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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節

  周鼎軒身上的藥物果然靈驗無比,周鼎軒上的傷口慢慢地停止流血。葉涯猛地送一口氣,他說道:「風淳,我們得快點趕去找陳四,不然恐怕就遲了。」葉涯和古風淳都明白,周鼎軒身上的傷口不是止血就能夠了事的,除了陳四身上那神奇的醫術,恐怕誰也不能在這鬼地方將周鼎軒的命給救回。
  古風淳連連點頭,說道:「沒錯,只有他了。」古風淳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說完,他就想把周鼎軒抱起來,他恨不得馬上就出現在陳四眼前,讓陳四施展他那詭異的針灸把周鼎軒給救活。葉涯把他一推,說道:「讓我來,你體力沒我好,你給我掩護,要是建木和這些人俑還來襲擊我們,就要靠你了。」
  古風淳嗯了一聲,就把周鼎軒交給了葉涯,站了起來,他狠狠地朝著曹雲飛踹了一腳然後就催促葉涯:「快點,小心,千萬別摔倒了。」
  葉涯不說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望著前面一路狂奔。古風淳也緊緊地跟隨在他身邊,警惕地看著兩旁的建木和人俑。為了以防萬一,他把自己的手咬出了一道口子,讓鮮血汩汩流著,提防著那詭異莫測的建木。
  跑了一段路程之後,古風淳才發現,只有靠近進來的冰洞那些青銅人像和建木才有詭異,隱城深處的這些建木全都是用青銅鑄造,青銅像也沒有跑出人來跟他們過不去。古風淳心裡才略微心安了一下。可是跑了近二十分鐘,他們兩個都了差不多兩公里,還是沒有發現陳四或者所謂的祭壇的跡象。葉涯的呼吸聲也越來越沉重,雖然負重行軍一直是A衛的主要訓練課程之一,但是周鼎軒將近一百四十斤的體重也夠他喝上一壺的。一路以來他體力就耗費驚人,在光明之湖裡更是差點丟了小命,跟建木和人俑又糾纏了許久,他體力也已經接近極限的邊緣。
  周鼎軒等人發生的事,陳四一點都不知道,他一路上追趕著劉文升,早就把三人拋在了身後。剛開始他還擔心建木會給他造成大麻煩,但是追敢了劉文升一會後,他就發現,這後面的青銅樹,是真的青銅樹了。可是劉文升這傢伙變得年輕精壯後,跑起來比兔子還溜得快,轉眼就沒了蹤影。
  陳四眼紅著站在祭壇上怒吼:「劉文升,你給我滾出來,你們瘣人就只會躲躲閃閃,千百年來一隻像老鼠臭蟲一樣苟活著嗎?你父親封印了你瘣人的血統,就是不想你偷偷摸摸地做人,你為什麼還要走上了你先人的道路?你可知道,你劉家那些奇書從哪裡來的嗎?你不是一直想得到《風水異聞錄》的殘篇嗎?你出來,我給你!」陳四又喘了一口粗氣說道:「把鳳凰膽交給我,我能夠抹去你們瘣人與僰人的約定,我們來終止那個瘋狂的毀滅計劃,劉文升,你不是要自由嗎,我可以給你!你不是想知道劉二根他們的下落嗎,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誰嗎,你出來,我都告訴你,讓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已經找了劉文升好些時候,劉文升還是不見蹤影,他已經很急了。自從劉文升發出那尖銳的嘯聲,他便知道鳳凰膽已經開啟了隱城毀滅的力量,如果不在限定的時間裡關閉掉,那整個隱城就會灰飛煙滅。陳四雖然不知道這個時間段具體會有多久,但是他卻能夠敏銳地感覺到,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真的麼?」赤條條的劉文升突然就出現在陳四身後,顫聲道:「你真是會,真的會把一切都告訴我?包括《風水異聞錄》的殘篇?」
  「不錯,我能夠告訴你的遠遠不止這些,只要你相信我,把鳳凰膽交給我,你現在所做的,只是你幾千年來瘣人基因影響下的結果,很多事情,你根本不想做的,只是潛意識裡的本能,我可以告訴你怎麼樣去控制它!」陳四轉過身來,一字一字地說道:「你根本不知道鳳凰膽力量的可怕,我們必須終止它。」
  「它真的叫鳳凰膽?」劉文升顫聲道:「你騙我,我腦子裡迴盪的名字,根本不是這一個。」
  「息壤,是息壤!」陳四大聲說道:「鳳凰膽裡面藏著息壤,息壤是遠古神人遺留下來的東西,只能保存在用崑崙神玉雕成的玉珠裡。裝有息壤的玉珠會發出像火一樣的光芒,所以先民一直叫它鳳凰膽。鳳凰膽還是進入另一個神殿的重要物品,沒有它,誰也進入不了那裡!」
  「沒錯,只要鳳凰膽一燃燒,它能夠毀掉整個世界,當年大禹治水就有用到。」劉文升說道。他輕輕地鬆開緊握住的左手。一顆渾身通紅的珠子出現在他的手心裡。「你沒有騙我。」劉文升說起話來,臉上很痛苦,他又顫聲道:「我腦子裡有個聲音,它叫我毀了它,毀了這東西,毀了這東西!」話沒說完,劉文升就半跪了下去,苦苦支撐著。
  陳四慢慢地走了過去說道:「你不必聽它的,你不用聽它的!」
  劉文升抱著頭說道:「自從我看到了那道巨浪以後,我身體就開始發生了變化,我慢慢知道了我是什麼東西,也知道你,你對我做過了什麼!你是陳文化!當年你用銀針封住了我的記憶,因為我看到了你的臉,你跟我是一樣的東西!不要過來,你靠近我就毀了它了!」劉文升咬牙切齒地說道。
第81章 祭壇(卷終)
  「你不會這樣做的。」陳四停下了腳步,他看著劉文升一臉猙獰的樣子,心裡變得有點著急了起來。「劉文升,聽我的話,深呼吸,安靜下來,好好想了一想,我有想害過你麼?在越南的雨林裡,我拚死救下了你,你不記得了麼?」陳四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說道:「劉二根他們還活在,他們過得很好,等我們出去了,我帶你去找他們……」
  「遲了,太遲了,那聲音讓我打開了隱城之後,我知道,一切都晚了,我是不可能再離開這裡的了。」劉文升像狼嗥一樣,沉沉地叫了一聲說道:「有人對這個地方做了手腳,我不得不用我的靈魂做了引子,才把這裡給打開了,還好,那人拿不走這個鳳凰膽……」
  「你說什麼?」陳四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異常難看,他非常明白劉文升話裡的意思,劉文升的靈魂已經永遠無法離開這個地方,如果他離開這個範圍之後,他馬上就會出現死亡。就算留在這裡,噩運也會很快到來,當鳳凰膽的能量催動後,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瞬間就可以把這裡的一切化為灰燼。劉文升的話裡,最讓陳四擔心的卻是他聽到劉文升說還有人進了這裡。只有少數像他或者劉文升才會知道,能夠進入隱城需要耗費多大的功夫,要歷盡多少險阻才能夠做得到。
  劉文升接著痛苦地說道:「是一個喇嘛,很久之前的一個喇嘛,他進入了隱城,還來到了這個祭壇裡,所以我才說已經遲了……」陳四知道,劉文升所說的那個喇嘛,應該是八思巴,這個智慧超群的喇嘛。他知道八思巴曾經進入過隱城,但是他相信八思巴是無法接近祭壇的。從那些發現的骸骨裡發現的銅牌中他看到了八思巴手下慘死的人員,所以他心裡對自己的觀點一直深信不疑。
  「鳳凰膽最多能夠正常打開隱城三次……」陳四喃喃地說道:「之前偃師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所以他應該進來,除了他和八思巴,還會有誰能夠闖進這裡來?」陳四腦子裡一片混亂。過了一會他才想到:「對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有那個能力了。」陳四闊然想通,對著劉文升安慰道:「沒事,我能用鳳凰膽開啟祭壇的開關,我能夠利用輪迴印鎮守著你的靈魂,你不會死在這裡的!」
  「我知道輪迴印在哪裡。」劉文升痛苦地說道,聽了陳四的話,他開始對腦海裡裡的那具有魔力的聲音進行了抵抗,但是看得出來,他在這對抗中一直處於劣勢。「我打開祭壇的鳳凰台就可以看到了。」劉文升說完,蹲了下去,把鳳凰膽放在了地上,顫抖著聲音道:「已經是潮起的時候了,來吧……」
  陳四緊張地看著劉文升的舉動,心裡非常激動,不過馬上他就道了一聲「不好。」他看到了葉涯抱著周鼎軒和古風淳朝著祭壇這邊飛奔而來。
  「夥計們,你們來得不是時候,你們會擾亂劉文升的意志的!」陳四在心裡暗道。他非常清楚,劉文升之所以還沒有失去理智,是因為陳四的話打中了他的心坎。他想知道一些心裡糾結多年的答案,一旦出現了什麼風吹草動驚擾了他,很可能劉文升又再度陷入瘋狂。
  古風淳可不知道陳四心裡想著什麼,他只想想快點找到陳四,讓陳四救下周鼎軒一命。但他看到了祭壇上的兩人,心裡那一陣狂喜,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葉涯此刻已經近乎精疲力竭,步子已經異常沉重,他還能保持著這速度,完全是靠他那堅韌的意志力給堅持下來的。
  祭壇很高。這祭壇似乎是用大塊的漢白玉打磨成石條,然後一條一條的堆壘成的。整座祭壇的石柱銜接處一點空隙都沒有,可見當年建築這祭壇的人建築技巧有多高超。不過古風淳卻無心去研究這美輪美奐的建築,跨著沉重的步伐就往祭壇的階梯上爬。
  劉文升說完話後,只見那顆紅色的鳳凰膽發出了一陣柔和的叫聲,如金玉相傾,如晨鐘暮鼓,這聲音透著無限祥和,激盪著每個人心靈,霎時間,劉文升臉上的痛苦神色見減緩了不少。
  周鼎軒正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他在葉涯的懷裡也聽到了這聲音,他渾身顫抖了一下。「鳳凰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周鼎軒近乎夢囈般說道,臉上痛苦的表情漸漸地舒展開來。於此同時,陳四也喃喃說道:「鳳凰,這是鳳凰鳴啊!」陳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不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了,終於,終於……」沒有人看到,陳四眼裡含著一泓淚水。
  鳳凰膽發著清脆的聲音,緩緩從地上升起,祭壇中央的迅速隆起了一根圓形的玉柱,鳳凰膽帶著柔和的光芒,慢慢地朝著玉柱上飛去。玉柱上有一個原型的小孔,恰好可以放得下那一顆鳳凰膽。陳四屏住呼吸,他知道,只要這鳳凰膽落在那個小孔上,那他所希望的東西幾能夠得到了。他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那顆渾身散發著光芒的鳳凰膽上,劉文升也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鳳凰膽,大口大口地吞著口水。
  「陳四!」古風淳爬上了祭壇,竭力喊道:「快來幫幫我,我伯父快不行了……」這一下子,把陳四和劉文升都嚇了一跳。陳四回頭,看著渾身是血的古風淳和葉涯,臉上大變,他站在祭壇頂部,雖然看到了兩人的樣子很狼狽,但是絕對沒有知道事情竟然會如此糟糕。
  「怎麼了?」陳四看到古風淳一臉絕望,連忙大步跨了過去,葉涯此刻體能也達到了極限,一下子就往前面一撲,幸好古風淳用力把他給扶住,不然他和周鼎軒都地摔一跤。葉涯摔下去不要緊,但是周鼎軒的話,那好不容易才凝結的傷口必然會再次裂開。
  劉文升表情怪異地盯著古風淳,似乎在打量著什麼怪物似的,而且臉色也越來越陰沉,如果陳四看到的話,心裡肯定會再說一次「糟糕」。古風淳卻沒有注意到這點,他著急地對著大步走來的陳四說道:「我伯父受了重傷,只有你才能救他……求求你……」古風淳話還沒說完,人就累得趴落在地上,話都說不出口了。
  陳四對著他連連點頭,說道:「你放心,我會盡力而為的!」他示意葉涯把周鼎軒放在地上,解開了周鼎軒包紮傷口的布條。看到傷口後,他駭然道:「天啊,怎麼會這樣!」然後他不說話,從身上再次拿下了銀針盒子,在周鼎軒頭頂的百會穴上一連紮下了五跟銀針,然後又在傷口附近,前胸後背都紮了幾針後,才說道:「這傷勢太嚴重了,我只能讓他清醒一段時間,想救他,只能靠一樣東西了……」陳四說道這裡的時候,搖了搖頭,不再說得下去。
  「什麼東西?」古風淳和葉涯同聲問道。
  「不死藥。」陳四咬著牙說道:「你們也該知道,隱城這裡藏有不死藥,只是你們不知道傳聞的真假而已,對吧?!」陳四說道這裡,接著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藏匿輪迴印之處,應該就會有不死藥,待會等周教授醒過來後,你們好好問他,是想死去呢,還是想長生!」陳四說完就站了起來,回頭朝著玉柱那邊看去。一看之下,他心裡又是一凜,劉文升不見了!這個老傢伙又再一次在大家面前失去蹤影。
  那顆鳳凰膽還懸在玉柱上面,陳四那一臉的緊張才鬆了一下,他邊走邊說道:「劉文升,你在哪裡?」
  「你們都得留下來陪我!」劉文升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狠狠地說道:「還有僰人存在,我們就永遠解除了契約,你騙我!」劉文升的聲音有點竭斯底裡,可是陳四卻駭然地看著四周,他只聞其聲而不見其人,他心裡清楚,劉文升的意志力又被他腦海裡的那「聲音」弄屈服了。
  「劉文升,你聽我說。」陳四急道:「很快你就知道,我沒有騙你哦!」
  「太遲了!」劉文升的聲音變得很冷漠,「古風淳,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我們才能永遠地自由了!」劉文升的聲音裡透露著無盡的恨意。
  「不要,你不要做傻事!」陳四喘了一口氣說道。「你不能殺他。」陳四茫然地看著四周,企圖找到劉文升的藏身之所。
  「呼呼~~」一陣類似風聲的聲音出現在四周,陳四駭然地發現,整個祭壇開始慢慢地旋轉著。而他看著祭壇下面那些青銅樹和青銅人像,早就東倒西歪的,一股水流正在慢慢得將他們淹沒著。
  「時間到了!」陳四臉上蒼白:「隱城的冰牆開始溶化了。」他回頭朝著古風淳和葉涯說道:「你們幾個,快點過來我這裡,隱城快消失了。」
  古風淳和葉涯臉色一變,葉涯想抱起周鼎軒,可是卻發現自己已經渾身提不起力氣來,古風淳連忙接過周鼎軒說道:「葉涯,小心點,你先歇一會,我來!」
  葉涯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站起來後,他驚訝地看到,祭壇下面的水位正在迅速抬升著,可是卻沒有漫近祭壇一步。很快,整個祭壇就被巨大的水流包了起來,巨大的水牆把祭壇圍住。這水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而祭壇就在漩渦的底部,抬頭望向頭頂,頂部卻是無盡了深黑。
  「風淳,這,這是哪裡?」周鼎軒呻吟了一聲問道。
  「我們在祭壇,伯父,你傷地很重。」古風淳喉嚨一噎,接著說道:「陳四說,他有辦法醫治你,你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傻孩子,」周鼎軒苦笑著說道:「剛才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你伯父我,不想變成一個不會死去怪物,知道沒有,人生天地間,本如遠行客,生命本就是因為短暫才會讓人珍惜,如果生命的長度長到可以讓人感到疲倦,那有什麼意義可言呢?」周鼎軒伸手擦去古風淳眼裡流出來的淚水,接著說道:「孩子,你生來就與眾不同,只是,過去的那些年裡,我們都沒有告訴你,因為,我們都答應過你媽媽,決定不會讓你重踏覆轍,讓你來承擔那些不屬於你的重擔……」周鼎軒臉又抽搐了一下,雖然陳四的針灸已經封住了他部分神經,但是那痛意還是刺激著他,他也知道自己快達到了極限了。
  「什麼?」古風淳沒有聽懂周鼎軒的話。周鼎軒也不解釋,他接著說道:「孩子,離開這裡以後,不要再為W局工作,這些秘密太危險了。我跟你父親,還有徐夢海三人情同手足,一直都把你當親生兒子一般,不想你有任何的閃失,你要聽伯父的話,知道不?」周鼎軒的手緊緊地在古風淳的臉上摩挲著,眼角里的淚珠慢慢地滾落,他眼裡似乎含著無限的眷戀不捨。
  「嗯。」古風淳把周鼎軒抱得緊緊的。「伯父,我知道,我……」古風淳說不下去。
  「風淳,小心!」葉涯在他身後驚駭地喊道,他看到劉文升突然出現在古風淳的背後,手裡舉著一把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棍子,他狠狠地朝著古風淳頭頂就是一敲。頓時,古風淳就軟癱了下去。
  葉涯狠狠地向前一撲,把劉文升壓倒在地上。舉起拳頭就狠狠地朝著劉文升的頭上砸了過去。但是劉文升好像變得力大無比,他抓住了葉涯的手,說道:「結束了,這回才真的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