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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節

  所有負責外圍警戒的士兵,已經全部各找掩體,匿伏隱藏,不敢露頭。一方面,中遠距離槍械對抗中,輕型武器的射程和精準度都無法跟居高臨下的重型狙擊步槍抗衡;另一方面,同屬於一支部隊的人馬起了內訌之後,沒有接到明確指令的士兵,只能隱藏自保,不敢冒失出擊。
  一瞬間,這片廣袤的營地裡,出現了真正的死寂。
  沙地如此冰冷,但我跟蘇倫仍舊盡量地收縮身體,隱蔽在帳篷後面的狹窄陰影裡。開花彈恐怖的狙殺效果,令所有人心驚膽寒——
  「鐵娜將軍,現在你該清楚,誰才是營地的真正主宰了吧?」納突拉洋洋自得地笑起來。
  鐵娜的聲音依舊冷峻:「大祭司,不要得意得太早,實話告訴你——營地下面,我已經命人安排了總共十四個炸點的TNT炸彈。只要按下電鈕,大家一起完蛋,我死,你也得死!羅拔——」
  羅拔答應了一聲,嗤啦一下拉開了背囊。
  納突拉叫起來:「不、不……」
  蘇倫忽然長歎一聲:「風哥哥,你還覺得,鐵娜將軍需要你的細心保護嗎?」這句話,既有深深的醋意,又有衷心的欽佩。同樣是二十出頭的女孩子,鐵娜的狡詐心機,遠在蘇倫之上,難怪可以輕鬆領導埃及軍隊裡的精銳部分。
  營地裡的勢力鬥爭,猶如一盤瞬息萬變的棋局,本來以為勝算在握的納突拉,剎那間便大勢盡去。
  在納突拉與手術刀進入營地之前,鐵娜對於營地的軍事接管已經佈置得非常全面,所以,她說的「TNT炸藥」絕不是虛張聲勢的恫嚇。在固定地點的攻防廝殺中,烈性炸彈才是毀滅一切的最終殺手。
  「你在……撒謊?我不信……你能狠心……玉石俱焚地自殺……」納突拉仍然心存僥倖。
  「呵呵……」鐵娜冷笑,不辯解更不咆哮。
  「你撒謊!根本沒有炸藥!只要我一顆信號彈發出去,十五分鐘後沙漠軍團就掩殺過來,嘿嘿,到時候……」
  就在此時,瞭望塔上驀的升起一發明亮之極的信號彈,躍升到四十多米的高空後,砰的一聲炸開,綻放成紅、白、黑三色的禮花。禮花正中,是一面土黃色的古式盾牌,在夜空中足足保持了六秒鐘,才緩緩墜落下來。
  紅白黑長條加古式盾牌,正是埃及國旗的式樣。納突拉身邊一定有無線通訊裝置,向鐵娜叫囂的同時,已經用某種暗語通知了瞭望塔上的叛軍。
  大軍壓境,營地將會在劇烈衝擊下,化為烏有。
  說實話,明知道有「國際公民保護法」這條全球通行的戰爭原則法令,我仍然不敢確信自己能在戰火中得到特殊保護。近年來,死於非洲戰火下的各國記者、平民、維和部隊已經不計其數,甚至波及到聯合國方面派駐的官方觀察人員。
  流彈是不長眼睛的,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偷偷飛過來?
  蘇倫艱難地扭轉脖頸,觀察著四周的形勢。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夠自保的方法,就是突破營地外圍的軍車包圍,向西面逃出去。
  越過土裂汗金字塔後,在沙漠裡穿行四十公里,將會進入金字塔分佈的密集區,那裡有上千條可供匿藏的甬道、河谷——關鍵問題是,沙漠軍團會在包圍圈的某些地方存在薄弱環節嗎?我們能夠看到的逃遁方向,軍團裡的戰略指揮高手,必定能比我們看得更清楚。
  「不可能的,蘇倫,逃不出去,我的意見,咱們還是——」我向井架方向指了指。那邊沒有人防守,而且在旁邊有帳篷可以做為逃跑時的遮掩。進入隧道後,雖然有來自金字塔內部的毒蛇的威脅,總比死於槍炮流彈下來的好些。
  等到戰鬥結束,我們大可以輕鬆爬出來,亮出身份……
  蘇倫皺眉:「不,風哥哥,一旦營地裡發生爆炸,地下發生連鎖坍塌,無異於天然墳墓一般,我們只能去跟毒蛇共度一生了……」
  黑暗中,我的臉唰的紅了。之所以有這種遁入地下的想法,是基於「鐵娜不會引爆炸彈」的想法上的,因為我不相信鐵娜的心有這麼險惡狠辣。在我心裡,一直把她置於「優秀、睿智」的天平一端,就算有一點點「狡詐手段」那也只是面對叛軍時的無奈之舉。
  蘇倫暗暗歎了口氣,很多話,都隨著這聲歎息表露無遺。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鐵娜無疑是個標準的美人,而我算是個大智大勇的英雄嗎?
  「羅拔,那瞭望塔已經沒用了——」鐵娜冷笑著,彷彿納突拉施放信號彈的這一步早在自己預料中。
  「是,長官。」羅拔沉聲答應。
  大概只過了不到一秒鐘,我腦子裡剛剛在思索他們這兩句對話的意思,驀的營地裡升騰起一個巨大的火球,就在瞭望塔的正下方。
  物理學上「光速無數倍高於聲速」這一概念又一次得到了體現,看到火球、看到瞭望塔飛上天空、看到狙擊手們像木訥的玩偶一樣手舞足蹈地在視野裡劃過——之後才聽到那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剛剛還是納突拉的致命殺手鑭的狙擊手們,一秒鐘內便已經被鐵娜摧毀。
  爆炸的餘波久久不息,令我身子下面的地面發出了簌簌的顫抖,身邊的帳篷更是被空氣中迅速傳遞的衝擊波激盪得呼啦啦亂響。
  爆炸過後,是更深遠的死寂。
  當瞭望塔的殘骸飛出營地,碎成千萬片稀里嘩啦落下時,營地中央已經出現了一個方圓六米的巨坑。巨大的爆炸,彷彿是另一個更為輝煌刺眼的信號彈,相信能在廣袤的沙漠上傳到極遠的地方。
  「很好。」良久,我聽到手術刀讚許的聲音,伴隨著輕輕的鼓掌聲。
  納突拉已經被震懾住了,聲音一直都在顫抖:「我……我們或許可以好……好談談……」把瞭望塔轟上半空的,只是十四個炸彈中的一個,天知道當其它十三個炸彈一起引爆時,會是多麼壯觀的場面?
  「談?好吧,不過咱們要走出去,在所有的士兵面前談!」鐵娜佔據了主動權,兩分鐘後,已經跟羅拔一左一右挾持著納突拉走出了帳篷。
  羅拔的另一隻手裡,握著一個精緻的遙控器,比普通的電視遙控板大不了多少。人都是怕死的,納突拉佝僂著背,囂張氣焰絲毫都不存在了,像只被打斷了脊樑的癩皮狗。
  鐵娜舉著擴音器,大聲宣佈:「埃及總統令,即日起,免除納突拉本人大祭司一職,押送到軍事法庭受審。所有士兵,無論跟納突拉有任何牽連關係,都會受到總統特赦,既往不咎,永遠不會追究此次的叛國行動。」
  在她身後,總共有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槍口一直對著兩側軍車旁邊的同伴。兩軍交戰,各為其主,此時此刻就算親手殺死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也都不會手軟。相信營地四面的士兵裡,有很大一部分已經被納突拉或收買、或要挾,鐵娜講出「大赦」的話,無疑能平息這部分叛軍的恐懼擔心。
  羅拔打了聲尖銳的口哨,軍車旁的士兵們一陣嘈雜喧嘩,已經有六十幾個人迅速出列,帶著自己的槍械,在羅拔左側的空地上列成兩排。那是他的親信,也就是此時營地裡最值得信任的人。
  納突拉抬起頭,看著大多數原地不動的士兵,頹喪地低下了頭。
  我始終沒看到手術刀的出現,彷彿他在這次嘩變中已經成了透明人,根本沒有人會在意他、驚擾他。
  我跟蘇倫走出陰影,也向鐵娜身邊走去。她能及時扭轉敗局,平定叛亂,我們都該為她高興才對。
  營地正北方向,忽然激盪起了五股煙塵,並且夜色中亮起了五對光線強勁的車燈。
  「是裝甲車!是沙漠軍團的裝甲運兵車……」有人低聲叫起來。
  車燈在茫茫夜色中來得極快,幾分鐘內,便在我們的視線裡顯現出了那些裝甲車的矯健雄姿。一共五輛車,車頂上五挺黑洞洞的重機槍觸目驚心地向前直指,距離營地五百米時,車頂的探照燈一起亮起來——
  「戰鬥準備!戰鬥準備!」羅拔大叫著,在他身邊的那六十幾人迅速佔據了有利的隱蔽伏擊地形,可惜手裡的輕武器與運兵車上的重機槍相比,跟柴火棍差不了多少。更恐怖的是,運兵車不過是沙漠軍團的先頭部隊,誰知道在它們後面還有多少大部隊轉瞬即到?
  鐵娜並沒有顯得太慌張,彷彿手裡挾持的納突拉已經是一面足夠安全的擋箭牌。
  我心裡隱約覺得某些地方似乎出了問題,因為羅拔臉上一直都帶著陰沉沉的微笑——大敵當前,他最需要做的是迅速隱蔽、指揮彩虹勇士的反擊才對,再怎麼說都不可能露出這種笑容。
  卡嗒一聲輕響,蘇倫插在口袋裡的手輕輕打開了手槍的保險栓。我們兩個,一直都有心意相同的感覺,但我預感到危險時,她也同時有了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