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節

　　離開敦煌之後，車隊開始了繞圈圈，因為陳四和秦川的情報系統都得到了一個準確而不幸的消息，軍方已經洞悉了這兩人的計劃，所以已經派出了飛機追堵他們。
　　兩人很是慶幸，幸好他們早已經分析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他們拋棄了所有的國道和省道，直接在曠野的戈壁上狂奔。一開始的時候，古風淳覺得這種趕路方式還勉強接受，但是持續了兩天之後，就感覺吃不消了，這些開車的司機每一個都有資格去參加方程式賽車了，車速快得讓他驚心動魄。如果是在平地之上，這倒也沒什麼，可是在這滿是碎石灘和山地的路上，這樣的顛簸可是要人命的。
　　古風淳只是感覺吃不消而已，可是羅小丹直接就只有一個反應：吐。吐累了就綁著安全帶靠著古風淳昏昏入睡，醒了就又接著吐。有時候在昏然的時候，還把古風淳吐了一身。不夠還好的是，過了哈密之後，車隊就一轉彎，直接奔著沙漠進去了。進入茫茫沙海之後，經過大力改造的悍馬車就發揮出了它極其優越的性能來了，履沙海如平地，實際上，這悍馬就算陷入沙子裡也不怕，因為那實心輪胎是可以收縮的，收縮之後，就會被履帶替代，履帶可以利用它的大面積把車子帶出沉沙之中。這是可是米軍一家軍火供應商為了適應沙漠裡的新作戰方式而特意改造出來的新產品，不過米國軍方卻捨不得用購買最新坦克的價錢來購買這樣的東西，所以第一批實驗生產出來30輛改良版沙漠四驅車，則被一個神秘的買家用一個極其合理的價格買走了。
　　當然，這個買家就是秦川。而秦川則是把眾人古怪的四驅車改造成悍馬的模樣，不讓這些車如此引人注目。
　　一開始的時候，秦川和陳四兩隊人是分開的，兩人約好在若羌的某個地方見面。雙方都是極其守信的人，所以都不會想浪費時間。
　　剛開始離開敦煌不久，古風淳開始還能夠看到一些植物，雖然比較稀疏，但是畢竟是綠色，看上去也不算特別的死寂，再者，還有一些戶外驢友組團探險，這些人一般都是有著經驗豐富的導遊陪著，走著最安全的路線，如無意外，他們是不會闖入那些禁地的。只是這些人會很鬱悶，在三更半夜的時候，一輛輛咆哮著的悍馬車從他們營地附近呼嘯而過。這些人顯然跟他們不同，這些人都是日夜顛倒行軍的，他們沒有時間醉心於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美景。他們身後有著軍方的直升機，頭頂有著軍方的衛星在監控著，每一次停下來，陳四就會緊張地指揮車隊靠近一起，圍成一個圓形，然後用一些土黃色的塑料膜將車子遮住，再用沙子將這些塑料膜掩埋，然後讓人快速地在沙地上刨出一個個深坑來。上面也同樣覆蓋著一層層吸熱的塑料膜，再覆蓋上一層層黃沙，把人藏在地下。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七天。每一天都是夜裡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眾人悄然從地下爬上來，鑽進車裡快速朝著指定的方向前進著，而到黎明時候，車子就停了下來，藏車，挖坑，藏人。
　　這個辦法很好用，因為在第五天的時候，軍方的直升機就沒有在頭頂上方盤旋了。但是陳四卻知道，H區域附近的警備力量肯定加強了不少，如果不能順利潛入那裡，那前面所做出來的種種努力都是白費。
　　用羅小丹的話來說，這七天日子裡，是她過得最淒慘的七天。實際上，最淒慘的並不是她，而是陪在她身邊的古風淳。因為古風淳除了照顧自己之外，還得看著她。羅小丹在車隊前進第四天的時候，就開始出現了中暑現象，嚇得古風淳半死，還以為這姑娘出現了脫水，連忙讓陳四過來診治，得到了陳四的再三確認，他才放心。不過從此以後，古風淳就開始節約自己的每日用水量，悄悄地留著給羅小丹。
第704章 詭聲
　　夜色不錯。天邊掛著一輪滿月，這正是6月17號，農曆是十六。這也是隊伍趕路以來，第一次在夜裡沒有繼續趕路。因為今天晚上，陳四的車隊和秦川的車隊即將匯合。很顯然，陳四所選擇的地形比較有利，所以他在今天天剛剛亮的時候就到達了這裡。這裡有著之前運輸隊所運送來的大量飲水食物和一些生活用品。這些物品被埋在沙子之下，但是上面卻安裝著衛星導航儀，可以讓特定的頻道追蹤得到。當然，這個東西安裝也是通過了軍方審批過的，是陳四之前通過關係，托了國內一家著名的科研機構，借助的科研名號進行的。這機構本來就是軍方屬下的，所以並沒有引起懷疑。但是為此，陳四卻貢獻出了不少從歸墟拿來的資料和一筆高昂的贊助研究經費。
　　這裡儲存的水足夠一百多人生活一個月，所以羅小丹還奢侈地用礦泉水洗了個澡，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了許多。古風淳可不敢像她這般浪費，在沙漠之中，身上就算攜帶再多的水，人的心裡上也會認為這水是不夠的。而且古風淳更知道，在沙漠了裡，就算人生理上不渴，也會有心理上的飢渴。對於水的消耗是極快的。
　　「秦川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靠坐在沙丘之山，看著篝火上的烤肉，古風淳拿起水壺，輕輕地抿了一口水。由於多日的節約用水，他的嘴唇已經有點乾裂，嗓子也有點沙啞了。
　　「估計要今天晚上十一點左右才能到。」陳四站在他的旁邊，正從沙丘的頂部眺望遠處。「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是白天開始趕路了，因為我們要進入一片比較危險的區域，夜晚開車，恐怕會出危險，等秦川來後，我們商量一下就可以行軍了。」
　　古風淳點了點頭，在決定路程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只有陳四和秦川這兩個老狐狸，才能夠分析，洞察出軍方的動作，並且做出相應的反應來。
　　「已經半個月過去了，時間不多了啊！」陳四仰頭看了一下天邊的滿月，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說道：「接下來的幾天，才是真正危險了，我們過去的幾天，實際上只是在沙漠的邊緣而已。」陳四忽然想起，在一千多年前，他和秦川來這裡的時候，曾經也是滿月，秦川一人單槍匹馬地殺向那些藏匿在沙漠裡的馬賊。那時候的他，看著遍地死屍的馬賊，他對秦川的英勇和剛猛佩服地五體投地。而如今，自己跟秦川的實力卻已經相差不多，一千多年來，彼此互相猜疑、敵對，各懷鬼胎，卻始終是分分合合，懷著不同的目地卻同樣的目標走在了一塊了。
　　「造化弄人啊！」陳四心裡感慨了一下，對著遠處的唐麥秋喊了一聲：「老唐，你過來。」唐麥秋是一個非常出名的沙漠生存專家。在很多情況下，陳四是不會忽略他這個生存專家的意見的。
　　「老唐，對接下來的路程，有什麼意見不？」陳四笑了笑，示意唐麥秋坐了下來。
　　唐麥秋的皮膚比過去更黑了。本來皮膚就貪黑的他，經歷了海上風吹日曬，又被拖這沙漠之中折騰，才三十出頭的他，看上去都像四十歲的大叔了。
　　唐麥秋舔了舔舌頭，神情很是凝重。他說道：「嗯，我正想跟你說一些事呢。」唐麥秋一臉嚴肅的樣子，說道：「我剛剛檢查了一下我們隊伍裡面的十輛車。我們的車性能很好，可是這裡地形也不是好相與的，零件磨損得也厲害，需要加強保養，不然接下來的一路上，車子出毛病的幾率會增大幾倍，所以這個問題得重視一下，待會我就安排幾個人去檢修一下，盡量把這些缺損的地方，能修理的盡量修理一下。」
　　陳四點了點頭。唐麥秋在這方面顯示出了一個合格軍人的一絲不苟性格出來。只見唐麥秋接著說道：「除了這個，就是我們的地形，我研究過這周圍的地形，我們後面是山地，容易顛簸，可是接下來我們還是要得躲過幾層平坦地方，繼續要鑽沙溝，前面五百多里處，就是一處雅丹地貌，到了那裡，一定要小心在意。」唐麥秋一邊說著，一邊就把地圖拿了出來比劃著。
　　陳四在篝火旁邊看著地圖，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那裡是個難纏的地方，如果可以，我們盡量繞開那裡。我記得，往西的地方，是以前絲綢之路的，我走過……」說道這裡的時候，陳四就啞然失笑了起來。他是不死人這個敏感身份，唐麥秋雖然在這隊伍裡很久，但是並沒有知道得很透徹，他也沒有準備要把這樣的秘密告訴唐麥秋。所以就停止了說話。
　　這個地方他已經不是頭一次來了。可是他來的地方卻早已經發生了變化。
　　當年他西出陽關，西域小國林立，羅布泊是一片大澤，一片生機勃勃的樣子，而如今，這裡卻已經失去了昔日的繁華，他腳下儘是一片黃沙，這個地方早已經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
　　每當他在路上見到那死而不僵的胡楊時候，他的心情都變得很糟糕。胡楊被譽為生而千年不枯，枯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的生命力極其頑強的樹木，這些胡楊，有些在他當年過來的時候可能就已經存在了。如今他依舊活著，而這些被號稱為壽命極長的胡楊卻已經枯萎。不少還已經被黃沙掩埋，最終杳無消息地沉澱在沙漠底部。或許有一天狂風吹散了黃沙，這些曾經堅強、昂然的枯木會驚鴻乍現，可是有誰知道，當年那些沿著這些胡楊指點方向的旅人，如今卻落塚何處了呢？
　　古風淳在一旁驚訝得問道：「這裡有什麼特別麼？」
　　唐麥秋和陳四都苦笑了一下，說道：「當然，因為這一處地方的失蹤率是最高的，而且，軍方在這裡也監察到不少怪事的發生，這個地方附近連軍方都不敢輕易路過，當年曾經有個一個計劃，要在這裡修一條公路，但是這個計劃提出來後，道路勘探隊卻無法完成這個任務，所以整個項目被擱淺，道路修到了別處了。」陳四說得雖然有點輕描淡寫的樣子，但是古風淳卻隱約從陳四的話中感覺到了一些詭異和血腥。
　　勘探隊決對不會無緣無故完成不了任務，出現這種狀況，只有一種原因，那就是勘探隊遇到了致命的威脅，而且不止一兩條勘探隊遭遇到這樣的事情。
　　這些都是軍方秘密。古風淳不知道，但是不代表陳四和唐麥秋不知道。唐麥秋在為陳四效力之前，可是W局A衛的重要教官之一，他的教程裡，就有教沙漠生存的技能。而在講授這些機技能的時候，一些特殊事故肯定會拿出來當案例講述，所以唐麥秋所掌握的密碼資料肯定頗豐的。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唐麥秋和陳四似乎都不怎麼願意談起這些事情。陳四繼續和唐麥秋討論著路上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古風淳聽了一下，覺得無趣，就打了聲招呼，去陪羅小丹了。
　　可是等他去到羅小丹的帳篷外面，卻聽到了裡面傳出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這聲音古風淳很是熟悉，於是他停下了腳步，轉身就離開了羅小丹的帳篷，在外面慢慢地走著。踩著軟綿綿的黃沙，抬頭看著頭頂的月亮，他就感覺到有點陰寒的感覺。沙漠就是這樣，白天跟夜晚的溫差相差太大，讓人很難一下子適應過來。
　　「我去那邊方便一下！」古風淳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就朝著附近的肖忠華打了一個招呼。肖忠華點了點頭，說道：「記得帶燈火，還有，不要走太遠了。記得篝火的方位，超過十五分鐘，我就要去找人了！」肖忠華很是警惕地說道。
　　在這沙漠當中，迷失人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所以肖忠華很不放心古風淳的獨自離群。
　　「好，我知道的，你記一下我的方位。」古風淳也不敢大意，他聽過的失蹤案件可著實不少。而他的方向感也並不是特別好。不過位於沙丘頂部的篝火卻能夠為他指示了具體的方向。
　　走出了大約三百米的地方，隱約還能夠看到沙丘上面的火光，古風淳這才褪下褲子。
　　「可能是剛才喝的水太多太急了。」古風淳苦笑了一下，慢慢蹲了下去。這幾天省下來的水，都不夠羅小丹剛才洗澡用的水多，古風淳有點哭笑不得。
　　「水啊，是個好東西，不要浪費咯，在這一片沙漠裡，一滴水就能救一條命啊……」一個滄桑的聲音出現在古風淳的旁邊。
　　古風淳頓時菊花一緊。他的視力和耳力都已經達到了一個非人的敏銳程度，就算一隻蠍子爬過沙子，他都能夠敏銳地發現它的位置，可是這個突兀的聲音出現的時候，他卻毫無知覺，實在令他悚然。
第705章 神秘人
　　「誰！」古風淳提著褲子，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看到月光之下，一個個人影正在靠了近來。那人走過來的時候，腳步很安靜，沙子上只發出了輕微的沙沙的聲音。
　　那人不說話，慢慢地靠了近來。古風淳很快就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這人看上去不過是五十歲左右的樣子。月色下，頭髮灰白間有點凌亂，臉面上還有著一些皺紋和憂愁，臉色黝黑，而且還有一點病容的感覺，一幅大框眼鏡別在他高聳的鼻樑上，看上去就像個學識雅博的學者。
　　這人身上還穿著一件灰色的中山服，這種中山服自建國後，曾經一度很是流行，但是到了現在已經沒有多人會會穿這種衣服了。穿這種衣服已經是一種政治身份的象徵了。
　　古風淳再看了一下這人的腳，這人腳上穿著一雙破舊的皮鞋，看上去已經穿了好一些時光。他的腰間還帶掛著一個軍用水壺，但是隨著這人一走一蕩的，顯然裡面是沒有一滴水了。
　　「你是誰？」古風淳皺著眉頭說道。從這人的行頭上他摸不清楚此人的身份目地。
　　「有水麼，我口渴。」那人的嗓子依舊很沙啞。停在了他五步遠的地方。
　　「有！」古風淳大聲說道：「但是你得告訴你是誰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的數百里茫茫大沙漠，是什麼人才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這種地方呢？古風淳實在想不出來。而且此人竟然接近了十米左右的地方他才發現，足以說明這人的神秘之處。
　　「先給我水。」那人坐了下來，盤起了腿，坐在沙子上喘氣，看樣子，他已經筋疲力盡了。
　　古風淳想了一下，這人應該不會有什麼歹意，而且他身上也沒有攜帶著什麼武器。赤手空拳要對付他古風淳，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古風淳被這人一嚇，肚子也不急了，他摘下腰間的水囊，朝著那人扔了過去，說道：「喝吧，小心點，不要噎著了。」
　　那人不說話，就要把水壺蓋子拔開來，拔了幾下都沒有成功。他有點急了，喃喃說道：「難道我累倒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麼？連個瓶塞都拔不出來了。」
　　古風淳眉頭，心裡很是驚訝，心想難道這人不知道這瓶蓋是螺旋的麼？「往逆時針的地方螺旋一下就好了。」古風淳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