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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節

  於我而言,這些詩句是再熟悉不過的了,所以不等他背誦完,我已經直跳起來:「什麼?你說的話……不可能!」
  猛然,我意識到自己最近已經說了太多的「不可能」,而事實證明,這些人類想像中的「不可能」都是真實存在並且隨時都可能發生的。
  如果在地球的最高點珠峰之上發現了這樣的文字,那麼會是什麼人留下的?或許是某些無聊的登山隊員們搞的惡作劇,故意弄來糊弄世人的?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以前相似的例子發生在「神秘的麥田圈」的發源地附近,很多無聊之極的閒散人員,故意在大片麥田里製造出疑似外型飛船降落時壓折的痕跡,以此譁眾取寵。
  詹姆斯是個很善於講故事的人,停止敘述,饒有興致地盯著我狂躁的表情:「這個故事,我曾經講過五遍,你算是最鎮定的一個了,還沒撲過來掐住我的脖子咆哮。你該知道,能有資格聽我說故事的人,並不太多。」
  「那是……惡作劇吧?」我半信半疑,因為近五十年來,人類對於地球第一高峰的探索從沒停止過,如果有這樣聳人聽聞的字跡,早就被發現、被報道才對。
  「對,之前的五個人,都像你一樣反問過。」
  我開始變得煩躁,因為我沒時間跟別人打啞謎,特別是這種神神秘秘的啞謎:「那麼,詹姆斯先生,你呢?你當時看到這樣的字跡,難道不會認為是閒人搞出來的無聊遊戲?」
  詹姆斯微微一笑,取出一隻電子記事本,輕觸屏幕:「看這個字,以你的考古資歷,應該能輕易認出它對不對?」
第099章 神秘復活
  那是一個中國的古漢字,追溯其歷史,這種筆體應該出現在殷商文化之前,是被發現於專供祭祀用的廟宇大鐘上,所以,中國文字史上一直把它們稱為「鐘鼎文」。
  屏幕上顯示的是個「大」字,我的專業課雖然不是同級生裡最棒的,但自己課餘的時間,一直都花在某些古文化的生僻之處,別說是鐘鼎文了,就算是更高深些的蝌蚪文、龜甲文、飛龍伏鳳鐵筆篆字,都不在話下。
  我看了這個字,猛然醒悟:「難道……山壁上刻著的字,竟然……是……鐘鼎文……」
  隨著詹姆斯笑容隱去、嚴肅地點頭的動作,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鐘鼎文的識別與撰寫,都非一朝一夕的粗淺學者能辦到的,而寫字的人若已經有了豐富的中國古文化的積澱,自然也不可能膚淺到要費力在山壁上寫字來蠱惑後人了,所以,這些文字的真實性、嚴肅性都應該有所保證。
  「風先生,還有一點,當時我們看到這些文字時,沒有一個人認識其中的任何一個字,甚至懷疑這些字是屬於古埃及象形文字那一類的,只能竭盡全力地描摹下來,登山結束後拿給印度大學中文系的教授們識別,才得到了這段順暢之極的話。所以,我從來沒質疑過它的來歷——它是來自上天的警示,一定不是地球人留下的。」
  關於《諸世紀》上的文字,本來就有很多神神秘秘的傳說,大致意思是,那本書的作者,是秉承了上天的指引,才無中生有創造出了無比靈驗的文字與詩句。既然是上天的指引,絕對不可能只存在於一時一地,六年來,詹姆斯一直都在找人探索研究這些話,但是沒有取得一點進展。
  「關於這些文字,當時我已經用小型攝像機做了詳細記錄,如果風先生感興趣,我回到印度後,用快遞轉寄給你……」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我看得出詹姆斯不是個喜歡白給人家便宜的好心人:「博士,你需要我做什麼?要知道,『月神之眼』已經出現,如果有本事,你隨時可以自己進墓穴去取。除此之外,我看不出還能幫你什麼忙來換那些資料。」
  詹姆斯的話太過玄虛了,因為這種神秘的軼聞向來傳播得極快,往往在第一時間就被小報記者刺探發表,為什麼能掩蓋到現在才說出來?
  詹姆斯看出了我的懷疑,不慌不忙地解釋:「那一次,聯合登山隊並沒有成功登頂,因為天氣預報的失誤,導致隊伍在六千五百米營地駐紮的當晚,天降暴雪,並且連續迸發了四次小規模的雪崩。所以,我們只能撤退下來,更想不到的是,在接下來毫無預兆的大雪崩裡,他們都被永遠埋葬了,而我卻憑著四隻雪橇狗的牽引,隻身一個人逃了出來,不過——」
  他舉起自己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最末的小指已經齊根切掉。
  「我的小指,被雪崩裡夾雜的尖銳石片削掉了,如果不是身手靈巧躲閃得快,那麼,該被削掉的就會變成我的腦袋。」
  大概計算了一下當時的時間,我才發現,中國的十幾家大報紙上也刊登過雪崩的消息。並且,當時清華大學的某支業餘登山隊,也在雪崩裡損失了三名優秀隊員,曾引起過全國上下的嘩然震驚。
  「雪崩過後,那些石壁還在嗎?」我心動了,若是石壁還在,我會馬上聯絡印度的同學,訂機票過去徹底探索一番。
  大哥楊天,把那兩段話鄭重地記錄在筆記本上,絕不是心血來潮的咬文嚼字。如果「一九九九恐怖大王」和「大七數」的預言,都是確實存在的,那麼在發生慘絕人寰的地球滅絕事件之前,肯定會出現某些預警信號。
  珠穆朗瑪峰是地球上的海拔最高點,在人類社會中有至高無上的領袖意義,所以就算有什麼神秘的事發生在這裡,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中國使用鐘鼎文的年代,是什麼人會不辭辛苦,爬到這麼高的地方,在石壁上鑿刻這些莫名其妙的文字呢?
  詹姆斯黯然搖頭:「早就不見了,第二年春天,我便獨力組織了一個科考隊上山,希望能再次看到那石壁。登頂之後,別說文字,就連整片面積近一百平方米的石壁都找不到了。這是一件真正的怪事,如果不是有錄像帶作證,只怕沒人會把我的話聽到結尾。」
  神秘事件,之所以讓人覺得詭異無比,就是它出現的偶然性,時有時無,根本無從琢磨、無從下手研究。
  「為什麼要告訴我?我只是剛剛從學校畢業的無名小人物,博士這麼做,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天上沒有白白掉下來的餡餅,所以,對詹姆斯的青睞,我並不感激涕零。
  「風,你太小看我了——就像你們中國人常說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要解開這個石壁之謎,否則一想起這件事,心裡就悶得發慌……」詹姆斯一直在躲避著我的目光,遮遮掩掩,讓我沒法看透他的真實目的。
  「這個記事簿,送給你好了,裡面還有好多關於珠峰石壁的資料圖片,你盡可以慢慢參考研究。」
  他表現得很大方,不過我接過電子記事簿後,拇指在記事簿底部隆起的電池艙附近一摸,已經發現了一點點不和諧的因素。那個地方,百分之百藏著某種竊聽裝置,而且是最新型的超遠距離發射系統。
  「博士,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個高級竊聽器就免了吧?我不想給別人知道自己的私人談話內容……」
  詹姆斯面不改色地笑著在自己額上拍了一下:「咦?我倒忘記了!把那個拆下來丟掉就行,只是以前做實驗室監聽用的……」
  美國人呈現給世人的面貌,向來是大度豁達而且不修邊幅的,所以他用自己的馬虎粗心把我的詰難輕鬆抵擋了過去。
  記事簿裡果然存儲著不下五十張關於奇怪石壁的圖片,並且有一段長達十五分鐘的視頻記錄。石壁呈現出一種古怪的黛青色,寬二十米有餘,高度約六十多米,高聳入雲,形狀像一隻豎立起來的手掌。那些形式古怪的鐘鼎文,每一個都有三米見方,就寫在「掌心」裡。每一條彎彎曲曲的筆畫,都深深嵌入石壁裡,顏色則是赭紅色的,像是乾涸之後的血液。
  以藍天、白雲、雪山為背景,這塊石壁就這麼孤零零地矗立著,仔細端詳,的確像一隻併攏的手掌。
  視頻部分,鏡頭一直對準了那些歷史久遠的文字,很少顧及到石壁周圍的環境。其實,我更想知道,登山隊是在什麼環境下發現這石壁的?為什麼此前那麼多國家的登山人員,都沒有見到過它?
  翻閱歷史可以知道,殷商時期,所有的中國人都圍繞盤踞在黃河中下游地區謀求生存。即便是有人參悟了地球未來的滅絕變化,也不可能跋山涉水跑去白雪皚皚的珠峰上刻字為記,以警示後人。
  如果沒有合適的交通工具、登山工具和御寒工具,真的無法想像一個生活在中國奴隸社會裡的人,能夠順利抵達珠峰。並且這些字跡最底端距離地面也有十幾米高,憑借那個時代的簡單工具,怎麼可能圓滑自如地將文字鐫刻上去?
  詹姆斯走近谷野床前,凝視著他黑漆漆的臉,忽然若有所思地笑著問:「他真的說過能死而復生的話嗎?」
  我一愣,谷野的怪話,我只向鐵娜和蘇倫轉述過,詹姆斯是怎麼知道的?
  詹姆斯彎腰握住了谷野的右腕,閉著眼為他把脈,過了足足兩分多鐘,才失望地歎了口氣,喃喃低語:「一點脈搏跳動的跡象都沒有,怎麼可能復生?簡直是異端邪說到極點了,唉……」
  「博士,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死而復生』的傳言?」我感到了某種危機感,而且忽視了一件事實,那就是谷野說過「守護他二十四小時」,應該包含著「不要讓任何人碰我的身體」這一條在內的。詹姆斯是除我之外,唯一一個碰觸過谷野身體的人,以至於後來發生的驚變結果,讓我由衷地後悔。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有錢,士兵們隨時都可以向你兜售任何消息!」他向帳篷後面指了指,意思是有人偷聽了我的話,再以高價轉賣給了他。
  這個理由不算充分,如果詹姆斯對我說的話感興趣,那麼肯定是想要在這帳篷裡獲取什麼——
  「風先生,你該知道,在古印度的瑜珈術裡面,有數種可以讓人停止呼吸長達十晝夜的心法。施展這種功夫的高手,從外表看,已經跟死人一模一樣,實際上,在他們靜止不動的體表下,所有的心臟呼吸、血脈流通、新陳代謝都在以一種肉眼無法察覺的形式持續進行著。現在,我有理由懷疑谷野是在故弄玄虛,用高明的瑜珈術來混淆視聽,以達到某種目的——你的看法呢?」
  詹姆斯抱著胳膊,眉用力皺著,目光死死盯在谷野臉上。
  瑜珈術的至高境界,便是讓人進入「假死」狀態,以達到徹徹底底的「乾淨睡眠」狀態,而這麼做的最根本好處,是有機地延緩了人體細胞的衰老狀態,有效地激發人體細胞的剩餘價值,最終達到「越來越年輕」的生存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