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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節

  秦川不知道陳慶之在心裡對他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進行反抗,走進了一個闊達的石窟內,他抬頭看著一座迎面而來的佛像。那是一座釋迦牟尼的坐蓮雕像,佛祖手捏佛印,一臉微笑,恬淡安詳,彷彿洞悉了天地間的所有秘密,大徹大悟的樣子。秦川看著這佛像,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一臉癡呆的樣子。好一會,他問道:「陳子雲,你可知道,佛家所說的人有八苦,是哪八苦?」
  陳慶之一怔,想不到秦川竟然會想考他這些東西。要知道,魏晉以來,社會動盪不堪,文人騷客空有一身才學卻大多報國無門,心灰意冷之下,便專研佛道,談玄說理,將精神寄托在虛妄之中以求解脫,所以社會風氣都帶有這種色彩。陳慶之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何況他還算是個飽學之士。
  於是,陳慶之清了清嗓子,幽幽說道:「人生八苦,即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盛。」
第156章 癒合能力上
  說到這裡,陳慶之用他那頗有磁性的口吻解釋道:「佛家認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是為四苦,愛別離,謂常所親愛之人,乖違離散不得共處為一苦;怨憎會,謂常所怨仇憎惡之人,本求遠離,而反集聚又為一苦;求不得,謂世間一切事物,心所愛樂者,求之而不能得也一苦;而五陰盛,卻是指人五蘊裡色、受、想、行、識旺盛,指人的慾望過盛為一苦也。」
  秦川「嘿嘿」笑了一下。「說得倒是不錯,可是求之不得,放之不下,哪個更苦?」陳慶之聽得一怔,秦川的口氣裡面很是苦澀,聽得出來,秦川心裡有個耐人尋味的故事。不過他陳慶之也不是多事之人,淡然一笑,沒深問下去。
  秦川見他不答,又接著說道:「我聞悉達多在菩提樹下大徹大悟,終究涅槃;可是芸芸眾生,有幾個能夠像他那樣,看破塵世,放下執著?可是佛學卻始終強調,轉世輪迴,修今生,待來世。這又何曾不是一種執著,一種魔障?」
  陳慶之點了點頭,大是贊同秦川的話。不過秦川話題卻突兀一轉:「可是悉達多卻不知道,除了他的信仰,還有比十世苦修更有用的東西。世間有不死之藥,輪迴之印,奪先天造化,篡萬世之輪迴,只要得到這兩樣東西,就是神仙了。」
  陳慶之無置可否地點了點,眼光卻從佛祖的雕像漸漸轉移到了石窟兩壁的壁畫裡,壁畫顯然是剛完工不久,色彩極其鮮艷,壁畫裡是一群飛天,有的在空中肆情起舞,有的在反彈琵琶,姿態各異,容貌極妍;而壁畫的背景卻是廣袤蒼涼的大漠,遠遠的地平線上,一隊駱駝緩緩前行,這壁畫在石窟那明滅搖曳的油燈的微微光芒之下,更有一番風味。對於秦川的話,他並不怎麼相信。
  不死之藥只是一個傳說而已,為什麼歷來的帝王將相竟然會樂此不疲?難道手中的權力真的如此值得眷戀?陳慶之搖頭直笑。他雖然身為蕭衍身邊的權臣,可是對這權力中樞的圈子深深厭惡。手中握著世人的生殺大權,聽起來很不可一世,八面威風;可是陳慶之卻知道,自蕭衍奪位稱制之後,每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每天三更才睡,而不到五更便要起來處理政務,睡覺也不得安穩,經常是睡著就驚恐大叫著醒來,夢裡總是看到別人也學他一樣,率軍逼宮,謀朝篡位。尤其是這幾年來,長期在這種壓力之下,蕭衍的性格行為也漸漸變得乖張怪異起來。
  蕭衍本人就是個大才子,沒登上帝位之前,他是竟陵八大才子之一,做了皇帝以後,為了緩和儒家、道家和佛家的矛盾,統一思想,他親自寫了大量理論文章,稱三教同源。可是這幾年來,所有人的知道,蕭衍對佛教像著魔了一樣。每天跟和尚談玄說理,自己也經常到佛寺裡拜祭,那個被他誤殺的禪師,就是經常被他召來解說佛理的人。談玄說理也沒什麼,可是陳慶之卻經常聽到蕭衍說一句讓人心驚肉跳的話:「信佛可得長生麼?」很顯然,這個皇帝已經漸漸進入了魔障了。他多次隱晦地提醒皇帝不要沉迷佞佛,沉迷這些空妄的學說,蕭衍不但沒有醒悟,反而說他大不敬,日漸與他疏遠,派他去巡狩邊境,現在又把他派到了萬里迢迢的崑崙山去了。
  「你不相信?」秦川點了點頭,看著陳慶之那種不信的眼神,他輕蔑地笑了一下:「有帶刀麼?」這小子還沒開竅,得讓他好好見識一下市面,才知道天外有天。
  陳慶之點了點頭,說道:「這是當然。」過了敦煌,便是茫茫戈壁和沙漠,這裡每天都有大量商隊經過,於是專門打劫商隊的馬匪也就應運而生了。玉門關和陽關都有重兵把守,無人敢打關內的主義,可是出了關外,那可就是馬匪的天下,大軍鞭長莫及,而馬匪又機靈無比,搶劫得手後便一哄而散,化整為零,等大軍趕來的時候,出事的商隊都找不到影子了。剛開始的時候,馬匪都是趕盡殺絕,到了後來,商隊都不敢走這道路了,不知道哪個有經濟頭腦馬匪意識到這是殺雞取卵的行為,於是也只取財而不傷人,商隊也會出大價錢聘請保鏢刀客,或者沿途打點,繳納一定分額的過路費來保平安。而像陳慶之帶了的這些人,全部是大梁皇宮裡面的精銳,出行都是代表著天子臉面,趾高氣揚的,他們這群高級兵痞不去打劫別人就好了,怎麼還輪到給別人打劫,或者屈辱地交保護費?所以兵器都是隨身攜帶的。
  陳慶之拔出馬刀,遞給了秦川。卻不知道秦川想幹什麼。秦川接過刀,點了點頭,擼起寬大的衣袖,露出了古銅色結實的手臂,對著陳慶之說道:「小子,你可要看好了!」只見他快速地將馬刀一劃,一條五六寸的血痕頓時在秦川手臂上出現。
  陳慶之「啊」了一聲,不知道秦川的自殘究竟為了什麼。而且他看得真切,這一刀可是朝著血管割下的,傷害可不算小。而秦川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隨手把馬刀往地下一扔,只見那馬刀透地下的岩石三四寸,刀身微微發顫地佇立著,這一份神力,更是讓陳慶之駭然。
  更讓陳慶之駭然的事情出現了。那血湧如泉的傷口一下子就凝結起來,然後傷口迅速凝合著,不,應該說是癒合著,不一會,秦川手臂上的傷口就痊癒了,而且連疤痕都沒有一道!這也太神奇了。
  陳慶之立即就被鎮住了。
  這,怎麼可能?陳慶之揉了揉眼睛。燈光雖然不甚明朗,可是他看得卻是很真切。他知道,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秦川看著陳慶之目瞪口呆的樣子,冷冷一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時候,陳四又發現,秦川手臂上流落在地上的那些血珠並沒有滲透到土地裡去,而是一滴一滴在地上慢慢聚合。地上的血珠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終匯聚成一顆大血珠。
  最神奇的是,這顆血珠竟然從地上緩緩升起。陳慶之的嘴巴張成了O型,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詭異的事情。
第157章 癒合能力中
  秦川伸出了手掌,血珠慢慢地停在了他的掌心裡,迅速化成了一灘血水,一眨眼功夫,這血水就憑空消失了一樣。除了秦川的掌心紅得厲害,就像用力握緊的手掌突然張開一樣。過一會,殷紅的跡象也毫無痕跡。秦川看著陳慶之一臉惶然不信和震驚的樣子,並沒有說什麼,轉頭便朝著石窟外面走去。
  秦川並不是什麼信男善女,來這佛窟,自然也不是專門為了膜拜佛祖而來的。陳慶之好一會才緩過神,陳慶之明白,秦川不會無緣無故就露出這一手絕活給他看到,這樣做肯定有目的。
  不死藥!
  看到那一幕,陳慶之的腦海裡閃現的第一個詞便是這個。若不是吃過不死藥,那秦川身上的傷口怎麼會癒合得那麼快,那流在地上的鮮血也不可能會聚合起來,回到體內。這一下子,一直對不死藥心存疑慮的陳慶之頓時迷惘了: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不死藥存在,那碧落靈芝是真的?他頓時心裡也就清楚,皇帝之所以對秦川如此敬畏,不是因為秦川所獻出來的地圖,也不是秦川知道位置,而是因為,秦川在皇帝面前展現過了他那特殊的能力,皇帝才會如此傾倒。任你說得天花亂墜,生性多疑的皇帝也不可能隨便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詞,秦川肯定是在皇帝面前展現除了自己這特意的能力,才會被冊封為隱侯的!
  看著秦川那高大的背影,陳慶之吞了一口口水,追了出去。
  一路上秦川並不說話,不過他相信,陳慶之已經完全信服了他,接下來的一切就好辦了。用不了多久,兩人便回到了營地。
  一夜無語,不過陳慶之卻在帳篷裡輾轉難眠,反覆想著發生在秦川身上的事情,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睡下不久,侍衛們就起來收拾東西,他們要出關了!變賣光了一路攜帶的貨物,又把馬匹賣了,換成沙漠裡耐力的駱駝,準備好食物和淡水之後,十七人的隊伍和買來的三十頭駱駝就出發了。
  陳慶之發現,這些貨物在敦煌一帶賣出去,價錢足足比在大梁國都高了二十多倍,如果這些貨物運到了西域各國,價格更是翻上了天。陳慶之這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冒死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裡冒險做買賣,原來利潤高到連他都不敢想像了。這一批貨物他還是為了迅速脫手,價格上不怎麼在意,不然他還能多掙許多,那都是最上乘的絲綢啊!
  出關之不久,他們就遇到了麻煩了。由於早上忙著出售貨物,採購駱駝和食品,所以直到中午時候隊伍才能出發,出關後,已經過了午時,走三十四里路,天色就已經晚了,在沙漠裡,駱駝走起來不快。幸好月色甚好,他們並沒有要停下來駐營留宿的意思,想夤夜趕路了。這一塊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帶,在地圖上是屬於北魏的勢力,可是胡人的馬隊經常出沒,北魏國力已經不是孝武帝改革時候的那個泱泱大國,內耗得厲害,邊境上的政策基本屬於防守,軍隊基本管不到這裡;而胡人也是內亂,你殺我我砍你的,經常出兵剽掠西域的一些小國,也不怎麼顧及這裡,所以,這一塊地方,真正的主人,是馬賊。
  這裡不止一股馬賊,而是多股勢力並存。一開始在這裡混的時候,你看我來我瞪你去的,一句話不對就抄起武器對砍,黑吃黑的事情也時有發生,最後還是不知道是哪股勢力龐大的土匪頭子意識到,這樣火拚起來,大伙搶得的東西都不夠醫療費和各種損失費了,於是召集起各路人馬,竟然組織各起了一個強盜聯盟,制定了一系列的規則,公平分配原則是:誰盯梢先的就歸誰搶,力量不足的可以拉其他的隊伍入伙。得手後再按照之前的約定分成,誰要是敢破壞規矩的,這裡混的各路人馬就一起消滅他!
  不過,針對陳慶之這一支隊伍的馬賊們有點麻煩了。
  自陳慶之的馬隊出現後在敦煌後,起碼超過二十家的馬賊盯上了他們。讓他們驚喜的是,這支隊伍從來沒有出現過,就是說,他們是新手隊伍,聯盟規定,對老客戶是需要打折的,如果是老關係戶,甚至交點保護費就開頭路過了,鑒於陳四這些偶爾客串一下商隊的人對他們來說,可是天大的喜訊,他們看到了陳慶之等人把幾千匹絲綢賣了出去,折現出來的金銀就在他們身上攜帶著啊,這商隊出關外就只有一個目的,採購西域的特產!可是沒有哪個馬賊的隊伍有這個覺悟:商隊出關,絕不會是空手而出的,定然是攜帶貨物出去賣了,再購買回來,兩頭倒騰,而不是像陳慶之他們那樣做,凡是這樣子做的人,他們都不會是單純的商人了。可惜馬賊關心的不是他們的身份,而是他們身上的金銀,這樣一來,這些馬賊難免會有點悲哀了……
  事情發展卻讓馬賊們尷尬,沒有一隊馬賊有辦法確定下來,這批人身上的貨物是屬於他們的,因為強盜聯盟裡規定,必須要在準備劫掠的商隊的隊伍裡留下一個給同行們知道的標誌,其他行家才不會出手插手,就像無主之物,誰揀到就是誰的一樣了。他們的探子靠近的商隊營地的時候,就被衛視發現,不得不止步。
  一時間,各路馬賊都心癢難耐,想吞下這一筆財富。要知道,一千多匹絲綢在這裡的價格,就是一萬多兩黃金啊!這幾年來,由於中原混戰,民生凋敝,絲綢的產量急劇下降,遠遠不足供給中原的達官貴胄,除了江南這個環境相對穩定的梁朝外,絲綢已經屬於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了。也由於這樣,蕭衍才會讓陳慶之攜帶一批絲綢出關,這玩意比白銀還頂用;就算在北魏這個死敵國境裡,運輸著這麼多的絲綢,也無人膽敢攔截。因為這是給王公貴族提供的貨物,地方上的官員不敢大力盤查他們的身份,就這樣,他們一些人才暢通無阻地來到了敦煌。不過沿途也被盤剝得厲害,三千匹絲綢,到了這裡就只剩下一半了。
  陳慶之和秦川不知道,為了他們,已經有八批馬賊從早上混戰到下午了。這些膽大包天的馬賊,都是垂涎他們身上的巨款而來的,但是在還沒有等到陳慶之等人到來,他們已經起哄了。
  三個和尚沒水喝啊,何況還是一群馬匪!
第158章 癒合能力下
  這些,陳慶之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他卻隱隱感覺得到,一股危險正在接近他們。這沙漠裡太安靜了。別以為看起來荒涼的沙漠就一定荒無人煙了,這是一條商道,這路段,往來的商隊應該是絡繹不絕的才對的。大商隊或許比較少見,但是一些以敦煌周圍為輻射的精明小商人,他們每天都會在駝背上奔走周圍的綠洲。可是從他們出關了以後,並沒有見到類似的商人。
  不僅陳四嗅到了這股異常,秦川也早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裡,只是默不作聲而已。駱駝走起路來跟馬匹不大一樣,總是前腿與後腿同時跨出的,所以很是顛簸。這些來自錦繡江南的軍官們,對這種牲畜還真不怎麼習慣,幸好騎馬久了,也不覺得難以駕馭。侍衛們不習慣的是這沙漠裡的酷熱。幸好他們身上穿的是胡人的裝束,不像大梁朝裡那些厚重繁縟的大袖衣,不然熱都熱死他們了。
  進了沙漠之後,陳慶之與秦川商議後便決定,晚上行軍,白天休息。秦川作為嚮導,自然知道晚上行軍的危險性有多大。在沙漠裡,什麼危險都有,毒蠍,毒蛇,蒼狼,流沙,風暴等等,無一不是置人於死地的可怕存在,可是秦川卻視而不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群人去,不會超過兩個人能夠活著回來,一個是他自己,而另一個人,只能是陳慶之了。其他人,死活他並不放在心上。視人命如草芥,一向是他的作風。不過目前這些人還不能死呢,沒有他們,憑自己的力量,也根本去不了那裡,有太多的限制了。秦川歎了一聲。
  翻過了一道沙梁,駝隊似乎發現了危險的存在,領隊的駱駝優點侷促不安,「咻咻」地發出了一陣侷促的聲音。駝鈴聲在沙樑上迴盪著。而迎面吹來的夜風當中,隱隱還能嗅到一陣血腥味!
  有危險!出身軍旅的陳慶之馬上就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他打了一個手勢,除了秦川還氣定神閒之外,所有人都將隨身的馬刀拔了出來,凝神戒備著。陳慶之不知道,這血腥味是八股悍匪血拼了半天後遺留下來的戰績,如果翻過了這道山梁,他就會看到人仰馬翻的馬賊屍體了,兩百多人的混戰,最後只剩下了七十多人,可是這七十多人,卻被黃雀在後的一股埋伏已久的勢力衝出來收拾乾淨了。這一手做得很絕,八股勢力無一生還。最終的勝利者在那裡,靜靜地一邊恢復實力,一邊等待陳慶之這隊伍的到來。
  「大伙注意了。」陳慶之環顧著周圍,提醒夥伴。他們正在沙脊上面,視野極度開闊,月光之下黃茫茫的一片沙海鍍上了一片銀光。秦川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說道:「不用緊張,這味道不在這裡,把你的馬刀給我,你們慢慢走,我先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在前面等著你們。」秦川指著前面的另外一道沙梁,哪那裡正是他們的必經之路,而且比他們正經過的這道沙梁還要高出許多。
  話一落音接,過陳慶之的馬刀後,秦川就用力一拍自己的坐騎,駱駝一驚,便朝著前面一路狂奔了起來。駝群秦川的駱駝奔跑了起來,也跟著奔跑過去,陳慶之等人好不容易才將這群牲畜給制服。
  「玎玲玎玲……」駝鈴聲漸漸遠去。月光之下,秦川連同他的駱駝漸漸化作一個黑點了。
  「我們怎麼辦?要不要追上去?」一個侍衛湊近來問道。
  「不。」陳慶之否定了侍衛的提議,從這血腥味裡聞得出來,前面死了不少人,說不定這裡還是個戰場。要是碰上了胡人的軍隊,他們想逃都逃不了。見識到了秦川的神奇之後,他還想知道,秦川究竟還有多大的能耐。就算前面有埋伏,他也相信秦川能夠突圍而出。保持一個相對的安全距離,關鍵時刻,能救下全隊人的性命。在這個複雜危險的地帶,他可不想冒險。
  雖然如此,但是陳慶之還是有一點點按捺不住,從一道沙梁到另一道沙梁,需要走上小個時辰,而駱駝全力以赴奔跑的話,只需要一刻鐘。駱駝的速度雖然比不上馬匹,可是耐力卻是馬所不能及的。尤其是在這軟軟的沙子裡,駱駝那得天獨厚的寬帶厚實的蹄子,踩上去根本就不會下陷。這種優勢的馬匹不可比擬的。
  過了兩刻鐘,那邊沙梁毫無動靜。陳慶之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想了想說道:「我們也過去看看。」他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秦川要是出了什麼事,那蕭衍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他可是尋找不死藥的嚮導啊!於是率先駕馭駱駝奔跑追了過去。眾衛士見侍衛長都允許了,快馬加鞭,一下子一群駱駝便在沙漠裡狂奔了起來,揚起了一陣陣沙塵。倘若是白天,看起來應該頗為壯觀。
  脫隊向前狂奔了一會,血腥味越來越濃了,而他們還隱隱聽到一陣喊殺聲,哭喊聲,人叫馬嘶的,好不慘烈。不過這聲音漸漸低了下來。等他們跑上的沙梁的時候,一陣淒厲「啊~」的慘叫聲後,聲音戛然而止。只見這山樑上,遍地都是屍體,包括馬匹和秦川的駱駝在內,只有一個魁梧的「血人」背對著陳慶之的駝隊,手裡的馬刀在往地上滲血。馬刀的刀刃已經微微發卷,刃口也多處有缺口,看樣子,這把刀結果了不少人。而這血人也滿身傷口,一把短劍還砍在他的肩膀上,血人搖搖欲墜,似乎一口氣喘不過來就會倒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