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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

  挖好坑後我小心翼翼的把那只白狐放了進去,所有狐狸圍在坑前嗅了嗅它的屍體才離開。埋葬完死去的白狐後,我帶著路哥對它深深的鞠了三個躬。我不知道自己為何非要鞠躬,當時心裡覺得死去的是自己的朋友家人一般傷心。
  弄完一切後我們三人便準備回村子,但找了半天都沒有發現回去的路。剛才被豺追趕我們三人慌不擇路,一直找到是林深草密的地走的,現在一時要回到村子卻頗為不易。
  眼看找不到回村子的路,狗子忽然大聲哭泣起來。直言因為我才發生這件事,這下好了三人回不去了。我一言未發,不想再說話刺激到他。畢竟這次半夜去墳地的想法是我提出來的。
  那群白狐在我們跟前衝我低聲叫著,往東北方向走去,邊走還便回頭向我看,如同示意我跟上似得。我腦海突然一亮,既然這白狐救了我們定然沒有害我們之意,現在的舉動會不會是要帶我們回到村子,想到這我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我趕忙把這個想法對路哥和狗子說了,路哥一副事事聽我的模樣,狗子卻大聲叫嚷起來。
  「我不同意!誰知道這群畜生要帶我們去哪裡?聽你得來墳地結果落得如此結果,現在一定不能聽你的了。咱們應該往南邊走,這山是北山,村子一定就在南邊!」狗子衝我嚷道。
  我好說歹說了半天,狗子就是不同意,非說白狐會害了我們,還是一直往南走就能回到村子裡了!我一時也束手無策,總不能把狗子撂在這裡,畢竟是我帶出來了。最後只能聽狗子的往南走,豁出去一回!
  白狐見我們沒走它的方向,在那裡焦急的直叫喚。最後跑過來直接咬起我的褲腳往那邊拽。我蹲下低聲說了幾句,最後告別它們往南邊走去。白狐見叫不動我們,也只能作罷。四個小爪子慢慢的走向東北方,不時地回去看著我們,眼光流露出捨不得的神情,讓我們幾人驚詫不已,沒想到白狐通人性到了如此地步。
  我們三人邊走邊討論起剛才白狐救人的原因。「或許白狐通人性,不忍見我們被豺吃點,我記得母親說過,三年前遇到道士也是御使白狐就得人。你們說這次是不是也是那道士救得?」我向倆人說道。
  「誰知道這群狐狸發什麼瘋,總之咱們沒死就好!」狗子滿不在乎的說著。
  「要是那道士真在的話,咱們把他喊出來,求他叫咱們捉鬼降妖的法子吧。」路哥道。
  「對呀,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呢!」我一拍腦門跳了起來,想到這我們三個小孩都激動不已,如果能和那道士高人學得一身好本事,回村子後我們就牛了!「咱們三個趁著那道士還沒走剛快喊吧。」我說道。
  「大仙你出來收我們為弟子,教教我們本事吧!」
  「道士爺爺,您來教教我們吧!」
  足足喊了一袋煙工夫,弄得我們三人口乾舌燥,也為發現高人的蹤跡。回應我們的只有自己的回聲和鳥兒被驚飛時翅膀的身音。我們仨不由有些失落,能被收為弟子的夢想破滅了。「看來那道士早就走了,哎,還是往村子裡走吧,不然回去被發現咱們半夜出來,我爸非得打死我!」狗子垂頭喪氣道。
  直到後來我加入道門一脈,問師傅白狐的由來,才知道白狐救人的原因。原來動物也是可以修煉的,吞吐天氣精華,會變得和人似得聰明。傳說中活得年頭長的東西,身上的毛髮就會轉變為白色,年頭越長這白毛越多,要是遇到全身白毛的動物,那可惹不得,據說那已經與常人無異了。白狐天生為白色毛髮,上天對這一族群便有眷顧,生來智慧便遠遠高於一般動物,簡直與四五歲的小孩無異。古書上多有白狐修煉成人的例子,說得便是這一族群聰明無比,通人性。不過,這次白狐救我還另有原因,卻不方便透露。
  三人一直向南走了得有半個時辰也沒看見村子的影子,晚上本來就沒好好吃飯,又折騰了一晚上,簡直是又渴又餓。我們坐到了一棵大樹下稍作休息。夜間的山林裡的風吹來一股股的涼氣,我們感覺身上一陣子發冷。
  「哎,狗子,你說往南邊走,怎麼走了這麼遠還沒有看見村子!你小子害死我倆了!」我衝著狗子說道。
  哪想到這小子先急了起來,對我大聲吼著:「我怎麼知道!要不是你非要來墳地,我們能到這個鬼地方嗎?還差點被豺吃掉!」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火騰就上來了,道:「剛剛那會說好的一起跑,結果你先上樹了,我和路哥差點被那些畜生吃了!」
  我倆是越吵越急,路哥怎麼也勸不開。狗子突然站起身一拳打到我臉上,這一下給我氣的半死。不甘示弱的,我也和他廝打起來。我從小身子就不強健,不一會就給壓倒了身底下。路哥一看我吃了虧也加入了戰團,他身子壯,足足比我們這年紀的孩子高一頭有餘,幾下子就給狗子打了個鼻青臉腫。
  狗子大聲哭叫,直說不打了,路哥就放開了他。我們仨人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到現在被困在這裡也沒有個辦法,我一想今天的事確實因為我非要帶他倆去墳地引起的,心中也自責不已,暗暗悔恨剛才打了狗子一頓。
  歇了好大一會時候,我們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繼續往南走去。走了有半個時辰就看到遠處一顆好大的樹,大概有三十多米高,得六七個人才能合抱住。我們便想著走到樹前爬上去,看看能不能望到村子。現在回想起來,只能說當時的想法太過簡單單純,大山裡林深茂密,一旦迷路了又哪裡能爬到樹上望見村子呢。
第十一章 深潭遇水鬼 機緣開靈眼
  歇了好大一會時候,我們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繼續往南走去。走了有半個時辰就看到遠處一顆好大的樹,大概有三十多米高,得六七個人才能合抱住。我們便想著走到樹前爬上去,看看能不能望到村子。現在回想起來,只能說當時的想法太過簡單單純,大山裡林深茂密,一旦迷路了又哪裡能爬到樹上望見村子呢。
  我們仨人看見大樹後就得有了動力般,一改剛死氣沉沉的模樣,快步向前跑去。走到近前才發現樹邊上有面峭壁,一股泉水順著峭壁流下,在地面匯成一面潭水,這潭大約有二十米方圓,潭下看上去漆黑一片,也不知有多深。水看著到時是晶瑩透亮,在月光下甚是好看。
  走了快半夜終於發現水了,我們仨抱在一起跳來跳去,一掃剛剛的不愉快。蹲下來手掬起一捧水,感覺的是冰涼刺骨,沒想到山泉水有這麼涼,往臉上撩了一點,瞬間感覺渾身透著一股涼爽,舒適。
  狗子非要蹲在潭水邊喝點泉水解渴,雖然我也渴得厲害,卻怕喝完拉肚子,畢竟從小就體寒,不能接觸太過涼的東西。狗子一邊喝水,一邊笑話我身子虛弱,連泉水都不能喝,只能渴著自己。我沒打算和他一般見識,反正剛剛打了他一頓,讓他說去吧。
  正當我這麼想時候,「撲通」一聲狗子一頭扎入了水中,就和有人推了他一把似得。一下子給我和路子嚇楞住了,直接狗子在水中掙扎兩下就開始往下沉,彷彿有人往下拽他一樣。「如果他死在這裡,回到村子這事就說不清了,畢竟是我張羅來墳地的,小夥伴們也全知道了。」想到這,我沖路哥道:「路哥快去找根結實點的樹棍,在岸上準備救我倆。」說完我撲通一下子就跳了下去。
  跳下去後第一感覺就是涼,泉水如同針扎刀刺般刺向肌膚,在水裡我就打了一個哆嗦,這一哆嗦後我才想起自己也不會游泳,嗆了兩口水後就在水面瞎撲騰起來。撲騰幾次便也開始往水下沉,危急關頭我想到以前聽祖父講過溺水時候,不要慌張,要記得憋住口氣,只要憋住這口氣就有活的希望。
  我趕忙在沉下去前深吸了一口氣,當頭沉下水面後,我在水中睜開了雙眼,水下黑濛濛一片,看上去如此清澈乾淨的水,在下面看時候確實那般的渾濁,也不知有多深。轉眼我瞥見了狗子,狗子腳被水藻纏住了,正在那裡掙扎呢。我試著雙手划水,向狗子游去。
  我游到了狗子身旁,和他一起大力撕拽著那些水草,可是水草卻堅韌異常,怎麼也拽不下來,反而越纏越緊。我不禁疑惑起來,這潭水深不見底,水草到底有多長竟然長到了水面處,此事真是透著古怪。
  撕扯了半天也不見水草下來的跡象,我心中焦急萬分,明顯感到這口氣快憋不住了,一咬牙豁出去向水草咬了過去,只覺得水草簡直比牛皮還堅韌。費半天勁才咬開一小截。咬開後水草噴出一大片墨黑色汁液,噴入了我眼內,只覺得眼睛一涼,我一下子慌了神,如果我要被噴得看不見了,只會也被水草纏住溺斃在潭水了。
  眼前一片黑暗,就在我將要被水草也纏上時候,在眼裡突然出現了一副畫面,是剛剛看見的那顆高大粗壯的大樹,樹上棲息著一隻黑色的大鳥,足足有一人大小,尖利的爪子,彎如刀般的鳥喙,撲稜著翅膀向我飛來,逕直鑽入了我的眼中。我尚未思索著畫面是怎麼在眼前形成的,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汝非人非妖,不該命喪於此地,特開其靈眼,願日後能救人危難,善待精怪。」我覺得眼內有些癢,使勁睜開了雙眼。
  睜眼一看足足嚇得我面色蒼白,纏住狗子雙腿的那裡是什麼水草,明明就是長長的頭髮!頭髮在水裡任意的飄著,纏住了他的雙腿。頭髮下面是一具屍體,全身泡得發白髮脹,正想纏著我倆向水下沉去。我強忍著恐懼噁心的感覺,繞過頭髮,狠狠的向下踹著屍體。
  足足踹了好幾腳,那屍體才鬆開了頭髮向水下沉去,沉下去時那泡得腫脹發白的臉,睜開了那雙眼睛,就直直的盯著我。我感到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直竄上了腦袋,比泉水冰冷多了。
  沒有了「水草」的糾纏我們的生還希望大多了。我掙扎著向上游出水面,趁機吸了一大口氣,感覺一股清風順著撫過我那憋氣半天火辣辣的肺,第一次感到呼吸真好。此事路哥已經找了一隻長長的木棍,把一頭扔到了潭水裡。我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一手拉著狗子,一手抓住了木棍。腦海就一個念頭,決不放手,不然一定會溺水身亡的。
  路哥不愧身子比我倆壯實,慢慢的把我和狗子拉了上來。上岸後我連動手指甲的力氣都沒有,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享受這呼吸帶來的輕鬆美妙感受。狗子由於在水下喝水較多,現在已經臉色蒼白昏迷了。那會也沒有人工呼吸這一說法,只能用土辦法。路哥把狗子頭衝下大力的拍著他的後背,一個勁掐他的人中。只聽「哇」得一聲,狗子吐出一大灘水,醒了過來,總算脫離了危險。
  我們三人誰也沒說話,都在享受這死裡逃生後的寧靜。今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下水去救,狗子一定被淹死了。由最初時的遇豺狼,被白狐所救,到找不到回村子的路,差點溺斃在水潭中,短短一晚的經歷真是破折離奇,數次我們就要去閻王那報道了,小小年紀我們在這晚承受了太多,簡直比說書得故事還要精彩。
  好半天狗子才緩過勁來,翻起身子,驚魂未定的看了水潭一眼。走到我跟前道:「虎子這次命是你救的,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希望你別在意,以後孩子中你說了算,今晚上我狗子服你了。」說著說著竟流出淚來。
  路哥此時好奇的衝我們說道:「狗子好好的你怎麼突然栽倒了水裡?你們在水下到底遇到什麼了?打你們上來就面色蒼白,到現在也沒好。」
  「我也不知怎麼的,喝著喝著水突然覺得頭一暈就栽倒水中了,我想掙扎著游上來,卻被水草纏住了腿,如果不是虎子,我就淹死在水中了。虎子你是怎麼弄斷那跟牛皮似堅韌的水草的?我用盡力氣也沒掙開一根呀。」
  「看來狗子並不知情到那水草是水鬼的頭髮,不知並不是被水草纏住,而是水鬼索命」想到這裡,我突然記起來好像身後那棵大樹上的黑鳥飛到了我的眼珠裡,然後還有人和我說了一段奇怪的話,我才能看見那水鬼。我往身後那棵粗壯挺拔的大樹看去,並未發現異常。
  我並不想把剛才發生的事和看見水鬼了說出來,這事太詭異了,連我都沒想明白。況且說出了的話一定會嚇狗子夠嗆的,也難保不把事情傳回村子。我可不想回村子後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我便敷衍的說道:「剛才水下著急,生怕死在那裡,也不怎得就弄開了那水草,看來咱倆真是福大命大呀,哈哈。」
  狗子聽我這莫說,雖有疑惑,卻也沒問,只道:「能活著就好,但願明天咱們能回到村裡裡。」說完後,緊張乏累的我們仨人商量今晚先在樹下睡一宿,等到天亮再繼續找尋歸家之路。我們三人圍城了個裙子,抵足而眠,沉沉的睡了過去。
  可能這一宿折騰的太累了,幾次又與死神擦肩而過,精神也高度緊張著,躺下一會便睡著了。睡得朦朦朧朧時,我做了一個夢。夢中那棵大樹化為一個足足有兩米多高的巨人,滿頭白髮連著白鬍鬚,走到我身前道:「你的身份本是天地不容得,奈何現在逢亂世,天地秩序已大亂,你才能出世。不人不妖不鬼不神,天生不受天地監管,亂世多妖邪出沒,就算平定天下後,五十年內也定怪事頻發,可能你的出生就是天意呀。今日我幫你開啟了靈眼,日後能見百鬼精魅,願你日後能行善於人,誅殺作祟的妖邪。但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要一味殺害,能救精怪也救精怪,畢竟修煉不已,切記切記。」說完這段話後,轉身消失不見了。
  我們仨一夜睡得甚是香甜,早上的鳥鳴聲才將我們吵了起來。
  起身一看天色已亮,東方出現了魚肚白。腹內空空如也,折騰了一宿,現在覺得又渴又餓得不行了,狗子昨天掉入潭內心有餘悸,沒敢過去喝水。我想起昨晚水鬼屍體那噁心模樣就想吐,更別提喝水了。到時路哥向走出去喝點水,別我給制止了,我說還是早些趕路吧,一會回到村子在喝水。路哥一直聽我的話,沒問原因就沒往水潭走去,讓我長出一口氣。
第十二章 歸家夜談
  我們仨人商量往哪個方向走,狗子知道昨天自己指錯了路,一言不發。我想起昨日發生的靈異之事,和白狐叼著我褲腿的怪異舉動,明白昨日白狐是想帶我們回村子,卻因為狗子一意孤行而引出了這麼多的事端。我略一沉吟,道:「昨日白狐是想帶我們回村子,現在我們往昨日遇到白狐的地方走。」狗子這次沒說反對意見,看來昨日之事後,他確實是服了我,不打算和我作對了。
  一路走著我想起昨日所做的夢境,那壯碩老頭和我說的亂世多精怪我懂,給我開了靈眼,我也明白就是昨天在水中能識破水鬼真面目。但說我身份天地不容,不妖不人不鬼不神,我便不明白了,我不是人還能是什麼!看來昨日他一定認錯人了,不過白白開了靈眼讓我心中還是竊喜不已,以後遇險時候也知道有沒有鬼魅作祟了。想了一會,我決定這件事不對任何人說起,就算是母親和祖父也不談起,以防他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