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咦」葉涯驚訝地說道「血池的水位在退！」
　　「什麼？」古震霆眼睛看不清楚，一急就往前跨，差點就摔了下來。但是張大校等人卻是看到，血池的水位的確是在退卻。而且越來越快，漸漸地，幾米深的水位徹底消失無影無蹤。血池陷落了許多，比挖掘的深度還深了許多。只是那數以百計的屍血猱，卻是無影無蹤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大校問道。可是古震霆眼睛看不清楚，也是乾著急。
　　「你沒看，那塊白色的是什麼東西？」葉涯眼尖，一眼看到淤積的血污泥裡，有一塊露了一角的白色石頭狀的東西。
　　「白色？難道是裝碧落靈芝的玲瓏盒？」古震霆興奮地說道。雖然古震霆從劉文升口裡得知，所謂的碧落靈芝，只是方士們求仙心切的喪心病狂之舉，用無數邪異之術製造出來的血中藏。但是能夠找到這東西也是好的，畢竟算是一種收穫了。
　　「等等，什麼玲瓏盒？」劉文升這回迷糊了。
　　「這個，你不必知道的。」張大校又恢復了冰冷面孔，冷冷地說道。
第11章 甲骨有迷（1）
　　上回說到張大校告訴劉文升不必知道玲瓏盒的事情。劉文升悶哼了一下，顯得非常不滿意。他把自己所知全盤托出，而古震霆和張大校卻對他刻意隱瞞著什麼。這種不信任感讓他憤懣不已。
　　關於玲瓏盒，古震霆也閉口不談，在古籍裡記載，據說碧落靈芝生於泣血泉之泉眼，而古人除了用金絲網打撈之外，還有一個就是用白玉製成的玲瓏盒來貯藏，方能令其不朽。出發之前，W局已經精心挑選上等白玉雕琢了一個玉盒來代替傳說的中玲瓏盒。那塊白色的東西被取上來了後，發現竟然是一塊方形的白玉，並不能夠確定就算所謂的玲瓏盒，不過沒有人知道玲瓏盒究竟什麼樣子，於是也不能否定了它就不是，只能等下一步的判斷了。令人稱奇的是，白玉在血水裡浸泡了不知多少年，竟然沒有一點沁色，光潔如斯，徹底顛覆了古玉鑒別的傳統知識。
　　這塊玉石經過測定後，發現是一個整塊的羊脂白玉，並無剖割過的痕跡，也就是說，這是一塊天然未琢的玉石，但是它表面卻整齊如切，實在令人不解。而讓古震霆真正頭痛的是，這塊白玉上可以判定有人工痕跡的是一個圖案，圖案非常簡陋，但是一目瞭然：那一個簡化了的太極圖。而眾所周知，雖然八卦理論出現比較早，據說是伏羲氏仰觀天文，俯察地理，創造了八卦，後來經過無數演變，才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共有六十四卦共三百八十四爻，還有後來到了春秋戰國時期陸陸續續出現為其解說的《十翼》構成了流傳至今的《周易》。但是太極圖卻出現得相對比較晚了，據說是生活在五代至北宋時期的陳摶老祖所繪的無極圖中演變而來。所以這塊白玉上的太極圖，讓古震霆頭痛不已：難道早在幾千年前的古人已經通曉了這種陰陽二氣的理論了？另外，在白玉背後，有三個凹下去約五厘米的小孔，這看起來也像是人工所為，可是也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從一開始，這七號坑就處處透露著詭異與妖氛，先是挖到了巴蜀三星堆文明體系裡的青銅器，跟著出現一個大血池，血池裡還有戰國時期方士們妖化而成的屍血猱；緊跟著又出現一塊刻有一塊比殷商時期還晚了N久的太極圖。不同文明的大雜燴，不同時期的同時出現，如果這是一個宋代以後的墓穴，那很好解釋，可是根據考古挖掘出來的證據表明：這是一個無可爭議的殷商時期的墓坑。毫無爭議的事實。
　　後來，7號坑再深挖了差不多十米，向四壁挖了數十米，整個七號坑都變得面目全非了，也沒有發現其他東西。血跡，屍血猱，統統都沒有了影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古震霆一想到這個問題就頭痛，他實在不知道該在報告上怎麼寫。
　　古震霆的眼睛在三天後才漸漸恢復了正常，可是迎風一吹還是會流眼淚。期間都是吳浩德在主持工作，等他眼睛好了的時候，考古工作已經基本完成，各類專家已經提前撤了，那一夜的遭遇張大校下令封鎖了消息，受傷的A衛們當夜就用直升機轉移，送回總部治療，只有張大校留了下來，堅持到整個活動結束後才離開，可是他也是整天呆在自己的帳篷裡療傷，所以A衛們的指揮權就落在了葉涯的身上。最慘的莫過劉文升，由於他悉知那晚的發生事情的經過，同時他又是考古隊的編外人員，為了防止他出現洩密的情況，張大校一邊向總部匯報了這一情況，一邊把他暫時扣押在了營地裡，出入都有兩三個A衛看守著。這種非人待遇更讓他憋屈，天天想找張大校抗議，但是總部考慮過後，也默許了張大校的做法。
　　至於陳文明的屍體，按照他的遺願，張大校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調了一輛直升機運送回去交給陳文明的親人。本來按照手續，陳文明的屍體還要經過專家解剖後，再提交驗屍報告後才能交回的，但是張大校不忍心他的屍體被這樣糟蹋，沒能保護好陳文明已經讓他夠心痛的了。他這樣做，也算是對陳文明的一種彌補吧。
　　一個多星期後，考古隊終於清理完畢所有東西，是時候打道回府了。這時候呈現給古震霆的文物報告，足足有三萬多頁。裡面有各墓坑的挖掘經過的照片，描述，還有全部發現的物品的詳細記載。
　　等他回到W局，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這些東西整理成報告後提交上去。
　　這一次的考古活動雖然收穫的文物頗豐，但是在古震霆的眼裡，這卻是一次非常失敗的行動。不但損兵折將，而且連泣血泉也無法準確判定是否真實存在。以後的每一步路，都將是舉步維艱。古震霆想到這些，苦笑著翻看資料，他首先翻看了出土文物的列表，每一件文物都配有照片，非常直觀。
　　古震霆最關心的是那一批刻有文字的甲骨。他最初也是特意關照文字專家們迅速解讀這一批文字，以達到知道這批古墓主人的確切身份，是不是如劉文升所說，那六副骸骨只是7號坑的殉葬品。而七號坑除了血池裡的屍血猱和那一塊白玉外，就再也無法發現還存在其他的東西。
　　回想劉文升的話，天樞鎮妖風水局是用來鎮壓邪靈妖物的，屍血猱如此妖異，道理上說得通，但是這塊白玉石，除了那個太極圖突兀出現，其妖異卻是從何說起？古震霆認為，屍血猱的存在，或許就是為了守護這一塊白玉，勘破白玉的秘密，或許能夠解答這一切。所以有關這一古墓群出土的文字就變得尤為重要。
　　W局裡的文字專家們日以繼夜，解讀了大量的文字，但是幾乎都是無關緊要的記載，除了記錄大量占卜的結果，全然不涉及六位墓主人的身份，還有一百多塊無法解讀的文字。這些文字全然沒有規律，也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這一現象引起了古震霆極大的興趣。專家們判斷出，這些甲骨出現的年代應該屬於商武丁王之前。因為書法符合那個時間段的主要特徵。
　　原來，殷商王朝自盤庚遷都後到武丁時期是殷商王朝的鼎盛之期，這種盛世也在文字上有所反映，這時期的甲骨文的書法風格多是起筆多圓，收筆多尖，皆大度開闔，極是雄勁。在武丁之後，甲骨文在刻寫上漸漸衰落，變得呆板起來。所以判斷甲骨上的刻寫書法，幾乎可以判斷出甲骨存在的大約時期。
　　古震霆仔細地在翻譯出來的文字裡尋找著蜘絲馬跡。但是斷斷續續的卜辭裡，想找出有用的資料是很困難的。這些卜辭裡幾乎都是說祭祖狩獵的瑣事。古震霆知道，殷人十分迷信，幾乎是「遇事必卜」，估計一天吃飯的次數也沒有占卜的多。雖然如此，古震霆也知道，這些些甲骨裡也是記載著墓主人的生前的一些活動，不然絕不可能會出現這裡。
第12章 甲骨有迷（2）
　　突然古震霆的眼球就被一條信息吸引住了，那條信息這樣記載著「甲申，王召……卜伐，凶。」古震霆心裡一震，連忙翻看記錄卡，發現這塊甲骨是來自4號墓坑。這寥寥幾字了，古震霆已經可以判斷出這樣的一件事：在丙日，商王召喚了此人，讓他占卜征伐的事情，但是占卜的卻是不好的。這裡說明了此人的身份在當時應該屬於一個神職人員。在當時，掌占卜、祭祀、記載的史，掌占卜的卜、掌祈禱鬼神的祝，這三個官員，在社會上的地位非常高，常常能夠左右著左右著商王的決定。
　　古震霆連忙把這一條重要的信息記錄了下來，古震霆心裡疑惑：難道4號墓坑的主人竟然是一位曾經一名卜官？如果是，那其他幾個墓坑裡的人又會是誰呢？帶著這個疑惑，古震霆又繼續翻看翻譯出來的甲骨文。他細緻的發現，有好幾塊甲骨上都有記載著兩個連在一起的字符，但是他卻不知道這裡面代表著什麼意思。因為這兩個字符，在以前從來沒發現過，還有就是，跟它一起出現的字符，基本也是古震霆頭一次見到的，就算以前見過的，也是尚未破解出來的文字。古震霆忍不住把這神秘的古字描了下來，在他筆記本的首頁上畫了一個圈圈住。整整花了一天時間，古震霆終於看完那600多塊甲骨上的幾千個字符。也把他認為重要的句子完全記錄了出來：
　　「甲申，王召……卜伐，凶。」（4號坑）
　　「甲申，召，好伐巴伐蜀，王隨其後。」（2號坑）
　　「三載，歸，虜巴戎，卜，凶，王怒。」（2號坑）
　　「王歸好庚，吉」（4號坑）
　　「……崩，卜，凶，王祭以日月……，匪貞。」（5號坑）
　　……
　　一共有十多條信息讓古震霆如獲至寶。這個大致讓古震霆判斷出，這些古墓群的真實年代了。古震霆當然知道，中國古代最早有記錄的女將就是商王武丁的妻子婦好。而婦好的墓坑早在幾十年前就被考古學家挖掘出來，裡面有著大量關於商朝的文字記載。古震霆幾乎可以判定，2號坑裡出土的甲骨記載的「好」就是婦好，她率領軍隊出去攻打巴這個地方，武丁帶領軍隊對她進行增援，攻完巴後又伐蜀。而從其他的幾個人墓坑的甲骨文字裡發現，這一次出征，似乎是武丁一意孤行的結果，因為占卜出來的結果是凶。很難想像在一個神權瀰漫的時代，統治者在神的「不允許」的時候，出於什麼目的發動了對外的戰爭。結果歷時三年後，得勝而歸的武丁在祭祀神靈的占卜上，仍然得到「凶」的結果。而4號墓坑裡隱隱提到了婦好的死訊。根據甲骨的記載，婦好死後，武丁曾經把婦好的靈魂許配給自己的祖先，讓祖先在陰冥照顧她。而5號坑提到好像有什麼不好現象，武丁祭祀日月後，還是得出不好結果。
　　古震霆看完了這一切，也完成了自己的推斷。配合各個墓坑出土的其他東西，推測這六個墓坑了埋葬的，是武丁時期的六個最位高權重的官員。
　　其中史、卜，祝等人必定位列其中，因為關於他們身份與王對話的最多，除此之外，古震霆認為肯定還有一個以上的人是武官。
　　可是這一切，能夠說明什麼呢？
　　古震霆把幾條錯綜複雜的事情列了出來：
　　古籍—泣血泉—碧落靈芝—玲瓏盒=風水殘篇—血池—屍血猱—白玉—？
　　殷商古墓—巴蜀三星堆青銅器（文明差異）—天樞鎮妖風水局（風水戰國開始走向成熟）—太極圖（不早於五代十國時期）—無法破譯的甲骨文字—六個墓主身份（？）—？
　　古震霆望著最後一個問號呆呆地神遊太虛，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古震霆心裡好像隱隱這裡有什麼線索，只要一突破，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是他就是捕捉不了那一點靈感。
　　「教授，你的電話。」吳浩德風風火火地闖入古震霆的帳篷。不是萬分火急的事情，吳浩德是不會這樣失態的。古震霆認識吳浩德幾年來，也只有上一次血池事件才是這種情況。
　　古震霆眉頭微蹙，他不大喜歡在自己思考問題的時候被打擾，吳浩德自然是知道他這一脾氣的。
　　「喂，我是古震霆。」古震霆接過了電話。看著吳浩德的表情，他也知道肯定是事出有因的。
　　「震霆啊，我是謝海東！」那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聲音。古震霆一怔，謝海東是W局的直接負責人，他這時候打電話過來幹什麼呢？「你暫時把手頭上的工作放一放，回來幫忙處理一下一件棘手的事情。」W局裡人才濟濟，到底是什麼事讓謝海東如此召集自己回去呢？自己與謝海東是多年的老相識了，從來沒有見他如此著急。古震霆心裡打了一個咯登。
　　「局長，發生什麼事了？」古震霆急忙問道。古震霆知道，自己除了考古外，並無其他特長。
　　「二隊出事了。」謝海東沉鬱地說道：「二隊27人，只有兩個人活著回來，而且精神上似乎受到極大的創傷，全部神志不清，領隊徐夢海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什麼？！」古震霆手中的電話差點就掉了下去。W局一共有三支考古隊，古震霆是隸屬一隊的領隊，三隊分別負責不同歷史階段的考古活動，一隊負責秦朝以前的，二隊負責自秦到隋朝的，而三隊負責唐朝以後的。三支考察隊的領隊古震霆，徐夢海，周鼎軒三人之間的感情非常要好，經常在一起探討各自的考察成果與心得。在古震霆出發考古之前，徐夢海已經率隊出發大漠，據說是尋找漢朝在絲綢之路上的一些歷史遺跡。隨隊人員除了7名經驗豐富的考古人員，還有一名嚮導和沙漠生存專家，另外還有十八名武裝到牙齒的A衛。
　　然而除了一個A衛和那位沙漠生存專家還活著，其他人不是失蹤就是已經找到了屍體，這一次的活動讓W局備受打擊。
　　「我們在他們的遺物上發現了一些古怪的東西，三隊的周鼎軒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接你的專機已經飛向你那邊！」
　　「好，我馬上準備。」古震霆說道。這到底怎麼了，徐夢海啊，你到底發生什麼了？古震霆一時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