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那小子在裡面估計玩兒得正HI，我動手囉？」
　　「親愛的，還囉嗦什麼。」汪筱惠還沒有回答，唐秀就開始催了，因為簡陋房子外面的一堆垃圾熏得她難受，不得不捂著鼻子說話。
　　郭子蕭在原地來回跳了幾下，正準備踹門的時候，唐秀突然叫了一聲：「停！」
　　「秀，你要幹嘛？」如同正要激情的時候被人喊停，郭子蕭的心說不出的不爽。
　　唐秀突然嬌聲笑了起來，取下自己的耳環回答道：「很抱歉，親愛的，我忘了其實我們可以不用那麼暴力。」
　　「……」郭子蕭無語，好像他們兩個人都把這門手藝給忘了，不知道是太久沒用，還是兩個人傻了，反正汪筱惠看唐秀和郭子蕭的眼神很奇怪，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呡著嘴笑。
　　門輕鬆的被唐秀打開，裡面的人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身高不過一米七的男子上身脫個精光，只穿了一條褲子站在屋子中間，對著電視機不停的搖著頭，音樂是從CD機裡傳出來的。唐秀用手捂著耳朵，郭子蕭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個男子的肩。「喂，朱小科是吧？」
　　「啊？你說什麼」男子轉過頭，年齡不是很大，卻蓄了不下兩厘米的鬍子，看起來黑得有點兒像菲傭。對唐秀來講，這男子完全是極品中的極品，忙上前關掉了音樂。
　　郭子蕭重複的問：「我問你是不是朱小科！？」
　　「你是誰啊？」男人看了一眼郭子蕭。
　　郭子蕭看到男子這德行，有些窩火，手向比自己矮一個頭的男子掃去。「我他媽問你是不是朱小科！？」
　　「不是！」男子反應過來了，說完就開溜，在汪筱惠他們沒注意的時候奪門而出。
　　這可把郭子蕭氣壞了，連忙追出去，邊跑邊喊：「站住！別跑！我是警察！」
　　郭子蕭的這句話實在是有些給力，直接把唐秀和汪筱惠聽懵了，唐秀指著郭子蕭跑出去的方向小聲的問：「他什麼時候變警察了？」
　　「我也不知道。」汪筱惠自己都還沒有想過來，無奈的說：「我們追去看看吧。」
　　「筱惠，你有沒有覺得朱小科和阿狗有什麼共同之處？」
　　「不覺得啊，怎麼了？」
　　「你忘了嗎？阿狗的本名叫朱曉曦，這小子叫朱小科，搞不好是兄弟哦。」
　　「怎麼可能！」
　　「是沒什麼可能，但是子蕭平時受到阿狗的欺負，一聽到朱小科，難免氣不打一處來，現在是他報復的時候，我們倆要再不追上去，我覺得那小子極有可能被打個半死。」
　　汪筱惠聽了，也覺得唐秀說得有道理，連忙加快了步伐，兩個女人在後面追，唐秀跑著跑著還在和汪筱惠聊天，可想而知，她有多想笑。等她們倆追上郭子蕭的時候，朱小科已經被打趴在地下，郭子蕭一邊踢一邊在念叼：「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一般不打！」「凡是被我打的都不是人！」
　　「好了，親愛的，別大了，會死人的。」唐秀怕郭子蕭真弄出什麼事情，所以上前阻止。
　　汪筱惠一看，朱小科渾身是傷，嘴角帶著血。「大師，你下手太重了。」
　　「哦，是嗎？我佛慈悲。」郭子蕭雙手合十，佯裝低頭懺悔，說著卻伸出了腳，照著朱小科的腰又踢了一下。「你他媽的，以為我出家人就沒脾氣對吧，告訴你，我連老婆都敢要，更不要說修理你小子，你還敢跑，你倒是跑啊！」
　　「大師！」汪筱惠急了，把郭子蕭推開，蹲到朱小科面前，看著全身是傷的他，問：「你沒事嗎？」
　　「貓哭耗子！」朱小科的眼神凌厲而倔強，帶著很強的恨意。
　　汪筱惠也說不出來為什麼，她總覺得朱小科看起來很可憐，所以伸手去扶，誰知道朱小科一把把她推到了地上。「呸！別假裝好人。」
　　「我內個去，你還敢推筱惠！」郭子蕭挽著袖子，又有了想揍人的念頭。
　　唐秀知道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好強行抱住郭子蕭的頭，用自己的吻去軟化這個男人此刻暴力的情緒，百試百靈，像郭子蕭這種大和尚也逃不脫這股溫柔鄉的力量，百煉鋼瞬間成了繞指柔，把唐秀擁入了懷中。這一幕看得汪筱惠既羨慕又感歎，同時不得不提醒：「你們是不是先停一下，把他帶回去再說？」
　　「哦，我來了。」唐秀聽後，帶著一臉興奮跑到了朱小科身邊，兩個女人很用力的才把朱小科架了起來，沒辦法，朱小科是不可能讓郭子蕭再碰他的，現在他已經被打得半死，這讓郭子蕭這個大老爺們兒有些羞愧，只好幫著他們攔車。上車後，唐秀緊緊的捂著朱小科的嘴，怕他發出不和諧的聲音。出租司機覺得不對勁，連問了好幾次，汪筱惠只好說謊，說朱小科是自己的朋友，在外面打架被人弄傷，現在接他回去。也多虧了郭子蕭的毆打，朱小科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三個人順利的把朱小科帶回了阿狗以前的住處。關上門，唐秀說的第一句話，讓汪筱惠和郭子蕭愣了。
　　「我不管，我明天一定要去買輛車，沒有車太不方便了，要是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我們非被送進公安局不可。」
　　「買車是件好事，可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秀。」郭子蕭現在倒是冷靜了，剛才的暴力情緒一掃而空，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突然變得那樣衝動，絕對不是因為阿狗的關係，因為阿狗是自己的朋友，再怎麼鬧也只是開玩笑，可能更多的是因為郭子蕭討厭吸毒的人，這是他為自己找的借口。
　　在汪筱惠的吩咐下，他們把朱小科放到了阿狗的那張床上，看著滿身的傷，她不免擔心：「傷得這麼重，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好。」
　　「應該沒事吧，我下手其實也不是很重。」郭子蕭摸著後腦勺回答，他的內心可沒有幾分答案，誰知道人暴走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力氣。
　　「不行，我得讓醫生來看看。」汪筱惠還是覺得應該先把朱小科治好再說，就算是罪犯也應該有健康的權利。
　　就在汪筱惠轉身要出去打電話的時候，朱小科突然拉住了她，眼神友善了很多。「不……用看醫生，我被打慣了，上點藥就好。」
　　「這怎麼行，萬一傷到內臟怎麼辦？」汪筱惠擔心的看著朱小科，拍了拍他的手安慰：「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我們不是壞人。」
　　汪筱惠話剛說完，唐秀就看到了奇跡的一幕，一個壞得吸毒打架騙女孩子什麼都做的人，居然流出了眼淚，眼淚出眼眶以後跟泥女和血混在了一塊兒，朱小科哭了，唐秀輕聲問：「你幹嘛哭啊？你別哭啊，你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她怕朱小科的內臟真的有操作，情緒一激動，直接給哭死。
　　「喂，一個大男人你哭什麼哭？我又不打你了。」朱小科哭的樣子讓郭子蕭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管不上話好不好聽，他只想讓朱小科別哭了。
　　汪筱惠溫柔的笑著，抓著朱小科的手。「好了，你先別哭，你現在身體不好，情緒不能這麼激動。」
　　「你們……到底是誰？」朱小科轉過頭看著汪筱惠，問：「我知道，你們不是警察。」
　　「嗯，我們不是警察。」汪筱惠回答。
　　朱小科流著淚，又繼續問：「那幹嘛要對我這麼好？」
　　「應該……」郭子蕭本能的想回答一句『應該的』，還沒說完就被唐秀掐了一下，唐秀在他耳邊輕聲的說：「他說的是筱惠，不是你！」這讓郭子蕭有些尷尬，唐秀說得也是，他都把朱小科打成那樣兒了，沒道理朱小科還覺得他好。
第63章 小流氓的一生
　　不知道是社會，還是環境造就了這種悲哀，聽了朱小科的身世，連唐秀也有種想哭的衝動。一個出生在社會底層的孩子，小從接觸的就是些三教九流，有打架的，有吸毒的，有盜竊的，在那樣的環境中，弱小的人總是被欺負，那是好孩子的地獄。每當朱小科被打得渾身是傷後，回到家，得到的不是父母的安慰，而是責罵，罵他不學好，罵他什麼都不對，在父母的意識裡，學不學好是自己的事，被人打總是有被人打的理由。一肚子的委屈，朱小科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要怎麼樣才能改變這樣現狀？朱小科思考了很久，終於他邁出了他人生的第一個決定，他不要別人再欺負他，為此，他變成了一個小流氓。小學沒畢業就學會了抽煙，上了初中就開始和人打架，很快，別人都知道了朱小科這個人的名頭，那些欺負過他的人不再欺負他，和他稱兄道弟。他通過自己的能力得到了環境的改變，其實他清楚，改變的不是環境而是他，可是他沒有辦法，因為只有這樣，他才不是那個整天被人打得慘兮兮的可憐蟲。人家泡妹妹，他也泡妹妹，為了妹妹打架動手的次數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愛情是什麼？他不清楚，他只知道擁有的妹妹越漂亮就代表一個人越有能耐。當他染著一頭黃毛招搖過市的時候，沒有人告訴他，一旦走上這條路，就不太好回頭，在一個朋友的生日會中，他第一次接受了毒品，其實那種感覺並不好，噁心反胃，甚至想吐。可是其他人都在享用，他能例外嗎？他選擇了同流合污，一開始，他還有種不安，後來一切都習慣了。父母的叫罵都當成是耳旁風，為了吸毒，他從家裡偷錢，出外盜竊，為此進了少管所。少管所真的能把人教好？他出來的時候還是變成了原來的樣子，因為他接觸的環境並沒有改變。幾乎從他十一歲開始，他沒有讓別人照顧過自己，那些傷那些夜裡的彷徨，根本不會有人在意。大概是在一年前，他認識了燕子，燕子其實是個挺好的女孩子，算是一個乖乖女，性格很內向，最開始的時候朱小科並不覺得她漂亮還是怎麼的，有句話他沒有對燕子說，其實他是和哥們兒打賭才追的她。也許是因為不同世界的人，追到手以後，有那麼一段時間朱小科是珍惜燕子的，他覺得燕子乾淨純潔，為此，他不許身邊的任何朋友把毒品這種東西帶進燕子的生命，他不想把燕子變成一個和那些女孩子一樣的爛女人，為了那一口髒東西跑去出賣自己的身體，這樣的例子，朱小科看得太多。可是，他沒有辦法，儘管他想在這方面保護好燕子，可是他沒能控制住自己貪婪的手，他沒有工作，卻要享受那些空虛的快樂，怎麼辦？無意中燕子拿了一次錢給他後，他就開始習慣性的向燕子伸手。他不知道燕子會死，從開始到現在，他都不明白燕子為什麼要自殺，知道燕子死後，他沒有哭，只是在他的心裡有那麼一點點難過，僅此而以，他不敢相信自己身邊的人真的就這麼離開了世界，連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會吧，燕子的死跟你沒關係？」郭子蕭對這個答案感到很吃驚。
　　朱小科掙扎著坐了起來，靠在牆頭，回答道：「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知道燕子為什麼會選擇自殺。」
　　「會不會是因為她懷了你的孩子？然後又不敢跟家裡人說？」唐秀做這個猜測是有原因的，因為一個女孩子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自殺，肯定會有原因，能造成女孩自殺的可能不外乎那幾種，現在燕子的屍體沒有找到，所以不排除這種可能。
　　朱小科一聽，激動的說：「不可能！我根本沒碰過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