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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節

  不想,他夫妻二人的談話竟然叫自己的小兒子雲峰給聽了去,從小,雲峰就與雲秀偏好,凡遇雲秀與雲霜之爭,他都是向著雲秀的,聽了爹娘的話,雲峰馬上找了個機會說給了雲霜聽,本來他是想要是雲霜知道了自己不是娘親生,是外面女人生的,就有自知之明,不與雲秀爭了,誰知這一說,惹來了大禍,雲霜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要弄明白這件事,逼於無奈之下,方大善人夫婦才說出了實情。
  這是方雲霜沒有想到的,她還以為弟弟是在哄騙自己,原想趁著這件事,好要挾一下爹娘,讓爹娘成全自己的心願,沒想到自己真不是娘親生,這讓她如被雷雲覆頂,一時間,下人們也議論紛紛,令她傷心之時更為難堪。
  得知這事,倒是讓方雲秀格外同情方雲霜,把弟弟叫到自己屋裡後,教訓道:「你也是的,為什麼不把這件事早些告訴我?讓雲霜知道了,她這下該傷心死了。」
  「哼,偏說,偏說,誰讓她張揚跋扈,平時就目中無人的?她以為她是家裡的二小姐,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還仗著自己是姐姐,對我登鼻子上臉的,現在倒好,呵,她知道自己是個野禍,看她還有什麼臉面跟你爭!」方雲峰心裡早就不舒服方雲霜,現在知道不是同一個媽所生,更是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不滿,看著方雲霜傷心,被人議論,他滿心得意著。
  方雲秀瞪了弟弟一眼,氣得跺腳。「雲峰,你氣死我了。」
  「怎麼了?大姐,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愚蠢啊你,要說親姐妹之間有爭也是平常事,現在……我倒是欺負她不得了,要讓外人知道還不得說我們薄待了她,況且,她從小沒了親娘,也著實可憐,你這哪兒是為我好?分明是讓我狠不下心那般對她。」
  「大姐……」
  「算了,傍晚你讓廚房做些她愛吃的糖糕,我晚上給她送去,聽說她已經兩天沒怎麼吃喝了,也許還在氣爹娘瞞了她這麼些年。」方雲秀之所以從小跟方雲霜爭,有一半也是因為她不認為大的就應該讓小的,凡事都得講理,現在知道雲霜的身世以後,她下不了那個心。
  方雲峰雖然不認同大姐,但也不想讓大姐不開心,有道是血濃於水,不愛做,聽了方雲秀的話,他也得去,不過,他是打死不會去看方雲霜的。
  入夜,方雲秀見方雲霜屋裡的燈還亮著,忙端著熱騰騰的糖糕推開了方雲霜的房門,進屋以後,只見方雲霜愣愣的坐在桌前,雙眼無神的看著燭火,這讓方雲秀心裡為之一酸。
  「兩天沒吃東西,餓壞了吧?」
  「貓哭耗子假慈悲。」方雲霜看都沒看放在桌上的糖糕,抬起頭來怒斥道:「你覺得你現在來看我笑話有人性嗎?就不覺得你現在落井下石實在有些卑鄙?!」
  要是往日,方雲秀一定會拂袖而去,但她現在不會,就算話再難聽,她也不會跟方雲霜計較。「我沒這個意思,雲霜,我是真擔心你不吃東西,會餓壞,所以讓廚房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糖糕。」
  一看到方雲秀的臉,方雲霜就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將糖糕帶盤子一起摔到了地上,糖糕散落,盤子亦碎,她的心被自己的身世割成了一片一片,她所驕傲的平等消失了,變成了恨。
  「滾!我不需要你在這裡假好心!」
第一百零六章 黃泉路之姻差陽錯
  一開始,得知自己的身世,方雲霜心裡既難過又無助,剎那間,她就從方家名符其實的二小姐變成了一個庶出的女兒,風言風語讓她難受,她那驕傲的性子也讓她份外難熬,不敢出門,不想見人,但細想了幾天之後,她就開始好奇另外一件事了,那就是她的生母是怎麼死的。為了弄清楚生母是什麼樣的人,方雲霜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積蓄買好那些下人,但那些下人也不是全知的,那麼多年前的事情,有些人記得不太清,也有些人是以訛傳訛,聽到方雲霜的耳朵裡就變了味兒了。其中令她最肯信的就是身為正房的辜氏容不下自己的生母,所以在生母生下自己後,叫辜氏給謀害了,每每想到此,方雲霜就對以往辜氏對自己的嚴厲和教訓感到氣憤和怨恨,人就是如此,凡血緣關係說得的,外人說來就是不對,猜疑下,方雲霜覺得這麼些年辜氏總是有意無意的薄待自己。一時間,方雲霜對辜氏變了態度,也不早晚的請安,也不與辜氏言語,對此,辜氏只能與自己的丈夫方大善人細商。
  「老爺,只怕雲霜那孩子是對自己的身世懷恨上了,下人嘴雜,說了些不應該說的,她又聽了外面的一些胡言亂語,所以對我心裡有了介蒂。」
  「苦了夫人了,這十幾年待雲霜如己出,沒想到竟然讓那孩子知了真相,倒怨起了你。」方大善人深深歎息,對自己的夫人,他是感激又尊敬,畢竟辜氏沒有因那孩子是外出,而對待刻薄,這個時候,方大善人是最矛盾的,一方面想著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心裡不忍雲霜苦受煎熬,另一方面,他也挑不出辜氏有什麼不是。
  辜氏賢惠,知那孩子一開始便是為了選夫婿之事與雲秀有爭,雖說雲秀無不是之處,也是自己親生,但為了平息這場風波,她只好忍痛委屈自己的親生女兒。在與方大善人商量之後,辜氏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雲秀,母女二人端坐閣內,久久未語,直到善解人意的方雲秀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娘親找我,想必是為了妹妹的事而來。」
  「好孩子,娘知道這事得委屈你,不過……也請你諒解一下娘,娘也是沒有辦法,那孩子從小沒了娘親,要是她不知道還好,如今是知道了,怕也沒有其他辦法讓她能解開心結。」
  「娘的意思是?」
  「常言道,兒女親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是想,那秀才雖好,人品也沒得挑,但世上總不只他一個優勝的人,不如……將來娘再為你覓門更好的親事?」
  聽到母親的這翻話,聰慧的方雲秀哪兒還能不明白母親的心思,母親這是要讓自己將那情郎讓給自己的妹妹方雲霜,雖此事,方雲秀前幾日也想過,但終究割捨不下,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孰不知,母親將方雲秀的沉默當成了認同,第二日,便讓人去那秀才家給方雲霜提了親。其中細節,方雲秀並不得知,只知幾日後,方家就開始張羅起了婚事。紅綢結球,懸掛廳室,下人忙碌,無不喜顏。雖方雲峰替大姐方雲秀不平,但這種事,始終是父母說了算,憑方雲秀以淚洗面也挽回不得。只聽得鑼鼓聲中,新娘出門上轎,最後留下一室哀愁,方雲秀怨不得半句。
  原以為事情就此落幕,終也以方雲秀的退讓而有了結局,誰知新娘子剛嫁過去,婆家那邊就起了風波,原來,那秀才早有心上人,心上人確是方家女兒,不過不是二女兒方雲霜,而是大女兒方雲秀,聽媒人說親時,那秀才以為說的是方雲秀,自然掀了蓋頭,吃驚不已。
  那一夜,紅燭淚流,方雲霜受了不少委屈,自己的丈夫掀開蓋頭以後就棄自己而去,讓她獨守空房,她已是心傷,第二日,知道原尾後,她那滿腔的怒怨便就此都放到了大姐方雲秀的身上。
  「方雲秀啊,方雲秀,你事事與我相爭,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方雲霜握緊了拳頭,她嫁到婆家,自是認命,對方再不喜歡自己,也不會有轉還的餘地,要是退親,別說娘家面子上掛不住,那方雲霜也會羞得無顏活在世上,打落牙齒和血吞的隱忍,在方雲霜的心裡結成了恨。
  方家亦不平靜,當方大善人與辜氏知道二女婿的意中人竟然是大女兒之後,吃驚不已,這也是上天捉弄,要是他們早知道,也不會強讓方雲秀退出,殊不知此誤會,拆了一對鴛鴦,也讓兩個女兒從此沒有寧日。方雲霜雖然是嫁了出去,但離得不遠,所以三天兩頭便回娘家門吵鬧,那些不便在婆家發的脾氣,方雲霜都理所當然的在方家發洩,先是斥責下人,爾後,對方大善人夫婦也橫眉冷對,方雲秀本來不打算作聲,但看到妹妹在搶走自己的心上人後,還怨自己的父母有多不是,這讓她再也無法忍受。
  「雲霜,夠了,你要的,我都讓與你了,何苦再對爹娘怨言?」
  「讓?哼。」方雲霜冷看了方雲秀一眼後,一屁股坐到了圓凳上,她做這麼多,就是要引得方雲秀和自己鬥,自然不會好言回答。「你以為你是誰?左不過是山裡的狐媚子,表面正經,半夜出得門去,四處勾引男人,把人迷得神魂顛倒的妖精。」
  方雲秀被羞得滿面通紅,氣不過,回了一句:「講出這樣的話,你也不害臊?我究竟是你姐姐,你怎麼可以如此說我?我有何不是,要讓你如此羞辱的?」
  「哼,心知肚明。」
  「你……我事先並不知道那事,要是知道,我也斷然不會……」
  「不會怎樣?要知道,現在我是他的妻子,你這個惦念著別人夫君的女人要是讓外人知道了,少不得說你是個賤貨。」
  「你居然說我……你娘才是……」方雲秀氣得發抖,說了半句不該說的,反應過來後,便將惡言吞回了自己的肚子。
  誰知,方雲霜因聽到親娘的言語後,更為刺激了,咬牙切齒的看向了方雲秀,心中萬般猜測,嘴上就千般惡毒。
  「方雲秀,少在這裡裝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母女是如何打算的嗎?哼,你們想讓外人覺著你們如何寬容大度,實際上,早點把我嫁出去,是省得礙你們的眼,也是省了我在家裡跟你們爭家產,別以為我不知道!勸你們娘兒倆想都別想,雖然我嫁了出去,終歸還是方家的女兒,爹還是我親爹,有我方雲霜在一天,你們就打不了那些如意算盤!」方雲霜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覺得還沒撒完氣,出門以前,走到邊上,伸手就打碎了一個青花瓷瓶,砰的一聲,物件落地,碎成了片,留下驚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方雲秀。
第一百零七章 黃泉路之方雲峰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在方家,卻不是這個道理,方雲霜的常常回門讓方家後院時時起火,不是這個下人委屈的挨了耳光,就是聽到方雲霜在飯桌上暗諷明罵,攪得一家人都過不安生。思來想去,方大善人都想不到解決的辦法,還好辜氏聽人說了不少,知方雲霜嫁到婆家去後過得並不痛快,且……成親月餘,連丈夫的面都甚少見,辜氏心想這也許是方雲霜不痛快的因由,於是約見了親家。但這次見面,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那婆家也是拿這兒媳沒有辦法的,他們還指望著方雲霜能為他們家傳宗接代,但方雲霜並不太會討好其丈夫,兒女之事,他們也多說不得,怕失了身份。
  此事難辦,又不能不管,辜氏賢良,但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只能狠下心來,幾翻找到方雲秀勸說,讓其跟那個二女婿好好淡淡,畢竟那二女婿原先喜歡的便是方雲秀,別人的話那秀才不肯聽,也只能讓方雲秀試一試。方雲峰知道後大怒,怪母親對大姐太過刻薄,怎麼都不依,為了不讓方雲秀出門,他甚至搬到了方雲秀隔壁的屋去住。
  一日,入夜後,方雲秀在廳中飲茶,方雲峰沒經下人,便竄了進屋。
  「大姐。」
  「雲峰,來,坐。」方雲秀十分疼愛自己這個弟弟,見了自然心情好了很多,先前一個人飲茶的憂思都不見了,誰知方雲峰屁股沒坐熱,就說起了這樁讓方雲秀又傷心又為難的事。
  「大姐,爹娘糊塗,你可千萬不能糊塗!那雲霜嫁出去了,就不再干方家的事,她要回來鬧,就讓她鬧,看她能翻了天不成,你切不能去見那混帳的夫婿,要是讓她知道了,不知道又要說什麼難聽的出來。」
  方雲秀聽了,久久未語,她知道弟弟也是為自己考慮,方雲峰說的不無道理,就這樣沒影的事,那方雲霜還要說出那些自己是狐媚的話,要是讓方雲霜知道自己去見那人,非得哭爹喊娘添油加醋的說出去不可,人言可畏,外面的人誰也不知真相,有信的,也是正常,這一點,她很肯定,她肯定方雲霜不是一個念好的人,但她也不忍讓自己的娘日日以淚洗面。
  「雲峰,很多事,我也無可奈何,總不能叫娘傷心,日日傷神。」
  「大姐……娘那邊可以勸她寬心些,何必非得讓你去淌這淌混水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十多年來,娘視雲霜如親生一般,見雲霜過得不好,她哪裡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