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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節

  因為他們聽到的,竟然是葉涯的聲音。
  葉涯一直在跟前,古風淳和周鼎軒都知道的,葉涯並沒有說話。可是,這聲音是從哪裡來的呢?葉涯聽到這聲音,心裡悚然,雖然聽到的聲音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他很確定,這的確是自己的聲音。
  「你是誰?」葉涯忍不住問道。那聲音裡用了「頭兒」的稱謂,這也是A衛們對葉涯平時的稱呼。但是那邊除了沙沙的嘈雜聲,已經沒有其他的聲音,而周鼎軒卻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緊張,「咯咯」地發出了咬牙的聲音,他已經在盡力抑制自己內心的恐懼了。看樣子,他對這突然出現的聲音非常驚駭。
  古風淳對於這種情況,也是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他第一個反應就算:是一個精通口技的人在模擬的葉涯的聲音。可是一轉眼他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地方怎麼可能還會存在其他人呢?想到這個問題他也覺得腦勺一涼,是啊,如果發出這聲音的不是人,那是什麼啊?
  周鼎軒哆嗦地指著葉涯的站著的位置,長吸一口氣說道:「葉涯,你看一下地上。」一路上來,發生過無數詭異的事情,周鼎軒始終保持著鎮定,可是此時他為什麼卻如此驚慌失措呢?葉涯和古風淳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地面,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吸了一口氣。
  周鼎軒說過,這裡的光明之路,任何陰影都不會存在的。可是葉涯卻發現,自己卻有一個影子,投影在地上,看上去十分高大和威武,跟他的體形所去無幾,可是古風淳和周鼎軒卻都是沒有影子的。
  古風淳看得也有點結結巴巴了,他對著周鼎軒問道:「這,這是什麼回事?」
  周鼎軒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他緩了緩說道:「魅影,這是魅影……」古風淳一聽,想起了劉文升跟他說有關在越南那裡遇到的魅影,心裡駭然,當時那一支上百人的越南軍隊瞬間被毀滅和陳文化等人的遭遇,一下子就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葉涯也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警惕地看著地上的黑影,輕輕地拔出了軍刺,輕聲問道:「我現在該怎麼做?」
  周鼎軒想了想說道:「別動,它是想傳遞什麼信息給你,或者,它要召喚所有人集中起來,再一次性殺戮,你也知道,A衛散落在其他地方……」一個一個地殺起來不方便這句話周鼎軒說不出口。周鼎軒又喘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說道「這情況,我見過一次了……」
  古風淳和葉涯驚訝地看著周鼎軒,齊聲驚道:「什麼?」
  「你們可曾瞭解一些軍隊中的神秘的電波信息的故事?」周鼎軒想了想問道。
  葉涯點了點頭,古風淳蹙氣了眉頭,但是頃刻就明白了周鼎軒的話。這些故事都是在二戰時候比較多,通常是說某部隊的電台收到求救的信號,然後派出搜救部隊,然後派出去的部隊從此也就失蹤了。
  這樣的故事大多都是真實的,可是在科學上卻無法用合理的方式來解釋類似問題。所以大多數人都支持這是戰死的亡靈尋找陪伴而故意散發出這樣的消息作為誘餌,搜救人員一旦來到這些地方,馬上就被他們勾魂之類,反正就算不會再活著回去的意思了。這些故事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也在軍中廣為流傳,聽周鼎軒這口吻,似乎對著也下過心思研究過。葉涯說道:「我聽過張大校說過,他說在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時候,他們連隊經常會接到一些類似求救的電碼,也派過不少搜救人員去搜尋過,結果不是無功而返就是連搜救人員都搭進去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最後部隊決定對於這類信號,一律不搭理,才沒有再鬧出什麼大事來。」
  不過葉涯和古風淳都弄不明白,周鼎軒是一個考古學家,怎麼會知道這些軍隊裡的奇聞異事呢?
  周鼎軒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高中畢業後當過一段時間的兵,那時候我們正與越南打著戰,我也在諒山那裡呆了幾年的時間,期間就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我說出來,讓你們好好參詳一下,也是這件事改變了我人生的軌跡……」
  自從1979年自衛反擊戰結束之後,邊境上並沒有安靜下來,雙方衝突時有發生,但是大規模交火的次數並不太多,可部隊裡的人都知道,表面上平靜的中越邊境又在醞釀新的戰爭。1984年4月2日,老山戰役打響,這是一場拉鋸戰,雙方打得都非常辛苦。
  戰爭打響後,一直在後方當後勤人員的周鼎軒面臨了第一次的人事調動。由因為一個偵察連大量減員,他被安排了進去,因為在邊境生活了兩年,他越南話都說得滾瓜爛熟,最特別的是,他對繪製地圖之類的工作非常熟手,所以被安排進了偵察連,實在是一個非常合理的調動。
  而他本人擔任的任務也是最危險的:負責搜尋戰場上的敵方兵力的動向,戰爭打響後不久,在上級部門的指示下,周鼎軒所在的一個小組突入了敵人勢力範圍控制地帶進行任務偵察。
  這一次偵查由偵察連的連長郝三刀帶領著,全組人一共有5個人。郝三刀的原名叫郝雲來,在軍中大伙都弄渾成了「好運來」,郝雲來藝高膽大,一把十八斤重的大刀耍得密不透風,衝鋒陷陣的時候經常是光著膀子就往前面衝,拼刺刀的時候,他那把大刀通常不用三兩下子就把敵人砍倒在地上,所以衝著他這股凶悍勁,知道他事跡的人都管他叫郝三刀。所以跟隨在郝三刀身邊,第一次擔任偵察任務的周鼎軒並比顯得特別害怕。
第54章 詭音下
  他們已經連番偵察了一個多星期,搜集了大量資料和繪製了大量地圖,只要安全撐過上半夜,等據點裡的敵人交接班的時候,他們就可以撤出這個危險的地方,回到營地去。
  營地就處於離敵人據點二十多公里處,如果一切順利,他們可以在天亮之後就可以在營地裡好好洗個澡,換上一身乾淨點的衣服,甚至可以美美吃上一頓牛肉罐頭。這一個星期來,他們餐風飲露般啃著生硬的乾糧,喝著發臭的污水。偶爾有蚱蜢類的小昆蟲經過,也成了他們口中的美食。
  凌晨一點十五分。郝三刀抬頭看了看頭頂剛剛散去的烏雲,零星的星光已經出現在夜空之中;他輕輕地拍了拍濕漉漉的頭髮,翻開了油布蓋著的箱子,然後嘶啞著嗓子說道:「檢查一下設備,準備分隊撤退,小周,你帶吳大鵬和趙小桐帶著資料先走,王二蛋謝明和我殿後掩護你們。」小周就是周鼎軒,幾天下來,他跟郝三刀混得很熟。周鼎軒明白分隊離開的含義,事實上除了地圖之外,他們幾個人早就把敵人的據點資料背得滾瓜爛熟,除部分要塞地圖需要保留外,其他的發現敵人後即可馬上毀掉也無關緊要,只要有人能夠活著回去就算成功了。
  就在郝三刀說完這話的時候,靜默的無線電開始「滴滴」地響了起來。眾人一陣驚慌,尤其是周鼎軒,他明明把無線電給關了,怎麼會突然響了起來呢?自從進入了敵人控制的勢力範圍,郝三刀就嚴令關掉無線電,不是緊急關頭,絕不用無線電,防止被敵人的雷達偵察到。
  郝三刀聽到無線電的響聲,狠狠地瞪了周鼎軒一眼,在並不明亮了星光下,黑夜中的周鼎軒卻分明感到郝三刀那股怒意。被敵人捕捉到信號,大伙的命就全丟在這裡了,個人性命事小,可是身上攜帶的那些資料,卻重若泰山啊!
  周鼎軒一哆嗦,連忙拔掉了電源,無線電的聲音隨之戛然而止。大伙才鬆了一口氣。周鼎軒正在暗暗自責自己的疏忽時候,那無線電又「滴滴」地響了起來。這一下子,大家都嚇得不輕。沒有電源還能響,這,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啊?
  周鼎軒急中生智,連忙摀住聲源,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郝三刀,意思說:這回可不關我的事情!是它自己響的!可是他心裡不禁駭然,那時候中國還沒有太陽能電池這回事,估計這台無線電也用不上那技術,可是它卻在沒有電源支持的情況下,逕自響了起來!
  郝三刀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蒙了。但是他很快鎮定了下來,輕聲指示周領:「接,看看是什麼回事,注意,別說話!說話會暴露目標的!」當過兵的人膽子都比較大(之前提到的劉文升是個別現象),這些傢伙平時在屍山血海裡呆慣了,神經也變得格外粗,面對這怪事,反應過來後也就覺得沒啥好怕的。
  周鼎軒忐忑了一下子過後也被連長那無畏的精神感染,拿起了話筒堵在了耳邊,仔細聽話題那邊到底是誰,竟然如此神通廣大,能夠接得上他們的線路,接線的時候,周鼎軒甚至在心裡想:這難道是蘇聯最新支持越南政府的新技術?這樣的話,他更不能不接了,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能夠把這個消息帶回去,也是大功一件了。
  可是周鼎軒一聽到話筒對面傳來的聲音後,不一會,他臉上一片煞白,連話筒都拿不穩,一下子話筒就從他手中滾了下來。他急忙掛斷了通話,渾身發抖,嘴裡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
  郝三刀一個激靈,急道:「幹嘛了?快說。」看到這個周鼎軒的表情,郝三刀心裡就想,肯定是後方出大事了,難道蘇聯從邊境大舉進攻了?這個可能性並不大,雖然中蘇交惡,蘇聯或明或暗地支持越南對抗中國,但是蘇聯政府不會蠢到直接出兵與中國軍隊直接交鋒吧?郝三刀話還沒有落音,「滴滴」的無線電聲音又響了起來。這回郝三刀就直接拿起了話筒,不自已地「喂」了一聲。
  那邊「沙沙」地響了一會,然後一個嘶啞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小周啊,你們快離開這裡,我是走不了的了,快,他,他們來了,遲了你們也走不了啦……」郝三刀明確地聽到,那嘶啞的聲音正是他的。霎時間,郝三刀的鼻尖泌出了冷汗。怎,怎麼會這樣?郝三刀腦海一片空白。
  這聲音如同夜梟般刺耳,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看著斷開的電源和細細辨認話筒裡面的聲音,雖說是捨生忘死的軍人,在場的人莫不膽戰心驚,他們就算陷入絕境,被十倍百倍的敵人包圍,也會浴血奮戰到最後而毫無懼色,但是這聲音陰惻得讓他們一下子就生了雞皮疙瘩,這,這也太邪門了吧?
  郝三刀青著臉把話筒重重地放了下去,牙齒卻忍不住「咯咯」地響了一陣;雨才停了不久,眾人身上的衣服輕輕一擰,就能夠擠出水來,大家一聽到郝三刀的咬牙的聲音,忍不住一陣哆嗦,他們此刻是又怕又冷,看著郝三刀,指望他出個主意。
  郝三刀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以後,輕咳了一下,說道:「大家不要驚慌,裡面的變故肯定是越南人搞的鬼,我們不要怪力亂神!原計劃不變,大伙撤退。」然後他輕聲喃道「就算有什麼,有我背上這把鋼刀,誰怕它什麼東西!」
  周鼎軒聽了郝三刀的話,默默地點了一下頭,示意身邊的兩個戰士向指定的一個山頭退去,那條路上越南人不知道佈置了多少顆地雷在地上,在三更半夜走那條路,無疑是自尋死路,但是也由於那樣子,那裡的防守兵力是最弱小的,他們只要剪掉鐵絲網,就能夠回到我軍控制的據點裡。
  周鼎軒對周圍的環境變化很敏感,就在郝三刀放下了話筒後,他就發現,周圍若隱若現地出現了一陣霧氣。他在心裡暗暗喊聲糟糕,在這黑夜裡,他們本來就只能依靠那微弱的星光來分辨方向,但是霧一起,那點星光早就被掩蓋得無影無蹤了,在這霧氣裡,他們又不敢開燈,隱蔽的地方離敵人的據點不過一兩公里,一旦出現燈光,後果是十分嚴重的。
  周鼎軒為了鼓舞士氣,對著吳大鵬和趙小桐說:「起霧了,這對我們的撤退更加有利,敵人更不可能發現我們的了,大家小心跟著我,千萬別踩到地雷上了!」周鼎軒雖然在偵察連裡是個新兵,但是由於他比其他人文化略高,大家對他都還算敬重。四週一片朦朧漆黑,空氣好像在凝結一樣,沒有一絲的風吹來,剛剛淋完雨冷得唇青臉白的三人不禁覺得一陣溽熱,額頭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越走著霧氣越濃,稀薄的霧氣漸漸凝聚,大家似乎都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很稠膩,可是周鼎軒卻是越走越覺得不妥,好像少了什麼似的,他心裡那一種不安漸漸擴散了開來。
第55章 迷霧
  是什麼呢?周鼎軒開始細思:無線電在吳大鵬的身上背著,重要的資料都用油紙包好藏在自己懷裡,後面還有郝三刀連長等人在掩護,到底是為什麼自己會出現這樣的情緒呢?周鼎軒搖了搖頭,暗暗想,自忖莫非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無線電裡那股聲音給他帶來這種壓抑的感覺?一想到無線電,他隱隱覺得已經覺得自己接近了答案,可是偏偏想不起來是什麼呢?
  就在這時候,走在最後的吳大鵬疑慮地低聲問道:「周大哥,怎麼周圍那麼靜啊,連蟲兒的叫聲也沒有,會不會有埋伏啊。」
  周鼎軒聞言,心裡一震。是了,自己所不安的正是這感覺,這四周太安靜了。自己等人在這荒山野嶺裡已經餐風飲露了一個多星期,最熟悉的就算滿山的昆蟲的叫聲,怎麼一下子,這聲音都全絕跡了呢?他還記得下雨的時候,他還順手逮住了一隻放聲和雨聲大合唱的小昆蟲塞進嘴裡補充了一點蛋白質了,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漫山遍野的昆蟲都伏蟄了呢?周鼎軒知道這昆蟲們的習性,如果這片地方出現大面積的騷動,蟲兒會很乖巧地保持沉默,但是片刻安靜後,他們還是依舊該幹嘛就幹嘛的,不會長時間保持著沉默的狀態。
  難道這裡有越軍的埋伏?周鼎軒馬上提高了警惕,對著身後的兩個人說道:「保持警惕,把手榴彈的保險桿取下來,絕對不能把機密文件落入敵人手中!」這次出發,每人的身上都攜帶著幾枚手榴彈,偵察兵們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如果被敵人包圍,突圍無望的話,就抱著資料一起化為灰燼。
  周鼎軒領計算了一下時間,他們已經走了大概二十分鐘,估計這時候,郝三刀也開始出發,他們一前一後分為兩隊,這樣就算目標暴露,也能分散敵人的注意力。過一會,周鼎軒好像聽到前面的草地上傳來「沙沙」的腳步聲,連忙示意身後兩人注意隱蔽。
  只聽見前面傳來聲音說道:「真是見鬼了,在這個地方都兜了十多分鐘了,怎麼還是沒有走出來?」聽聲音,這是跟隨著郝三刀那個名叫趙明的偵察員。
  「我早就說,這霧就是邪門,說不定我們就是遇到了鬼打牆了,這裡打戰死了不少人,冤鬼作祟的可能性最大。」
  「呸,封建迷信!你小子胡說八道個啥!」郝三刀壓低著聲音怒斥道:「在這裡犧牲的都是咱們部隊的兄弟們,他們怎麼會害我們,就算是那些越南鬼子,活著都不是咱們對手,死了還敢來作亂?」郝三刀罵完,然後嚷道:「老子不信邪!小周他們都走得出去,我就不信我們……」
  「連長,是你們麼?」周鼎軒帶頭站了起來,他聽到了這三人的對話,已經確認了三人的身份。郝三刀聽到不遠處有人說話,心裡一驚,又看到站起幾個黑漆漆的人影,連忙把手中的半自動步槍一抬,喝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