人都是熬不過七天以上的。
  帳外,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隨即帳篷四角全部被士兵掀開,三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近在咫尺地指向幽蓮的前後左右。
  鐵娜和詹姆斯並肩走進來,指著幽蓮冷笑:「你師父在哪裡?大祭司死了,總統先生要他回來做大祭司,統領全國的神的信徒……」她的鬈發隨著笑聲不住地在肩頭跳躍著,洋溢著說不出的嬌媚,引得詹姆斯不住地斜著眼睛去看她的臉。
  看他們兩個的親密表情,似乎整整一個下午,相談甚歡。沒來由的,我心裡掠過一絲醋意,彷彿詹姆斯此刻站立的位置應該屬於我一般。
  幽蓮的左手慢慢按在液晶屏上,擋住了小燕的視線。不過,隨著鑽機上的喇叭「嘀嘀嘀嘀」連響了四聲,小燕欣喜若狂地打了一聲尖銳的口哨:「好了,一切搞定!」隨即,鑽機轟鳴聲充滿了整座帳篷,他興奮地搓著雙手,又開始喃喃地罵粗口了。
  從開始著手解碼,到現在完成,足足用了八個小時,已經大大超出了小燕的時間預算。
  他伸手推開了幽蓮的彎刀,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抬手去拍幽蓮的肩膀:「喂,朋友,你這個吸血蝙蝠的造型不錯啊!不過這個年代再用刀的話,未免太落伍了吧?冷兵器肉搏的年代早過去了,你該用這個——」
  小燕猛然旋身,左右肘邊的衣服嗤啦一聲撕裂,甩出兩柄短筒霰彈槍,直逼幽蓮的胸口。他的衣服又瘦又短,我剛剛根本沒料到他袖子裡還能藏得下槍械。
  「槍下留人,小燕——」我叫起來,驀的半空寒光一閃,錚錚錚錚四聲響過後,小燕尖叫著後退,舉起雙手,霰彈槍只剩下了兩截二十厘米長的槍柄,其餘部分,已經被幽蓮左手彈出的彎刀削成四段。
  如此快速絕倫的交手,已經無法用時間來描述,所有的動作幾乎是一眨眼間就完成了。
  隨即,所有士兵手裡的衝鋒鎗噠噠噠噠地吼叫起來,子彈狂風暴雨一樣掃向躍在半空的幽蓮。幽蓮躍起時,雙臂盡力向前伸展,做了個優美的「一鶴沖天」的動作,嗤啦一聲劃破帳篷的弧頂,灰袍一卷,便將射過來的近四百發子彈全部掃落,叮叮噹噹地砸在鑽機上。
  小燕驚駭地丟棄了手裡的槍柄,抬手摸著自己的前額。
  蘇倫來不及向外追擊,搶著問:「受傷了?受傷了嗎?」她對小燕的關心,一聽就知道發自肺腑摯誠。
  我心裡突然滾過一陣感慨:「蘇倫心裡,並非只有我。就算手術刀死了,她還有好朋友、還有好朋友的弟弟……」
  小燕前額上的發忽然隨手而落,非常整齊的一綹,應該是被幽蓮的刀刃劃過而造成的。
  蘇倫長吁了一口氣,心也隨之放下。
  我無言地跨出帳篷,士兵們正在亂糟糟地發動軍車,準備追擊已經飄飄然向西飛去的幽蓮,引擎轟鳴聲、換彈夾聲、緊張呼喝聲響成一片。月光下,以遙遠的青色天空和土裂汗金字塔為背景,幽蓮凌空飛過,北風鼓蕩著她的灰袍,活生生就是一隻體型變異後的巨大蝙蝠。
  剎那間,我想起了那晚跟蹤幽蓮時導致的神秘失憶,也是目睹她這樣向金字塔方向飛著,此情此景,不過是那天晚上的過程重放。
  我扭頭向帳篷裡大叫:「蘇倫,我去追幽蓮,你別亂跑——」
  一句話沒說完,已經隆隆轉動的鑽機忽然開始冒起煙來,最先是從液晶屏的部分,接著蔓延到鑽機的整體部分,全都是刺鼻的綠色煙霧。我愣了半秒鐘,跳上最近處的一輛剛剛發動的吉普車,將駕駛員推出去,狠狠地踩下油門,嗚的一聲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