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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

  「咳咳,風先生好,久仰了。」她微笑著,半仰著下巴,露出脖頸上兩條清晰動人的「美人骨」。她瞇著眼睛笑的時候,眼底會流露出一陣陣波光瀲灩般的動人柔情,直逼進我的心裡。
  「風,這是小心,唐心。那個是宋九,小心的保鏢。」
  黑衣男人充滿敵意地向後退去,一直退到唐心的床邊去,手指一直按在軟劍劍柄上,神色淒清孤傲,如同一隻被驚動的夜梟。特別是那種對任何人都不信任、都有敵意的眼神,不像人,只像一頭被自然放縱壞了的野獸。
  不清楚老虎在哪裡撿了這兩位高人回來,我只能裝出笑臉:「唐小姐好,宋先生好!」
  宋九彈了彈劍柄,灑脫地昂著頭哼了一聲,算作應答。這傢伙雖然裝束怪異,但在劍術上的造詣卻十分了得,剛剛出了那兩招,竟然融合了中國劍術與西洋技擊的精華,雖然只是兩劍,足見變化萬千、師出名門。
  「風,小心知道你已經參與了發掘土裂汗金字塔的事,才催我急促趕來。她需要金字塔下面特有的千年屍蟲配藥,想必你不會駁老朋友這個面子吧?」
  老虎的表現早就失去了應有的方寸,像個傻乎乎的鄉下農夫般喋喋不休,最可氣的是他每說一句話都要獻媚地回頭去看唐心的臉,簡直像極了第一次墜入愛河的青澀毛頭小子。
  我坐進桌前的歐式圈椅裡,舒舒服服地伸直了腿,慢條斯理地問:「配藥?唐小姐是大夫嗎?」
  千年屍蟲這種東西,是金字塔里木乃伊身上的特產,能夠在毫無氧氣、毫無食物的情況下,把身體裡的呼吸、運轉器官自閉起來,經幾千年不死。屍蟲身上寄生著很多金字塔裡特有的奇奇怪怪的細菌,哪怕僅僅指甲蓋大小的一片肢體,都有極高的科研價值,是全球醫生瘋狂求購的寶貝。
  「不是。」唐心笑著,又咬了一口蘋果,笑不露齒地嚼著。
  「那麼,這屍蟲你弄來做什麼用?」
  「這個……我是用來配藥,克制天下五毒,風先生對下毒、解毒的事也有興趣嗎?」唐心將蘋果向旁邊一遞,老虎立刻伸手接過來,配合得像世間服務最周到的奴僕。
  我認真地盯著唐心的臉,心裡一陣毛骨悚然。
  天下五毒,指的是地球上生長的毒性最烈的五種生物,每個地域、每個大洲、每個民族對這「五毒」的定義都不同。據我所知,在亞洲大陸,五毒指的是天敵蠍、白花蛇、青面蜘蛛、千足蜈蚣、金眼蟾蜍。這五種毒物身體裡包含的毒素,只要有十分之一毫克進入人的血液,受者立斃,無藥可救。
  「你是……你是什麼人?」我知道自己的牙齒在打顫,但強行忍住。
  「蜀中唐門,唐心。」
  我「啊」的叫了一聲,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忙不迭地又後退了十步之多,停在窗前。
  蜀中唐門,不僅僅是武俠小說家故事裡杜撰出來的東西,而是實實在在存在於江湖之中,具體居住地址大致在雲、貴、川一帶高山峻嶺莽蒼叢林裡。這一派的人,個個精於製毒、下毒、解毒,而且因為居住環境和江湖恩怨的緣故,唐門的每一個孩子生下來後,就被日日夜夜灌輸於狹隘、偏激、暴戾、殘忍的思想知識,直到成長為一個標準的與天下為敵的毒人。
  「風先生如此聰明的人,早該猜到我的來歷了吧?」唐心唇角彎成動人的曲線。
  我暗罵自己該死,聽到「姓唐、怕冷」這兩條,早該猜到其人跟蜀中唐門有關了。老虎帶這麼兩位危險的高手回來,怪不得手術刀會發愁成那樣子。
第1卷 盜墓之王 第02部 地底驚魂
第030章 帝王蠱
  我早就預想到一旦發掘土裂汗金字塔的消息被散發出去後,各路江湖人馬必定會紛至沓來,應接不暇,但沒想到,第一個露面的竟然是蜀中唐門的人。
  「千年屍蟲對你們來說,根本毫無用處,反倒是個禍害。而且,我們唐門可以提供抵禦一切毒物、毒氣、毒素的方式……咳咳……」說到這裡,唐心又咳嗽起來,伸手捂著嘴唇,臉色越發蒼白。
  仔細看過去,她的黑髮中,微微的有綠色的磷光閃動,好像摻雜著許多綠色的頭髮一樣。
  我定下神來,轉向老虎:「這個忙,一定得幫嗎?」
  老朋友見面,出手先給我個難題,而且地下隧道裡發生的所有怪異變化,還沒來得及通告手術刀——連金字塔都進不去,何談什麼屍蟲不屍蟲的?
  老虎聳聳肩膀:「當然,小心說的話就是聖旨,一定得照辦。你說,需要什麼條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默默地攥緊了拳頭。因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江湖記載蜀中唐門所精通的蠱術裡面,有一種叫做「帝王蠱」的,會令中蠱的人對下蠱者頂禮膜拜,如同草民叩拜帝王一般,俯首帖耳。
  依照老虎的性格,對某個人如此恭敬服侍,就算從前對自己的爹娘、對族裡的長輩都從沒有過。雲貴川一帶的蠱術神秘莫測,多達上千種的蠱毒讓人防不勝防,就算老虎是高手中的高手,也難免會著了對方的道。
  我強笑著抹了把臉:「沒條件!沒有一點條件,大家是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沒問題。」
  唐心陡然冷笑了一聲,唇角仍在翹著,左腮邊顯出一個又小又淺的酒窩。她的目光雖然並沒望著我,但有一股深切的寒氣從我的頭頂直落到腳心。
  生著綠色頭髮的人,本來就透著萬分詭譎,再一想到她的神秘身份,忍不住令我渾身一陣顫慄。那面容冷漠的宋九彷彿石雕木刻一樣,手指壓在劍柄上,雙目平視,目光空洞。這三個人此刻的情形,都不算正常,特別是向來豪爽俠氣的老虎,突然變成好好先生一樣的娘娘腔,尤其讓我從心底裡噁心。
  退出主臥室,有個白色長衫的僕人恭恭敬敬地在門外等候著:「風先生,主人在露台等您,這邊請——」
  我心事重重地跟著那僕人穿過幾道拱門,走到露台上,根本無心他顧。
  手術刀的心事似乎並不比我輕,手裡握著杯酒,另一隻手支著太陽穴,側著身子縮在一張古式的香檀木椅子裡。他的腳邊,老老實實地臥著一條土黃色的沙皮狗,正埋著頭呼呼酣睡,龐大的身子縮成一圈。
  桌上的酒瓶開著蓋子,已經去了一半。
  「風,開門見山說吧,你跟蘇倫之間絕對有誤會。事情緊急而古怪,咱們把那些客套話全去掉,只描述事實好了。」他隨手按下旁邊的一架高精度錄音機的播放鍵,一陣輕微的交流電波聲之後,傳來谷野的聲音:「渡邊長官閣下……」
  我的思想一下子警醒起來,那應該是蘇倫彈在谷野身上的竊聽器留下的所有錄音。
  手術刀淡淡地笑著,晃動著杯子裡的酒。夕陽的光影映在水晶杯裡,留下動盪不定的美麗幻影。他的手指依舊修長穩定,歸隱這麼久,好像他從來都沒停止過體能的修煉,所以,目前無論從哪方面看,他仍是盜墓這一行的高手。
  「你誤會了蘇倫!資料太長,情況那麼急,如果沒有適當的剪接,你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消化這些資料。風,蘇倫做事,向來精簡得當,進退有度。我希望,你們兩個成為好朋友、好拍檔,甚至……」
  他笑著,仰面飲盡杯中的酒,蒼白的臉上浮起一陣酡紅。
  對他的話,我不置可否。導師曾經明確地告訴過我:「財帛動人心,在盜墓、考古這一行裡,永遠把要把自己的後背賣給任何人,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兒。一旦你開始相信某個人,推心置腹和盤托出,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我相信手術刀,不過是有限度的相信。
  錄音帶經過剪輯後,大部分是那個日本胖子渡邊俊雄在講話。他談到日本目前在亞洲的地理位置、經濟形勢,似乎有某種迫在眉睫的危機劇變,類似於「日本沉沒」那樣的危機。所以,他命令谷野無論如何打開古墓,找到「終極鏢靶」,解脫日本面臨的滅頂之災。
  「終極鏢靶」這個詞彙,只是我的轉譯,而渡邊俊雄說的,則是類似於「標誌、信號堆、空中打擊標記」的意思。
  錄音帶明白無誤地傳達了這麼一個信息:古墓裡,有件關乎整個日本本土興亡的法器,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前途,他們必須拿到它。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挽救或者毀滅日本本土呢?
  現成的答案有一個,那就是——「原子彈」。二戰末期,美國的原子彈小試鋒芒,讓日本天皇最後束手投降。所有的戰爭教科書裡,都或多或少地提到過,日本最怕的又最渴望得到的就是原子彈這樣的重型核武器。
  我脫口而出:「金字塔裡——原子彈?核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