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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節

  空氣中迴盪著我劇烈的喘息聲,並且越來越響亮,彷彿有人在迅速推拉著一隻碩大無朋的風箱。前幾次下井,絕對沒有這種奇特的濃重「回音」現象,或許是爆炸影響到了耶蘭架設的通風管道,造成空氣凝滯,才會有如此巨大的喘息回音出現吧。
  停頓了四五分鐘,我抬腳跨過隧道與金字塔外壁搭接處,驀的發現,墓穴內的照明光線竟然要比隧道裡強上兩倍有餘。那些光線幾乎是雪一樣純白,均勻地充滿了我面前的所有空間。
  剎那間,我不得不用力摀住自己的嘴,以免失聲驚呼起來——即使如此,我的雙腳還是用力跺了十七八下,借此來宣洩滿心的驚駭,直到從腳掌到小腿全部震得麻痺了,才無力地向後頹然坐倒,跌在隧道裡。
  「這不是原先那墓室!肯定不是!」這是我的第一反應,因為之前的十米見方的連環墓室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空曠的廣場。
  廣場中央,設置著一個大概二十米見方的空蕩蕩的池子,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到了,根本沒有三百六十一間墓室,更沒有數米高的門口和相鄰墓室之間的詭異石縫。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狠狠地揉揉眼睛,又伸手在自己腮上重重地掐了兩下。
  這不是夢,更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事情——墓室結構發生了斗轉星移的變化,這種變化之詭異就算出現在神話小說作者的筆下,都不為過。
  白光是來自於池子裡,正如第一次進入金字塔時的黃光一樣,這些接近於霧氣的光線,具有一種「瀰漫、散播」的特性,而不只是直線傳播,總有照不到的死角。
  我扶著石壁起身,不敢向前走,再仔細觀察了一遍——這廣場非常大,目測的話,大概要超過一百五十米開外。回想一下,把原先的十九座墓室隔牆全部拆除的話,得到的軸線長度會有二百多米,那麼,這個淨高十米的廣場準確面積也應該在二百米見方。
  高度沒有變化,仍舊是十米左右,我的目光隨即落在南北軸線的最北端,直覺中希望那裡會出現一個門口之類的——但那邊只是一覽無遺的牆壁……
  「這麼大的墓室,如果沒有足夠的支撐點,上面的部分豈不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
  這是最普通的建築學知識,每塊建築梁板的扛剪切力都是有限的,二百米長度的平板,恐怕單是自身的重量都會讓它從中折斷。更何況,這只是土裂汗金字塔的底部,上面還有層層疊疊的數不清的墓室,累加重量絕對是個難以估算的巨大數值。
  所以,我不敢再向前走了,冒險蠻幹,那是無聊莽夫們才有的衝動。生命只有一次,我還需要留著它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第088章 月神之眼
  面對陡然間發生的天翻地覆的墓室變化,我的神經經受了從混亂到狂野、從狂野到震撼,又從震撼到歎服的考驗。
  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建築大師們對於建築結構裡隱藏的活動變化、機關埋伏的研究從來沒有停止過,特別是在某些意義重大的藏寶庫之類的地方,建造者會挖空心思、殫精竭慮地設置機關變化——但那些小巧的機變,最多不過是一堵牆、一間房子甚至幾扇門、幾個窗子的騰挪改編,哪兒比得上整片墓室的重新組合變化?
  站在墓室的入口,我唯一能夠發出的感歎就是:「天!這不是地球上的人力所能做到的!至少,不是已知的地球人的力量所能做到的……」
  我扶著石壁呆呆地站在這裡,早就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戰戰兢兢地不敢向前邁步,彷彿一步踏過去,就會隨著面前這些奇妙的建築,一起進入莫名的未知世界。
  白色的光到達金字塔外壁缺口時,就自動停住了,不再向隧道裡蔓延。
  我慢慢伸出手,讓雙掌浸潤在那些光裡,能感覺到正有一種涼浸浸的感覺把手掌包圍住,像是面對一個超大冷庫的入口一樣。
  「有——人——嗎——」我鼓足勇氣,縱聲大叫。
  沒有回聲,彷彿那些白光,俱備吸收音量的柔性作用。當然,無論是隧道還是墓穴內部,只有我自己怔怔地站著,沒有另外的身影。
  「誰——在——裡——面——切——尼——博——士——」我以為觸動機關的人是切尼博士,所以開始試著叫他的名字。
  仍舊沒有回聲,試想一下,若是有人站在墓室的某個角落觸動機關,而墓室結構又發生了這種顛覆性變化的話,那個人肯定已經死無葬身之地,被機關扭轉時的巨石移動擠成肉醬了。
  向身前的地面看看,仍舊是刻滿了各種古埃及象形文字,與以前進來時看到的地面沒什麼變化。墓室的頂上,亦是如此。唯一不可思議的是,我的視線裡找不到任何一條拼接的石縫,無論是地面還是頭頂。
  「沒有石縫,結構的改變是如何發生的?」特別是地面上原先存在的那些黑黝黝的裂縫呢?它們被擠壓拼合後,豈不是必須得有石縫留下來?
  我的視線久久停留在十米外的地面上,希望能找到拼合的痕跡,但最後還是失望了。地面渾然一體,所有的象形文字都是完整地連成一片向前延伸著,彷彿它們最早建成時就是這樣的一體狀態。
  我蹲下身子,把雙掌平放在地面上。地面上的石塊帶著驚人的寒意,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令我猛不丁地打了個寒顫,便把自己的手急促收回來。
  現在的感覺,面前簡直就是一個打開了缺口的冰庫,只要一踏進去,就立刻有被凍僵的危險。
  在徘徊和遲疑間,我變得進退兩難,準備開始後撤,先回地面再說。
  就在此時,隧道裡響起了急促的奔跑聲,其中一個人一邊跑一邊急促地吶喊著:「誰在那裡?誰在哪裡?」那是谷野的聲音,瘋狂而暴怒,又帶著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啞。
  對於谷野的身份,我一直抱著懷疑的態度。如果沒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冷靜功夫,谷野怎麼會取得先前蜚聲國際考古界的名氣?現在的谷野,完全是一個意氣用事、膽怯自私的莽夫,絕非做大事的人才。
  「又是……又是你?」谷野衝到近前,用惡狠狠的野獸般的眼神盯著我。
  在他身後,是氣定神閒的詹姆斯。同樣是急速衝刺奔跑下,詹姆斯的領帶依然平滑整潔,西裝扣子也一絲不苟地扣著,並且臉上帶著善意的微笑。不管這笑容是裝的也好、真的也罷,畢竟他是在笑,而不是谷野那種只有在瘋狗臉上才能看到的氣勢洶洶的神情。
  「是我,有什麼不妥嗎?」我背靠石壁一側,不卑不亢地回答。
  「我已經警告過你,金字塔裡的一切都是屬於——」
  我揚起手,制止他繼續狂吠下去,並且向隧道裡撤退了十幾步,讓自己遠離墓穴入口,免得谷野誤會我要跟他爭什麼。
  詹姆斯居然氣定神閒地倒背著雙手,向墓穴深處看了看,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風先生,你是第一個到場的,有什麼新發現嗎?」
  聽他的口氣,並沒有把墓穴裡翻天覆地的變化當作是「新發現」,彷彿早就預料到這一步了。
  「新發現!新發現……」谷野用日語嘟囔出了兩句粗俗的髒話,抬腿向裡走。
  我本想提醒他幾句,不過看了日本人驕橫不堪的樣子,索性忍住,安安靜靜地作壁上觀。
  谷野大踏步地進了墓室,絲毫不怕寒冷,筆直向那廣場中央的池子走過去。
  詹姆斯湊近我,神神秘秘地問:「風先生,咱們談過的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巨變之下,他關心的只有「月神之眼」,絲毫不顧營地裡死傷遍地的慘狀。
  他跟谷野想必是第二批甦醒過來的人,並且是最大膽不要命的,才會步我的後塵下井。
  「沒問題,不過,你得先告訴我,『月神之眼』到底藏在哪裡?」被所有人當傻瓜的滋味並不好受,如果某些秘密是連詹姆斯都清楚的,那麼我跟蘇倫到底處於什麼樣的位置?難道會是所有人的槍頭?
  「就在那裡……就在金字塔的核心……」他伸手向白光來處指了指。
  那個位置,原先是擺放著那塊超級金錠,金錠下是一口一百八十米的方井,井下是不知來處、不知用處的玉棺。現在呢?會是什麼樣子呢?難道能變成一百八十米深的怪異的池子?
  谷野已經站在池子旁邊,停下腳步,陡然高舉雙手,發出一聲喜出望外的嗥叫。
  詹姆斯一笑:「看,好像有人已經發現寶貝了。」
  他雖然這麼說,但腳下一步都沒向前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