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那段時間我很消極，回到家裡也不愛說話，還愛上了喝點兒白的，媳婦兒體貼的給我煎了碟花生米，好就著下酒。醒時不敢說的，我醉了什麼都敢說，把一切都告訴我媳婦兒了，媳婦兒第二天跟我哭，她說她怕，結果抱著孩子回了娘家。醒了我挺後悔的，這事兒告訴哪個女人會不怕啊？我怪自己酒後誤事兒，所以帶上了禮物去丈母娘家接媳婦兒和兒子。畢竟媳婦兒對我是有感情的，經過一翻懇求，她的心軟了，哭著跟我說：「要不，你別去那兒上班了？我還能工作，能養家。」
　　我一聽，火大了，堂堂一個男人，能讓媳婦兒養著自己？那我太他媽沒出息了。結婚那麼久，我給媳婦兒第一次下保證書，我說我以後再也不喝酒再也不亂說話，不編那些故事嚇唬你了，要是我再犯，你就跟我離吧。不知道媳婦兒是感動還是傷心，她哭了，最後抱著兒子跟我回了家。
　　從此以後，那些話，我沒有說過，那些事兒，也沒有斷過，只是我不敢跟人提了。我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是壓在我心裡的石頭，不死永遠也不會搬出來，但是那天上網斗地主的時候，有個牌友說起了你們，說你們是有真本事。我沒什麼錢，可是我所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希望能和你們見面談談。我的地址是江蘇省無錫市，我姓楊，電話1366816XXXX。
第33章 死去的人
　　洛旖看完這封郵件，天才慢慢亮起來，把身上的毛毯裹緊了一些，這樣的一封信確實讓她感覺有些冷。她想起了自己已經過逝的奶奶，那是她第一次進火葬場，奶奶躺在冰棺裡面，瘦得皮貼著骨頭。還記得小的時候，她最喜歡奶奶給自己講故事，講什麼『熊家婆』還有『大灰狼』的故事。奶奶很疼自己，那時她才小學六年級，已經哭得不成樣，泣不成聲，拉著爸爸的手的說：「爸爸，奶奶為什麼不說話？我要奶奶。」她看到從未流過淚的爸爸第一次掉下了眼淚，眼眶紅紅的，爸爸沒有回答他，是姑姑把她抱進了懷裡。那個時候她就在想，奶奶不會離開自己，也許奶奶沒死。這個火葬場工人的信讓洛旖的心很亂，腦海裡很多的想像，不知道當時奶奶是不是一樣很痛苦，一樣很捨不得自己，越想越覺得可怕，眼淚不停的往下掉，想像著奶奶在火爐裡叫自己的名字。
　　一個人坐了一會兒，洛旖憋不住內心的悶氣，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聽聲音好像爸爸還沒有睡醒，所以只是關心的問候了兩句，然後就掛斷了。掛斷電話後，洛旖敲開了汪筱惠的房門，什麼也沒說，抱著汪筱惠大哭了一場。汪筱惠不知所措，不明白是什麼樣的事情讓洛旖傷心，直到洛旖告訴了汪筱惠這件事。
　　火葬場？很難有人會沒有印象，每個人都不同，情感卻是相通的，洛旖的哭聲喚回了汪筱惠對父母的記憶。兩個女人哭完後，紙巾已經扔滿了整個垃圾筒，看著彼此紅紅的眼睛和鼻子，突然兩個人都笑了一下，汪筱惠先開口：「那你想怎麼做？小洛。」
　　「你呢？」
　　「你先說你的想法。」
　　「我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也許我們不該做這件事，也許我們應該想想怎麼去救阿狗，可是畢竟阿狗一點頭緒也沒有，就算是我們要救他也要花些時間，反正江蘇跟上海也不是很遠，所以……」洛旖為難的看著汪筱惠。
　　汪筱惠已經明白了洛旖的意思，阿狗的事情所有人都跟她一樣的著急，也正如洛旖所說，阿狗的事情急不在一時，火葬場這件事看似無關，卻真的有一種必要，至少他們要搞清楚，那個火葬場工人燒的是死人還是『活人』，會不會有『活人』被燒死？看似不可能，但也許有悲劇可以避免，做這件事，就算不為別人，也為了自己已經過逝的親人，為他們找回一個真相。
　　所以，汪筱惠同意了，兩個人一起去找了郭子蕭和郎浩，郭子蕭和郎浩對這個決定表示理解，在他們出發去無錫以前，洛旖先跟那個姓楊的火葬場工人聯繫上了。只要他們一到無錫，那個工人就會來接他們。
　　在火車上，洛司塵問了洛旖一個問題：「姐姐，死去的人會活過來嗎？」
　　「不會。」洛旖一邊看報紙一邊回答，心裡卻想著，死去的人雖然不會活過來，但是有些人未必是真正的死去，也許叫詐屍，也許叫其他的……
第34章 陌生人之
　　到了無錫火車站，在擁擠的人海中，洛旖通過電話，順利的聯繫上了楊姓的火葬工人。當一個身穿卡其色夾克，慢慢吞吞的中年男人向他們走過來時，洛旖一眼就判斷出那個人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你們好，我是楊宗海。」男人伸出了右手。
　　「你好。」郎浩也伸出了手，他能感覺到楊宗海手上皮膚的粗糙感。
　　「我帶你們去旅館？」男人問郎浩。
　　郭子蕭搶在郎浩前面回答：「不用了，我們已經訂好了酒店。」
　　「那好，那就好。」男人點了點頭，像有些陌生，恐怕一般人都一樣，很難想像這樣的年輕人會做些什麼事情，而且郎浩幾個人衣著光鮮，根本不像傳說中聽做這一行的，據說做這一行的，不是缺胳臂少腿，就是本身有什麼其他的缺陷。
　　洛旖拎著包，看了一眼那個楊宗海。「楊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想先去酒店把行禮放好。」
　　「那你們訂的哪家酒店？需要我帶路嗎？」
　　「不用了，應該不是很遠，打個車就到，不過還是請楊先生跟我們一起去吧，畢竟在房間裡談比在外面要方便一些。」郎浩幫汪筱惠拎上了她的行禮，行禮不多，不是太重，所以對郎浩來說輕輕鬆鬆。
　　楊宗海沒說話，但是點了下頭，因為人太多，一輛出租車根本坐不下，所以楊宗海叫了兩輛出租，郭子蕭，洛旖和洛司塵一輛，楊宗海跟汪筱惠還有郎浩一輛，大概用了十分鐘左右就到了怡然酒店。洛旖訂的房間都在一層樓，放好行禮後，所有人都在郎浩那間房集合。酒店房間不大，還好夠坐，洛旖和洛司塵坐在床上，楊宗海和郭子蕭他們坐在沙發上。
　　汪筱惠注意到楊宗海的表情不是很自然，也許是跟陌生人談話，或許是不信任，有些話擱在心裡還不如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她選擇來打破這個僵局。
　　「楊先生是覺得我們太年輕嗎？」
　　「我沒其他的意思，但是真的沒想到你們的年齡不大，我的意思是說我相信你們。」楊宗海好像很緊張，著急的解釋。「再說，我也沒錢，你們如果騙我，能圖什麼呢。」
　　「那就好，楊先生，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在信中你提到你在火葬場工作，請問是哪個火葬場呢？」洛旖拿出了筆記本電腦，裡面存放著一些她查找出來的資料。
　　楊宗偉沒直接回答，端起紙杯喝了幾口水，平定了一下心情才緩緩的說：「平安火葬場，離這裡不遠，大約坐一個鐘頭的公交車就到，只是去那邊的公交車不多，所以我們上下班都是坐的單位上的車。」
　　「那如果我們想進去看一下，能進得去嗎？」
　　「能，但是只能到外面，進不去工作的地方。」
　　郎浩手裡把玩著洛旖的打火機，在思考一些事情，比如這個男人所說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發生，是不是存在一種可能，有可能楊宗海並沒有聽到看到這一切，而是他的精神太過於緊張導致他出現了幻覺。但郎浩也不敢肯定，畢竟這種事情多數人是不信的，而ED社追求的就是真相，信別人所不信，所以暫時還不能一棍子打死。郭子蕭一直注視了楊宗海很久，發現楊宗海有一個習慣，喜歡不停的搓手，那是一種不安的表現，當一個人存在於讓他緊張的環境或者想到讓他害怕的事情，那麼他就會有這些心理暗示動作。
　　「楊先生，你很害怕嗎？」汪筱惠見楊宗海始終沒有抬起頭，所以輕聲的問。
　　汪筱惠問了這句話後，郎浩看到楊宗海的身軀微微發抖，出現了一個正常男人不該有的反應，完全不清楚這個男人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麼。洛旖小聲的對洛司塵說：「司塵，你去幫這個叔叔泡杯咖啡。」
　　「嗯。」洛司塵很聽話的點頭，這段時間跟著洛旖他們，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他學到了不少，用酒店裡的水壺燒好水後，洛司塵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端到了楊宗海面前。
　　「叔叔，喝這個。」
　　「謝謝小朋友，我不喝這個。」楊宗海終於抬起頭，把咖啡往外推了一下。
　　看到楊宗海的抗拒，洛旖勸道：「偶爾喝點兒，不僅可以提神，也可以讓人的心情放鬆，你現在很緊張。」說話時，洛旖對著楊宗海微微笑了一下，有人說過微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交流。陌生人之間總會出現某種隔閡，微笑這時是最有利的武器，可以讓人減去防備，打開心扉。
　　這招對楊宗海還有些效果，聽了洛旖的話，他喝了一口咖啡，兩隻手把紙杯捧在手裡，可以看出他很冷，或者說心理暗示他自己很冷，需要溫暖。到底楊宗海承受著什麼樣的壓力和痛苦？這個答案還需要他自己來解答。
　　過了一會兒，楊宗海的心好像平靜了很多之後，慢慢的說起了他恐懼的人生經歷，火葬場只是其中之一。
第35章 活見鬼
　　「我出生在一個小縣城，那時中國的經濟還沒有發展起來，可能你們這個年齡還體會不到，縣城裡雖然經濟不繁榮，不過生活還是過得很愜意。那時我天天騎著單車上學放學，每天都要路過縣城裡的那座石拱橋，可能因為個性原因吧，那時我才上初中，只有十幾歲，也沒有什麼朋友，所以上學放學的時候總是一個人。」楊宗海說著，喝了一口咖啡。
　　汪筱惠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種回憶的幸福，證明他在那段時間是有快樂可言的，也許每個人都有，有某個時期是自己很難忘記的。雖然不明白楊宗海為什麼說這個，但是也沒有打斷他，可能也想聽聽他到底有什麼樣的故事。洛旖想問，但是沒問，她已經判斷楊宗海是一個性格孤僻的人，從他一個人上學放學就知道，不同時代的學校時期，總會出現一些不合群的人，他們的性格很沉默，好像很難融入周圍的一切。也正是這些人，越容易遇到一些難以置信的事情，例如汪筱惠，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我開始發現一件怪事，好像每過兩三天都會有一輛綠色車頂的車從橋上開過，車從橋的一邊上去，然後……」楊宗海停頓一下，看著紙杯，繼續說道：「然後那輛車沒有從橋的另一邊下來。」
　　「什麼意思？那輛車是壞了嗎？」郭子蕭有些好奇。
　　「不，那輛車就那樣消失了。」
　　郎浩仔細的在聽楊宗海說話，當他聽到楊宗海說一輛車消失的時候，笑了一下。「會不會是車開得太快，你沒有注意到？」
　　「不！我曾經也那樣想過，可事實不是那樣的。」楊宗海堅決的回答，對自己的答案顯得很自信。「我還記得那輛車像公交車一樣，但是與眾不同的是有著綠色的車頂，最開始我也和你們想的一樣，以為是車開得太快，我沒有看到，後來，為了證實這件事，某天放學後特意在那裡等，那輛車終於來了，從我身邊開過去，奇怪的是我看不到車的裡面。」
　　「車開得如果比較快的話，看不見是正常的。」郎浩解釋道，對他這樣的飆車高手來說，這些事情只是小菜一碟，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