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就在這時候，「轟隆隆～～」一記驚天的炸雷突然驟起，大地為瞬時震動了一下。只見猩紅的血池突然劇烈地翻滾著，一個紅影瞬間從池中浮現，而且一下子撲向距離血池最近的陳文明。這一變化來得實在太突然，素來反應敏捷的A衛們也沒有反應過來。
　　陳文明見一隻渾身血紅的怪物向自己門面撲來，嚇得迅速向後一退。但仍然躲閃不及，喉部被怪物鋒利的爪子一撕，頓時血流如注。張大校就站在他陳文明左邊，他發現水中有異樣的時候就緊緊按住腰上從不離身的軍刺，紅影撲上來的時候，他迅速得拔出了軍刺往紅影刺去，但是畢竟還是慢了一點，怪物襲擊了陳文明後竟然能夠在空中變換方向朝著古震霆飛去。
　　古震霆臨危不懼，重重地揮著拳頭擊向眼前的紅影。
　　但是錐心的痛楚馬上傳遍了神經，古震霆心裡駭然，他的擊出去的拳頭好像擊中在一塊滿是倒刺的鐵壁上。不過怪影倒是被他一擊的力度衝擊著後甩去，然後撞在了張大校充滿憤怒的軍刺刃上。
　　一股黑色的液體從紅色的怪物身上迸濺出來，灑了張大校一身，張大校怕液體有毒，用力一甩，那怪物又被甩回了血池當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在瞬間發生。很多人都沒有看清楚那個紅色怪物的模樣。怪物一掉回血池後，張大校抱起倒在池邊的陳文明就往上跑。古震霆也忍痛拉著劉文升跑了上去。而回過神的A衛們紛紛用手中的衝鋒鎗朝著血池裡掃射。紅色的血池裡突然冒出了黑色的漣漪。
　　陳文明的脖子上的動脈被割斷，鮮血泛著白沫子流了出來，眼看是不行了。張大校怎麼按也止不住流出來血。軍人在野外受傷是家常便飯的小事，張大校對處理傷口很有一手，可是對於陳文明的傷口他卻束手無策，傷口面積太大了。這怪物攻還真會攻擊人的弱點。
　　「醫生，快叫醫生過來。」古震霆看到陳文明這個樣子，急得直向吳浩德吼著說。
　　陳文明這時候意識還算清醒。他伸出手，搖了搖，意思是說，不用白費力氣了。古震霆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緊緊抓住陳文明的手，說道「磁鐵啊，不會有事的，用不了一會，謝神醫就會來到這裡的，你知道，他醫術高明啊！」
　　謝神醫是W局裡面非常著名的醫生，治療外傷有著非常厲害的手段。而且對傳統醫學有著極其精湛的技術，本來人稱他為「活華佗」，但是他卻認為華佗醫術未必有他高明，於是自封為神醫了。但是大家知道他醫術高明，也沒有人敢說他自傲。
　　陳文明在蒼白的臉上擠出了無力的笑容，似乎在笑話古震霆說謊也不會看人。謝神醫兩年前就不知去了何方神遊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呢？陳文明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凡佛要脫離自己的肉體而出了，嘴唇動了一下。古震霆和張大校趕緊湊了過去，只聽見陳文明含含糊糊地說了這麼一句話「把，把我的屍體，交，交給我的家人……」然後握住古震霆的手就那麼輕輕一垂。古震霆強忍著眼淚，連連點頭。
　　張大校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抱著漸漸冰冷的陳文明，張大校心裡的怒火更是熊熊燃起，這個怪物物一下子殺害陳文明，還傷了古震霆，不把它碎屍萬段，怎麼也難洩心頭上的恨意。
　　張大校在越戰裡培養出了一股殺氣騰騰的性格，平時誰也不敢輕易惹他，現在吃了這樣的大虧，他怎麼能夠忍下這一口惡氣？
　　張大校抄起一個A衛遞過來的輕型衝鋒鎗，就要過去掃射。
　　「等一下，」古震霆擦了一下眼淚說道，「叫A衛們停止射擊，我們要活的，準備好鐵籠，這個是屍血猱。」
　　「屍血猱？什麼來的？」張大校按捺不住氣「管他什麼東西，非滅了它給陳磁鐵報仇不可！」一想到陳文明，張大校聲音就有點哽咽。陳文明的死觸動了他這些年來堅強外表背後那顆脆弱的心，當年打越戰的時候，他那一個班最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那些悲痛的血腥經歷讓他心裡有太多不願說的故事，而陳磁鐵是為數不多能夠跟他聊上天的朋友。失去了陳磁鐵，可見張大校心裡有多麼難受。
　　「大校，屍血猱背後肯定還有秘密，如果殺了，我們就找不到後面的那一條線索了。」古震霆加重了語氣。
　　劉文升看著陳文明的屍體，心裡感到十分可惜，這個年輕人還不到三十歲的樣子，這麼就走了實在令人可惜。
　　「我想我知道這池血水是什麼了，你們是不是在找血中藏？」劉文升又對著古震霆問道。
　　「我並不知道什麼叫血中藏。」古震霆歎了口氣。他眼神又落在陳文明的臉上，忍不住又落下一滴眼淚，脫下身上的外衣蓋在陳文明的身上。
　　「哦，原來這樣。」劉文升悻然說道，「那你怎麼知道那個就是屍血猱？凡有血中藏的地方就必然有屍血猱，你不知道嗎！都到了如此境地，你還不肯說實話，也太不夠意思了。」看得出來，劉文升有點火氣。
　　「你說什麼？」古震霆震驚地看著劉文升。
第7章 碧落求仙（1）
　　上回說到古震霆震驚地看著劉文升。
　　劉文升看到古震霆那驚愕的表情，感覺到古震霆的確是懵然不知的樣子，「血中藏又名碧落靈芝，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劉文升補充道。
　　「什麼？！」古震霆徹底震驚了。
　　W局花了無數心血，數十名古文字專家花了五年時間，才從那本殘破不堪的古籍上破譯出來的內容，竟然被一個風水術士輕而易舉地從口中說出來，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更讓古震霆震驚的是，劉文升似乎知道的範圍比他還要多出很多，看劉文升把碧落靈芝稱為血中藏，就知道他比自己知道的多，然而，關於這些，他是從何得知的？
　　「這一切，是誰告訴你的？」古震霆的眼神從疑惑變成了冰冷，一股寒氣從腳底開始往頭頂上串著。W局對這一次考古的內容採取了絕密的保護措施，參與者也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此行的最終目是什麼。古震霆是要考察古籍之中，關於這碧落靈芝是否真實存在，以此判斷這古籍上的種種記載是否屬實，還是一本前人的筆記小說類的文學作品。由於裡面部分內容已經引起了高層足夠的重視，這一次的考察將可能決定著W局未來的走向，不可謂不重要。古震霆深知如果這一秘密被洩露後，會產生多嚴重的後果。
　　劉文升看著古震霆那如冷電般犀利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了。「你不用緊張，這是我祖傳風水秘籍裡提到的。」劉文升接著說「這本風水秘籍，也就是我剛才所說記載天樞鎮妖局的那部殘篇，裡面記載了大量天下山河風水異象，其中也就包括了屍血猱和一些更加恐怖絕倫的東西，原本以為這妖物只是古人杜撰之物，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劉文升連連搖頭歎息。
　　「請詳細解說，這屍血猱和血中藏是什麼關係？」古震霆並沒有因為這幾句話而放棄懷疑劉文升的話，因為古震霆知道W局那本古籍絕不是一本風水記述，如果劉文升不能夠給出一個完整的答案來，那劉文升怎麼會知道這種任何典籍上都翻不到的古怪妖物「屍血猱」的存在？單憑他一句祖傳秘籍就想揭過，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張大校此時也走了近來，他已經控制住了情緒，並且下令給A衛們停止射擊血池。但是此時血池裡面已經黑紅相間。估計裡面的屍血猱死傷慘重。其間有一兩隻屍血猱曾經跳到岸邊，但是均被一槍爆頭。A衛們的狙擊能力可是不必說的。但是讓人膽顫心驚的是，看著那滾紅的血水越來越黑，大家心裡沒底，這池底下到底有多少只這屍血猱？如果剛才要是群起發難，恐怕在場的人不會有多少個人會在這鬼魅般速度的攻擊下能夠存活下來。
　　射擊是停止了，可A衛們卻不敢大意，他們得到張大校的授意，如果這妖物再敢躍出池面，就格殺勿論。屍血猱的速度不是沒見識過，陳文明的屍體都還沒有冷卻呢，等它上了岸，想再射殺的風險就大了，整個7號坑上面都圍著一大圈人，流彈一不小心誤傷了自己人就麻煩了。
　　劉文升看著古震霆的臉色那麼難看，知道自己不先說清楚，恐怕過一會張大校斃了自己的份都有，連忙說道「血中藏就是碧落靈芝，關於碧落靈芝，你知道多少？到現在，你不要再隱瞞我，那麼我們的述說中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敘述，也能更容易知道這個墓坑裡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我相信屍血猱不會是天樞鎮妖風水局的主要鎮壓對象，裡面，應該有更加神秘的東西存在。」
　　古震霆臉色凝重，他想了想，把手一揮，對著吳浩德和幾個考古人員說，「你們，先出去，我跟劉先生有話要說一下。」
　　大家知道W局裡面的種種規矩，涉密的事情總是越少知道越好。張大校做了個手勢，A衛們紛紛遠離三人的範圍，戴上耳塞，確保沒聽到三人之間的交談。A衛之間的規矩十分嚴厲，一旦違背了，後果會有多嚴重他們心知肚明，那種懲罰，絕對是超出他們的可承受範圍的痛苦。
　　古震霆看了看地上陳文明的屍體，然後抬起了頭又朝著血池看去，眼色黯然，好一會才說道「想說清楚這件事，倒是很困難，那我簡單地說一下吧。很多年前，有一支考察隊在川西一帶，無意中在那裡得到了幾部部殘破古籍，裡面的文字艱深難解，當時的考察隊回來後，把這些冊子交到了文物部門，在那個時代，正是人才爆發性出現的時候，無論是古文字學家還是歷史學家都對這些文物產生興趣。當然在當時還有一個學貫古今的大人物，他也對裡面的內容產生了極其濃郁的興趣，於是他就下令調這批書卷過來過目。」古震霆說這段話的時候諱莫高深，劉文升當然知道這個學貫古今的大人物是誰，也知道這個大人物博學到什麼程度，如果非要找個形容詞類似形容，也只能用學究天人來形容了。
　　古震霆想了想，又接著說道「當時的專家學者對這一批書卷上的文字全然不解，歷史學家判斷這是西漢時期流傳到西域的中原文本，但是裡面的字卻跟西周周王朝早期的大篆金文差不多，而且，裡面的字構成雖然像是大篆，但是飽讀博學的專家學者們卻無法辨認任何一個字。甚至在這幾卷書裡，重複的字符都難找到，所以想破譯此書簡直是不可能的。那大人物一見到這幾冊書卷卻興奮異常，連續幾天晚上，他都激動得難以入睡。此後幾個月裡，他陸陸續續地召見了許多海外歸來，博學多識的專家學者們來會談，而這些會談的內容，是從未錄入檔案的，也沒有任何人在旁聽，而這些專家學者們，在不久之後的幾年科研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但對當年大人物對他們的召見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都緘口不言，但是可以肯定，此後這些人當中很多人的一生中，最崇拜的人就是這個大人物，甚至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奉為科學上的真理，（這也導致了後來的一些悲劇）還有一件事就是大人物下令銷毀其他專家手中的書卷復件，從此就只有他一個人擁有這些書卷了。」古震霆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裡充滿神秘。
第8章 碧落求仙（2）
　　劉文升見古震霆說了那麼多話卻始終沒涉及到正題，但是他隱隱猜到大人物召集那些專家學者過來，可能是他在解讀這文字的時候遇到了是難題，需要找人來探討，但是轉眼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因為當時的海歸派幾乎全部理工科的，與古文字學差得非常遠。所以他腦筋一想，就明白了是什麼道理，因為古震霆已經暗示得非常清楚了。劉文升的呼吸突然變得有得急促，也明白了這次的考古為什麼這麼隱秘了。
　　古震霆的接著說道「當年的幾本古籍，只剩下了最後一本，其他幾本全部被大人物親手銷毀，只有這一本他卻遲遲下不了手。他曾經評論說，這些古卷『妖且異焉』。最後這本殘破的古書輾轉流落在了W局的三號檔案室裡。直到幾年前，才重新被提取出來讓專家破譯，經過了數年艱苦卓絕的努力，專家們勉強破譯出了幾篇，其中第一篇就是介紹泣血泉的。說泣血泉裡有碧落靈芝，碧落靈芝有著極其神奇的藥用功能，所以局裡決定就以考古挖掘的名義來按圖索驥，試探性地挖掘，看看是否能夠發現這種超越傳統思維的東西。結果我們卻挖到了你所說的『天樞鎮妖風水局』了。但是屍血猱，卻是第二篇裡才提到，說崑崙之北才存在這東西，沒想到竟然出現在這裡！」古震霆說完就看著劉文升，意思說，話我都說完了，接下來的你看著辦吧。
　　古震霆說得很誠懇，但是劉文升還是知道，很多細節被古震霆故意略去。不過那是古震霆要保護W局的秘密所必須做的。W局裡組織嚴密，不該管的事情最好不要插手，不然一般都很麻煩。
　　劉文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心裡對古震霆的話半信半疑，但他也知道，古震霆把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今天要是不爽快得把自己知道的東西跟他說清楚，古震霆豈肯善罷甘休。於是他理清了頭緒，一五一十講起，「我家傳的風水殘篇裡記載，崑崙山中的西王母有不死藥，服之能使人不死，此藥即為九葉碧落靈芝。碧落靈芝珍貴無比，要用千年神龜的血液潤養方能不萎，故又名血中藏。」
　　古震霆聽了點了點頭。不過這種神話故事要杜撰起來也不是很難，他示意劉文升繼續說下去。起碼他現在弄清楚了碧落靈芝的別名，這是古籍裡沒有提過的。
　　劉文升繼續說：「尋仙問藥，在中國古代非常流行，當時的方士們為了煉出仙藥，試過的方法可謂是多不勝數，其中就有一種方式是煉芝。方士們認為，碧落靈芝既然需要千年靈龜之血來培育，那麼用千年靈龜的血來培育極品的靈芝，也應該有這樣的效果，就算達不到不死長生的作用，那爭取再活幾百年的目標也是應該可以實現的。」劉文升說到這裡輕歎了一下，「除了用靈龜的血液外，方士們還加入了硃砂和其他藥物，凡是能夠放的基本都放了。可是他們還是不滿意，還特意加了一種東西：人血。方士們認識到，人是萬物了靈長，人血肯定比靈龜的更有用處，用的人血可不是一般的人血，必須是剛好滿月的嬰兒血。因為方士們認為，剛滿月的嬰兒血最純正，用來培育靈芝才有最大的效果。而經過方士們煉化的血液保持了一種永葆鮮新的樣子，眼前這一池血水，就是真的貨真價實血液來的，而其中的那股異味，則來自剛才襲擊陳文明的屍血猱。」劉文升說到這裡，搖頭歎息道：「屍血猱是方士們服食了他們所煉製的『仙芝』後產生的變異所致，殘篇裡說道，血中藏裡結靈龜千年陰氣，更有嬰兒的屍氣和怨氣，所以方士們在服食的時候必須要用麝香膏為引，用此鎮壓和驅逐體內的三氣。服食後這種血中藏，有些方士出現了副作用，就被異化成此等怪物，身上散發著麝香的味道，身形像猿猱，而且狡黠無比，喜食人腦；行動如疾風來去無影，所以方士們把這種異化後的怪物叫做屍血猱，但不久後方士還發現，被他們煉化的血液裡，也能自發性地產生這一種妖物，所以我剛才才說，凡有血中藏的地方，必有屍血猱。」
　　古震霆和張大校聽得毛骨悚然，這種詭異殘忍的求仙之法匪夷所思，真難以想像。古震霆一想古籍中說屍血猱產於崑崙之北，難道傳說中的王母的碧落靈芝也是這玩意？
　　古震霆想了一下子又覺得不對勁，方士這行業，應該是從戰國時候開始流行開來的，但是這裡的古墓已卻是殷商時期的，時間上差異非常大。把它解釋為方士所為，也太說不過去了。莫非方術的理論和技術在這一時期已經非常成熟了？
　　張大校悚然之餘，忍不住問道「你家那部殘篇究竟是風水書還是方士書來的，竟將方術家的內容也寫了進去，也太不專業了吧？」
　　「我家這部殘篇就叫《山水異聞錄》，凡是奇異之事，都盡其所能所錄，可惜遺失了許多，不然定有更多的千奇百怪之事，我這點本身，就是研讀了這本書的結果。」劉文升朗聲說道，似乎對自己的祖傳手藝非常自豪。
　　「噠噠噠」突然一串急促的槍聲響起，三人急忙轉身向血池看去，原來是一隻屍血猱在水面凌空而起，但是瞬間就被A衛們的槍擊中，重新落入了血中。
　　「不好！」劉文升臉色突然大變，急聲說道「今晚大雨傾盆，陰氣太盛，北斗七星被烏雲遮蓋住，其他六個星位上的陽氣也在挖掘時候破壞掉，這個風水局破了，屍血猱沒有克制它的東西，滋生起來殺不勝殺，這裡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