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第102章 聖者
　　古風淳點了點頭，說道：「成吉思汗偉大的守護者，神聖使命的人，我當然知道。」不過古風淳心裡更加好奇的是，達爾扈特人一生中都只從事成吉思汗陵的守護和祭奠工作，達雨牧怎麼就跑出來遊蕩了。
　　在鄂爾多斯高原的成吉思汗陵只是一個衣冠塚，真正的成吉思汗陵沒人知道，根據陳四那天馬行空的推斷，由於晚年八思巴的行跡來判斷，成陵的真正位置應該是在西藏。不過這也是一家之言，是不是真實的，古風淳心裡還是有疑問的。達爾扈特人生活在成陵附近，一生都只為了成陵的存在而存在，這樣的生活已經生活了近八百年。八百年來，達爾扈特人守護著成吉思汗的靈柩在草原上，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在日軍侵華期間，為保護成吉思汗陵寢，當時的國民黨政府於1939年把成吉思汗靈柩先後遷移到甘肅省榆中縣興隆山、青海省湟中縣塔爾寺。
　　1954年，新中國的中央政府將成吉思汗的靈柩移回鄂爾多斯，在伊金霍洛旗重新修建了陵園，並將散落在各地的成吉思汗遺物逐步集中到了成吉思汗陵，從此，成吉思汗陵才真正的固定了下來，達爾扈特人的傳統依舊傳承著。
　　達雨牧有點激動地說道：「我的朋友，只有你才能理解我們的存在的意義。」
　　古風淳淡淡一笑，他並不怎麼喝酒，但是知道蒙古族人喜歡喝酸辣的馬奶酒，達雨牧自然酒量不小，於是舉起了酒杯，對著達雨牧說道：「敬偉大的成吉思汗！」達雨牧一臉崇敬，也舉起了酒杯，說道：「願長生天庇佑我的朋友！」敬禮完後，便把酒灑落在地上。古風淳有樣學樣，把酒灑了一地，他然後從新給達雨牧倒了一杯。古風淳知道，這是蒙族人的禮貌，禮貌完後，古風淳便招呼達雨牧大快朵頤。
　　達雨牧酒量不錯，但是食量更是驚人，古風淳見達雨牧是個蒙族人，已經讓店老闆切了五斤牛肉，但是古風淳見達雨牧一下子風捲殘雲般就把桌子上的一盤熟牛肉，一隻白切雞，一對紅燒肘子消滅乾淨，還搭上四碗白飯。看樣子，達雨牧已經餓了好幾天了。
　　古風淳苦笑一下，他半碗白飯都還沒吃完呢，於是招呼老闆，照舊上菜。再一次的風捲殘雲之後，達雨牧才慢慢地打了一個飽嗝，抬起頭來不好意思地對著古風淳憨笑了一下，說道：「我已經兩天沒吃過飽飯了。這個吃相讓您見笑了。」
　　古風淳笑了笑，說道：「這才是大丈夫的吃相，不用介意這些，呵呵。」古風淳本想文一下達雨牧為何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但是想了想，還是打住了。他知道，達爾扈特人雖然謙遜隨和，但是骨子裡卻是無比驕傲，一直都自詡為成吉思汗的守護者，自尊都強得要命；達雨牧的遭遇，如果他自己不想說的話，那自己就不必太過好奇，以免傷害到這個直率性子的漢子。
　　達雨牧咧嘴一笑，他盯著古風淳的眼神看了一會，驚訝地說道：「古先生，你與其他人不同啊，你身體裡流的血液跟別人的不一樣，你是長生天眷顧的使者！」達雨牧的眼神變得很奇怪，接著說道：「這樣的人，就算是我們達爾扈特族群裡，幾百年來，也不曾出現過一個的啊！」
　　古風淳皺了一下眉頭，他琢磨不透達雨牧的話，問道：「什麼不同，我還不是一個凡夫俗子。還有，叫我風淳就好，雨牧大哥。」為了淡化兩人之間的代溝，古風淳率先稱達雨牧為大哥，這樣給達雨牧帶來不少好感。
　　達雨牧神情莊重，對著古風淳說道：「風淳，不一樣的，別忘了我是個達爾扈特人，我們族人的一生都從事著別人不為所知的工作，我能感覺到你的不同。在我們族的預言裡，曾預言了像你這樣的人，也出現過一個，他就是偉大的聖者，忽必烈大汗時代的羅古羅思監藏佛爺。」
　　古風淳不禁一呆。羅古羅思監藏這個人，他不是不知道，這個就是八思巴。雖然八思巴活在七百年前，可是古風淳對他已經很熟悉了。古風淳忍不住問道：「有什麼不同？」
　　達雨牧咬了咬嘴唇，說道：「你也是一個聖者，可以與大汗靈魂溝通的人。」達雨牧說到這裡，接著說道：「我們族裡傳說，大汗臨終前曾經說過，只有具有智慧之根的人才能知道他一生不敗的秘密，在他往後的時光裡，會有兩個這樣的人能夠與他的靈魂進行交流，獲知那無盡的秘密。當時我們達爾扈特人一直祈禱盼望，這傳奇的人物降生在我們的族人裡。」達雨牧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裡閃爍著無盡的羨慕和興奮。
　　古風淳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不解地問道：「究竟是什麼秘密呢？」
　　達雨牧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族裡的秘密，每一個達爾扈特人都不能洩露的秘密的。請原諒。」
　　古風淳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不問便是。」他是個懂規矩的人，不會主動去強迫達雨牧。
　　達雨牧想了想，說道：「不過，你是聖者，我可以告訴你一點線索，但是，接下來的東西，就要你自己去摸索了，你可別不相信你的身份，把你的手遞給我。」
　　古風淳微微一笑，不知道達雨牧要賣什麼玄機，但是還是把手伸了出去。
　　達雨牧用那滿是老繭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古風淳的雙手，說道：「風淳，閉上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看到了什麼？」
　　古風淳聞言，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突然，他渾身一顫。一幅畫面出現在他眼前，只見一個騎著白色戰馬的老人，正在大草原上飛馳，老人的眼睛裡竟然帶有淡淡的紅色，他正吃驚的時候，畫面已經驟然消失，變成了一片靜謐的虛空中，葉涯正在漂浮著，雙眼無神地看著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可是瞬間過後，一團烈火卻是撲面而來，將他吞沒。
　　「啊！」古風淳一緊張，鬆開了達雨牧的手，達雨牧看著古風淳說道：「你看到的一切，是過去，現在活未來的東西，現在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麼了吧？聖者？！」達雨牧的眼神裡帶著無盡的崇敬，看得古風淳心裡直發毛。
　　「聖者？！」古風淳苦笑了一下。
第103章 大汗之魂
　　古風淳對「聖者」這個詞很是不慣，不過達雨牧的那炙熱的眼光，讓他嚥下了所有想說的話。達爾扈特人天生忠直，是不會隨意說出荒誕之言的，他們認為，自己的言行舉止都代表著大汗的指示。
　　吃完飯，古風淳皺起了眉頭，這個達雨牧該怎麼安置，任憑他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遊蕩還是怎麼樣？想了想，古風淳決定，把達雨牧先帶回家再說，達雨牧的飯量雖大，但是古風淳自忖再十個八個達雨牧他也養活得起。當然古風淳並不是只動了惻隱之心，像達雨牧這種來歷神秘的民族，一定有許多古風淳想知道的故事，尤其是與成吉思汗有關的傳說，那對他來說，都是大有裨益的。一個達爾扈特人是不可能離開草原，離開成吉思汗陵而出來遊蕩的，這其中必然有什麼重大的變故。
　　敏銳的古風淳心裡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個達雨牧身上將會有非常重要的訊息告訴他，尤其是在飯桌上，達雨牧握住他的手到時候，他所「看」到的場景，更是讓他印象深刻。他一天之內兩次在腦海裡「看」到了葉涯，接觸了羅四海珍藏的那個圓環之後是第一次，觸碰到達雨牧的手後是第二次。古風淳回憶起來的時候發現，這兩個畫面的背景，其實是一樣的。
　　果然。達雨牧被這個好心的「聖者」感動得無語加復，不用古風淳詢問，便把自己的經歷交代了一遍。
　　原來，達雨牧是達爾扈特部落太師的兒子，太師的身份非常顯赫，主要負責保管成吉思汗靈柩的鑰匙。達雨牧身為太師唯一的兒子，表示著將來他會繼承父親的位置，所以，達雨牧的父親桑格在達雨牧小時候就開始培養傳承達雨牧一些關於祭祀成陵的禮儀和一些族裡的秘密。
　　這些秘密都用加密的語言變成了歌謠，所以小時候達雨牧就經常被父親帶到了空曠無人的大草原深處，教他這些歌謠，這些歌謠不但晦澀難懂，而且非常長，達雨牧從小到大，主要的工作就是熟記這些歌謠，等他長大懂事了以後，才明白這些歌謠裡記載的都是關於成吉思汗和黃金家族的絕密。
　　這些絕密內容，除了蒙古族裡的黃金家族和達爾扈特人的太師之外，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都是格殺勿論的。當然，還有一個例外，這例外就是成吉思汗生前預言的「聖者」。凡是具有聖者身份的人，是可以找到達爾扈特人的太師來瞭解這一段歷史，歷史上只有700年前的八思巴這樣做過，獲知了秘密之後，八思巴就去了預言裡提示的大禁地。
　　大禁地，是成吉思汗偉大的身軀安息的地方。除了成吉思汗外，黃金家族裡那些出類拔萃的後代，如成吉思汗的兒子窩闊台和托雷，托雷的兒子蒙哥大汗和忽必烈汗，都選擇了大禁地，追隨著成吉思汗的道路。
　　大禁地的具體位置，記載在達爾扈特人的歌謠裡，而這個歌謠卻在700年輕就失傳了。據說是當年的八思巴帶走了唯一知道具體位置的太師，太師走得倉促，沒有留下提示，從此一去不歸，大禁地的位置從此就沒有人知道了。也是因為這樣，在忽必烈之後，再也沒有黃金家族的成員能夠埋進那裡。
　　達爾扈特並不熱衷找到所謂的大禁地。因為大汗臨終前的遺願就是，自己的陵寢永遠不要被發現。達爾扈特人是最忠實的護衛，所以，數百年來，無人想尋找關於大禁地的記載。在達爾扈特人的傳唱的歷史裡，也只有在歌謠裡記載了「聖者帶走了最後知道真相的人，從此雄鷹飛上了雲端永無痕跡，直到下一個聖者的降臨，大汗的英魂重現人間」這一讖語，所以，達爾扈特人盼望著聖者的降臨，因為，這樣大汗的靈魂就能夠重現人間了。
　　看著達雨牧那炙熱的眼神，古風淳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宗教的狂熱啊，古風淳無語了。但是達雨牧所說的東西並不止這些。
　　達爾扈特人在八思巴之後，等待了700多年都沒見有第二個聖者重臨，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個預言。只有太師的傳人才知道這麼一回事。達雨牧的父親便是知情者。
　　一個月前，就在達雨牧剛滿三十歲的時候，接受家族的傳承儀式，儀式完成後，父親便告訴他這些家族秘史，另外還告訴達雨牧，駝絨不見了。
　　達雨牧心裡大吃一驚。他知道，這個駝絨，可不是普通的駝絨。如果達爾扈特人說到駝絨，那肯定是在大汗的靈柩裡的那一塊。
　　按照蒙古人的習俗，在大汗去世的時候，會在一頭白色的駱駝頭頂處割下一塊駝絨，放在大汗的鼻子之下。如果駝絨還顫動，那說明大汗的尚有氣息，但是等駝絨不再動的時候，那就說明大汗的靈魂已經依附在駝絨之上，軀體已經可以拿去處理了。這駝絨的價值甚至已經高過了大汗的軀體，於是放進了衣冠塚裡，達爾扈特人世代守護著。可是，身為太師的達雨牧的父親，卻發現駝絨已經不在靈柩裡面了。
　　憑著守陵人的天生靈性，太師知道誰偷走了這一塊駝絨。於是讓自己的兒子，即將接位的達雨牧去尋找到這個人，並要把駝絨給帶回來。帶走駝絨的人，也是達爾扈特人，他的名字叫做格桑。
　　格桑長得五大三粗的，一臉陰鷲，可能是受到了外面花花世界的誘惑，於是想叛離了部族，到外面去闖世界了。可是達雨牧就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打開了大汗的靈柩，什麼貴重的物品都不拿，就只拿走了那塊只有象徵意義的駝絨呢？達雨牧沿著父親的指示，一路從草原追到了南方這個S城裡，都沒能夠找到格桑的下落，可是身上的錢卻早就花了一乾二淨，所以迫不得已得在街上當起了流浪漢來了，結果就遇到了「聖者」古風淳，這實在是長生天的安排。
　　古風淳聽了達雨牧的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天方夜譚的故事竟然也扯到了他的身上。不過他聽完了達雨牧的話，心裡也是一動。關於靈魂的事情，一定脫離不了輪迴印，而達雨牧口中的大禁地，更讓古風淳心跳加速，這很可能就是成吉思汗這一黃金家族的陵寢啊！
第104章 拍賣上
　　達雨牧的一番話讓古風淳激動不已。不過激動歸激動，不管是達雨牧還是陳四，他們都對他說了一番話，卻是沒有一點實質作用，達雨牧的達爾扈特部族的傳說裡，只有一個大禁讓他怦然心動，其他的都是一些他無法接受的傳說。而陳四告訴他一段黃金家族的歷史，但也沒有具體地指出成陵的真正位置。
　　古風淳輾轉難眠。
　　隔壁房間的達雨牧的打雷般的鼾聲，竟然穿透了牆壁，敲打著他的耳膜。「我靠，殺千刀的房地產開發商啊！」古風淳心裡不停地畫圈圈，詛咒建築這劣質的商品房的開發商，這種劣質的商品房用得著賣那麼貴麼？古風淳心疼不已。不過他也驚歎，達雨牧的鼾聲恐怕也是前無古人的了，古風淳看著桌子上那半杯喝剩的水，竟然被這聲音震得微微抖動著波紋。「真是歎為觀止啊！」古風淳無奈的一笑。看著牆壁上的鍾已經轉向了兩點五十五分，但是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嗡嗡嗡……」一陣蜂鳴聲在床頭響起，這是他調成了震動的手機發出的聲音。古風淳愣了一下，已經很久沒人在半夜時分給他打電話了，會是誰呢？他拿出手機一看顯示，不禁一呆。這竟然是他的老闆葉磊打過來了。葉磊什麼知道自己回來了？
　　「喂，風淳麼？聽說你回來了？現在有空麼，有空就到老地方，有一批好貨色準備開拍了，你來把舵，我們得好好把握這一次機會啊！」葉磊的聲音裡充滿了激動，古風淳一愣，但是馬上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有一批來歷不明的古董即將開拍了。這不是第一次，每次三更半夜葉磊打電話給他，都只因為這個交易。這種大型的地下文物拍賣場所並不多，能夠知道其存在的人也是屈指可數，只有在圈子裡面名氣或者資金非常充裕的人物才有可能被通知。每一次的拍賣的東西，要是公佈出來，都會引起文物界極大的震撼，無論是歷史價值還是商業價值都是讓人熱血沸騰的。
　　古風淳「嗯」了一下，然後就掛了電話，葉磊的脾氣他知道，如果不是有非常讓他激動的物品，語氣裡是不會這樣子的，這個商場上的精明商人，城府可不淺。
　　古風淳利索地穿好衣服，這時候他聽到了大廳外面有聲音，等他開門了一看，達雨牧正站在他的門口，看得出來，達雨牧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