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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節

  「這是命令還是要挾?」我冷冷地一笑,在黑暗中看著她閃著幽光的雙眼。
  「是……懇求,不,是哀求……接受我,我將是你生命裡卓然不群的女孩子……」她的語氣漸漸激昂起來,一提到未來、夢想之類的話題,她的情緒就會自然而然地亢奮。
  我慢慢推開她,將語氣和緩下來:「好吧,不過,你得先告訴我,關於籐迦身上奇異的黃金裝備,你到底知道多少?」
  按照蘇倫的描述,似乎谷野等人見到籐迦身上那麼多怪異的「衣服」,並沒感到有多吃驚。我一直都在懷疑,在土裂汗金字塔發掘的過程中,谷野等人對每一步的變化,都早有預見,也就是說,他們手裡有很多不公開的資料,對已經出現的隧道怪獸、墓穴裡的金塊、井底玉棺等等怪事有過粗略描述——
  我有理由相信,對即將發生的異變,鐵娜大概也「胸中有數」。
  「你想知道?」鐵娜揚起臉,露出白生生的牙齒。
  「想知道。」我不能再讓別人拿來當槍頭使了。
  「OK?先吻我,然後我才可以告訴你……」鐵娜狡黠地笑著,向後仰著頭,詭譎地笑著。
  我猶豫著,正在考慮如何應對,營地裡又發生了更不可思議的大事——
  「轟——噗……」猶如重磅炸彈落地開花一般,井口方面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同時我感覺到腳下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劇烈震動,自己的身子不知怎麼便彈了起來,頭頂撞上了帳篷頂,天旋地轉一樣,隨即便昏厥了過去。
  這種感覺,只能是地震、並且是裡氏八級以上的強震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震撼。
  營地裡真的很安靜,我的耳膜一直在隱隱刺痛,並且腦袋暈暈的,彷彿大病初癒般有千斤重,想抬起來扭動一下,都非常困難。
  我是躺在地上的,一步之外,是仰臥著的鐵娜,手腳攤開,只有胸口在虛弱地一起一伏。
  帳篷門口,兩個抱著衝鋒鎗的士兵其中一個蜷縮成一團,另一個則姿勢怪異地頭下腳上倒趴在倒塌的帳篷上。只有衝鋒鎗上的強力電筒,一隻向東、一隻向天,放射出微弱的光芒。這些電筒的電池續航力都非常強悍,如果電力已經如此微弱,足以證明至少亮了超過一小時。
  發電機還沒重新開始工作,帳篷外除了皎潔的月光,再沒有光,也沒有聲。
  「發生了什麼事?沙漠大地震?還是大神發怒,要將營地裡的人全部扼殺?」
  我拼盡全力支撐著站起來,回手在翻倒的桌子下面找到電筒,來不及看鐵娜的生死,先搖搖晃晃地走出帳篷,大聲叫著:「蘇倫、蘇倫、蘇倫……」不得不承認,蘇倫才是我心裡最掛念的女孩子。
  沒有回音,只有半天上垂掛的明月淒清照著。
  等我的頭暈慢慢消失時,我才恍然發現剛才的震動給營地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所有的帳篷都已經倒塌,帳篷外圍的軍車至少有一半側傾,有幾輛更誇張的,竟然倒扣過來,四輪朝天,像是一隻拙劣的鐵皮盒子。
  營地中央的瞭望塔傾斜了超過三十度,以一種怪異的姿態斜指向正北。
  井架不見了,不過我的目光轉了九十度後,發現鋼板角鐵焊成的下井用的簡易電梯正拋在一輛軍車頂上,跟一挺高射機槍纏繞在一起,而那操作機器的射手已經被電梯攔腰擊中,肯定是生還無望了。
  「太……太可怕了……」我喃喃自語,向西面走了幾步,繼續大叫:「蘇倫、蘇倫——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有一輛半舊的麵包車倒扣著壓在一頂帳篷上面,車窗裡露出半具穿著工人服裝的屍體。這是剛才停放在北面的那輛車,那具屍體或許就是剛剛被狙擊手射殺的工人。
  我苦笑著在車頭上踢了一腳,在心裡咒罵了幾句,繞過車子,向蘇倫剛才藏身的地方走過去。
  此時營地裡只有我是清醒地活著的,我看到最近處的四五個彩虹勇士都四仰八叉地胡亂躺著,毫無動靜,不知死活。
  仍舊沒有蘇倫的回音,我心裡開了鍋一樣的越來越著急。
  跟蘇倫接觸這段時間,不管自己承認不承認,從她開始叫我「風哥哥」時的兄妹關係,慢慢已經發展成可以同舟共濟的朋友、戰友,再到今天的朦朧感情,我心裡已經印滿了她的影子,只是還沒來得及表達。
  「蘇倫——」我又一次仰天大叫,一股撕心裂肺一樣的痛苦緩緩控制了我的思想。
  陡然間,我感到背後有颼颼的涼意直襲過來,倉促間,以左腳為軸,風車一樣急旋轉身。
  十五步外,兩個人靜默地直立著,目光一起盯在我身上。
  「是你……你們?」我看到久違了的幽蓮的寬大的灰袍,仍舊像打了敗仗的蝙蝠一樣累贅地拖曳在地。另一個,當然就是面容嚴肅冷澀的薩罕長老。他們兩個本來被納突拉囚禁住,現在可能看押他們的士兵都死了,所以才會重獲自由。
  薩罕向前直跨過來,腳下、腕上都在嘩啦嘩啦亂響,竟然戴著粗大的手銬、腳鐐。
  他的眼睛裡閃著詭異的光,一直到距離我五步時,才用困惑的口吻問:「你是誰?你是誰?難道你也是天神的使者?」他伸出雙手向我指著,露出一副特大號的精鋼手銬。
  我不是天神使者,但我卻有足夠精妙的徒手開銬技術。憑借一根細鐵絲,我在三十秒內去掉了薩罕的手銬腳鐐。
  幽蓮呆呆地看著我熟練的開銬動作,一聲不出。
  薩罕仍舊以那種詭異的眼光盯著我,又重複地問:「告訴我,是天神派你來接替我的?他說過什麼?說過什麼?」隨即,他用力張開雙手,身子轉了一半圈,向營地裡隨處可見的彩虹勇士的屍體指著:「這些人,難道不必再接受『懲戒之神』的遴選了嗎?天神改用了更直接的方式殺死他們?」
  聽著他這些莫名其妙的鬼話,我感到的只有一陣陣毛骨悚然的寒意。
  驀的,幽蓮兩臂一張,平地拔高兩米多,向井口那邊滑翔過去。
  這種類似「輕功」但又絕不是「輕功」的功夫,的確怪異,我想不出除了鳥類之外,還有什麼動物可以如此輕鬆地自由飛翔——她在滑翔時,兩臂只是平穩地張開,根本沒有翅膀一樣上下拍打的動作,便已經完成了「飛」的動作。
  我忍不住輕輕喟歎:「地球上的事,我們知道的太少了——」
  三秒鐘內,幽蓮已經到達了井口上空,看不清她是如何操控身體的,飛龍在天一樣曼妙地凌空盤旋著。
  薩罕徑直向前走著,放棄了向我繼續提問的想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嘴裡說的「天神」就是土裂汗大神,不過他把我當成了天神的使者,這是怎麼回事?在此之前,我們數次打交道,他明明認識我是誰的。
  「風哥哥,我在……這裡……」蘇倫費力地從一輛側翻的軍車下爬出來,並不起身,伏在地上,向我揚手示意。
  我大步跨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腕,又驚又喜:「你怎麼樣?受傷了沒有?」
  蘇倫搖頭,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欣喜:「風哥哥,我聽到你大聲叫我……我沒事……你這麼關心我,我心裡……心裡太高興了……」
  我用力把她攙扶起來,替她拍打著身上的土。劫後餘生,只要我們兩個沒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風哥哥,我剛剛在地震發生前,觀察到金字塔那邊,冒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咱們得小心些,是不是墓穴裡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導致那個什麼『超級武器』發難了?」蘇倫臉上被沙土弄得灰一道黃一道的,看上去非常狼狽。
  「蘑菇雲?」我又是一驚。這個專用名詞,經常跟「核武器、核試驗、核爆炸」聯繫在一起,並且剛剛的劇烈震動,完全可以推論為地下大爆炸產生的氣浪激盪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