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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節

  在中國的古代,王公貴族們往往從自己事業的鼎盛期開始動手修建墓地,費時十年、二十年的比比皆是。舉個不算太極端的例子,我參與發掘過的北宋某宰相墓,單是一口紅楸棺材,上面刷過的陽漆和陰漆便各達一百五十層。按照刷漆時的溫度要求來測算,完成這三百層漆,至少需要費時四年。
  所以,墓井通「海眼」那種巨大工程,絕非空穴來風、人云亦云的想像,而是真有其事。
  那麼,金字塔內部的井,會通向何處?
  沙漠下面當然也會有水,有岩石儲水層或者乾脆是儲油層、儲氣層,我現在開始懷疑:「當時建造金字塔的工匠們會用我們並不十分瞭解的挖掘工具,搞一個什麼樣的古井出來?」
  歐魯驀的大叫起來,所處的位置已經正好到了上次發現光柱孔洞的地方。
  當時在這個地方,我、籐迦、谷野曾經駐足過很長時間,歐魯的確應該能聞到她的氣味,但歐魯瞪著眼睛向上看的時候,究竟能看到什麼?
  歐魯蹲在地上的姿勢,真的很容易讓人想起「老僧入定」之類的詞彙。
  我們的祖先世代流傳下來這樣一句話:「狗通人性。」
  狗,永遠是人的朋友,無論基因和環境如何改變,它永遠是地球上所有動物裡,與人的關係最融洽的一個,可惜不會說話而已。
  我摸著它的頭,低聲自語:「到底這小傢伙發現了什麼呢?難道它也能感覺到那些奇聞怪事的痕跡?」
  隧道盡頭,隱隱約約傳來肆意的叫聲、笑聲,想必是那群分解金子的士兵們在不停地狂歡。
  歐魯忽然歎了一口氣,撲稜撲稜長耳朵,起身再次向前。
  我平生第一次知道原來狗也是能發出歎息聲的,跟人歎氣時一模一樣。
  這次,歐魯一直走到墓穴的入口處,略顯興奮地嗅探了好一陣子,然後邁步進了金字塔。
  歐魯的表現讓我的情緒時而高漲、時而低迷,因為它可能無法分清籐迦不同時間遺留在隧道裡的氣味,這樣搜索下來,結果根本不足為信。
  果然,一進墓穴,歐魯便停住了,在地上不停地嗅探,卻不得要領,鼻子裡不斷發出「咻咻」喘粗氣的聲音。
  借這個機會,我仔細尋找著房間裡六個平面上的「太陽之舟」圖形,它們的船頭指著的方向,的確是向北。再有一點值得注意的,便是所有的「太陽之舟」大小尺寸完全相同,彷彿是用巨大的印章準確無誤地蓋上去的。
  我撓撓頭,埃及人的象形文字裡,很少有這麼精確而講究的。如果關於「太陽之舟」的圖像的確是古人有心強求要做得一絲不苟、分毫不差的話,會不會代表另一層隱蔽含義?
  出土於胡夫金字塔前地下的「太陽之舟」,其華麗程度,已經涵蓋了考古學家們能夠探究到的古埃及木製品加工的最高工藝。所有見過那艘木舟的人,都會驚歎於古埃及工匠們超前的想像力。因為上面雕刻的某些花紋,比畢加索的抽像畫更令人目眩神迷,後來被大量地複製用於現代繪畫與建築設計作品中,甚至成為法國巴黎T型台上的一道亮麗風景。
  我曾數次參觀過那艘船,再次跟印象中的「太陽之舟」對比,發現壁刻裡的船多了七種東西,那是七顆寶石。姑且稱之為寶石吧,因為那七種東西被工工整整地鑲嵌在船頭,無一例外地顯現出一種銀白色,像是夜幕天穹上的巨大星星。
第065章 幽深古井
  七顆寶石排列成的形狀非常明顯地呈現出一個勺子形,即便再不具備天文學知識的人也知道,那是北斗七星的分別方式。
  埃及人的天文學非常發達,金字塔裡甚至發現過最古老的天文星相觀測圖和原始的宇宙飛船的圖像。所以,在船頭發現北斗七星並非什麼聳人聽聞的怪事。
  驀的,墓穴深處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嘩嘩掌聲,並且夾雜著埃及土語瘋狂的叫喊聲。
  我抬頭看著墓穴中央的燈火通明處,不禁苦笑:「黃金的確能夠令人發狂,即使它不屬於其中的某個人。」
  黃金的主人,只能是埃及和埃及總統,谷野等人只能乾瞪眼著急看著。
  記得我曾讓蘇倫查谷野的資料,她一直沒提起這件事,想必還沒有消息吧?
  似乎是某種「心靈相通」在作怪,我的思想剛剛落到蘇倫身上,她的聲音便在對講機裡響了起來:「風哥哥,有什麼發現?」
  我無聲苦笑:「沒有,歐魯似乎對籐迦的下落不得要領,正在嗅探。不過,我想這次是要勞而無功了。關於谷野的資料,你查到什麼了嗎?」
  蘇倫憂心忡忡地笑著:「沒有,不過我的好朋友已經侵入了五角大樓的情報資料系統,正在查,相信很快就有結果。其實,另外一個人的資料,更值得查,我擔心……」
  一剎那的靈光閃現,我插嘴問:「另一個人?你要查的是——哥哥、手術刀?」
  蘇倫對手術刀的某種懷疑,我並不以為然。手術刀就是手術刀,絕不可能被另外一個人冒充或者變成另一個人。像他那樣的高手,雖然還沒到達金剛不壞、百毒不侵、天下無敵的程度,但無論什麼人要想算計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況且,在我眼裡,手術刀似乎也沒什麼變化啊?
  蘇倫長歎,簡練地回答:「你猜中了!資料會告訴我們一切,隨時保持聯絡,事情越來越複雜,除了你,我現在已經無人可以相信——」
  說了這些話,蘇倫似乎感到了自己的唐突而突然羞澀起來。
  能被蘇倫信任,於我而言自然是一種榮幸,不過我總以為她的懷疑是神經過敏。
  她轉述了馴犬員的話:「如果沒什麼發現,帶歐魯回來吧……」剛說到這裡,歐魯猛然狂吠起來,一路狂奔向前,把我嚇了一大跳。因為緊鄰的墓室之間橫亙著那條一米寬的深溝,萬一它掉下去——
  馬上放開對講機,跟著歐魯向前跑,一邊大聲叫著:「等一等!等一等……」
  歐魯不愧是埃及軍隊裡的名犬,根本無視那些深溝,縱身而過,奔跑的速度比我要快得多。
  五秒鐘之後,我已經到了中央墓穴裡。
  怪不得剛才士兵們發出歡呼了,因為最後一塊黃金也被剖開,地上平放著八片兩米長、一米寬、一米半高的巨大金磚,在日光燈的照耀下,發出黃澄澄的迷幻光彩。
  鐵娜出現在我視線裡,英姿颯爽的臉略顯倦怠,正在指揮著工兵小組繼續將金磚分割。
  歐魯的叫聲驚動了所有的人,因為它一跳進中央墓室,便躥到了井邊,搖著尾巴,凶悍地狂叫著。
  那口深井,的確是兩米見方的幽深「方井」,井口以下五米之內能見度便降低到零,什麼都看不到了。
  「風先生,你幹什麼弄這條狗下來?」耶蘭非常不滿。
  埃及人在關於「死人、墓葬」上的風俗,跟中國人非常相似,都非常忌諱讓帶毛的動物們進入墓地、墓穴,因為這種無意識的舉動,會引起「炸屍」現象,讓死人化為恐怖的殭屍。
  歐魯持續地狂叫著,繞著井口轉圈,幾乎要將腦袋伸入井裡去。
  我揶揄地笑了笑:「怎麼?你是怕木乃伊炸屍?」
  耶蘭臉色大變,附近站著的幾個工人同樣臉如土灰,因為這是在法老王的神聖墓穴裡,本土的埃及人最忌憚在法老王面前開這種玩笑。不過,這裡根本見不到法老王的棺槨,甚至連最微小的能證明法老王存在的證據都沒有。
  我拍著歐魯的腦袋,讓它冷靜下來,免得整座墓穴裡都是它震耳欲聾的狂吠聲。那麼,它到底發現了什麼呢?會是籐迦的蹤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