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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

  非但如此,他還知道在兩次海灣戰爭中,掌權伊拉克的代號「巴格達強人」的大人物就被中國軍方的分析家們形象地比作「蚩尤」,永遠不甘臣服、不甘寂寞,數度挑起戰亂,並以一國之力對抗多國聯軍的部隊,最終落得魚死網不破,上了關塔那摩鐵獄的絞刑架。
  「我有種感覺,蛇形山谷與黃金堡壘緊密相關,而黃金堡壘又與傳說中的火龍有著密如蛛網的聯繫。假如能抓到司馬,相信我們能得到比錄影帶所展示的更多幾十倍的細節資料。葉先生,我看你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方純做出了最大膽的推測,但這些話卻讓葉天臉上立時浮出了微笑。
  「方小姐,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龍這種動物的,恐龍滅絕後,龍就只有存活於電影編劇和作家的筆下。況且,恐龍也不是中國傳說中的龍,而是很普通的地球動物。如果金沙江以西、瀾滄江以東有紅龍存在的話,這個世界的某些真理就要被徹底顛覆了。」葉天搖頭反對,因為他覺得,方純的分析已經誤入歧途。不過,提起「大旱與蚩尤有聯繫」這一論點的,並非只有方純,還有活躍於民間和互聯網上的大批玄學專家。
  關於雲南的大旱,網絡玄學專家們這樣解釋:本次大旱有可能是因旱魃引起的。
  旱魃,是傳說中引起旱災的怪物。《詩·大雅·雲漢》中說:「旱魃為虐,如惔如焚。」
  《山海經》中記載的雨神稱為應龍,與應龍對應的是旱神,稱女魃,亦稱旱魃。《神異經·南荒經》中說:「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頂上,走行如風,所之國大旱。一名格子,善行市朝眾中,遇之者投著廁中乃死,旱災消。」
  應龍和旱魃的名字曾在黃帝與蚩尤之戰中出現過,《山海經·大荒北經》記載:蚩尤經過長期準備,向黃帝發起攻擊,黃帝派應龍到冀州之野去抗擊他。應龍發動洪水圍困蚩尤,蚩尤請來風伯、雨師,應龍的軍隊迷失在漫天風雨之中。黃帝殺了雷神,用他的皮做成大鼓敲打震破蚩尤的淒風苦雨,又派了天女魃參戰。魃身穿青衣,頭上無發,能發出極強的光和熱,風雨迷霧頓時消散。黃帝終於擒殺蚩尤,應龍和魃立了大功,但也喪失了神力,再也不能回到天上。應龍留在南方,從此南方多水多雨;魃留居北方,從此北方多乾旱,她無論走到哪裡,都被人們詛咒驅逐,稱為「旱魃」。
  玄學專家們傳言:「旱魃南來,雲南大旱,只是大災難的前兆。」
  這種言論與早已在互聯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2012年12月22日地球大毀滅」相印證,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連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的科學家們都不得不站出來闢謠。
  方純默然站了一會兒,忽而搖頭苦笑:「也許是我多慮了,不過,若是能找到當年運金隊的士兵或者民夫,仔細地詢問一番,或許就能真相大白了。」
  話雖如此,按時間計算,就算當時二十歲的毛頭小伙子,到今天也已經是九十歲多歲的白髮老叟,腦子裡記不了那麼清楚了。
  壁爐右側,掛著一幅高精度測繪版的雲南地圖,葉天、方純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走向地圖,仰面向上,盯著金沙江與瀾滄江之間的那片等高線密佈的區域。
  突然,樓外傳來一陣亂糟糟的喧嘩,有人在連聲大叫:「攔下,快攔下!釘板呢?快拿過來!」
  方純迅速衝向門口,卻被兩名保鏢拔槍攔住。
  「快來,有輛車子衝進來了,情況有點詭異!」她踮著腳向外面一望,馬上回頭招呼葉天。
  「葉先生、方小姐,莊主說了,你們不能離開小客廳,請回去!」兩名保鏢大聲提醒。
  葉天一步躍到門口,雙手一晃,便奪下了保鏢手裡的槍,替他們插回口袋裡去,然後跟方純一起站在走廊外側的窗前。
  一輛草綠色的豐田越野車從蝴蝶山莊南面的私家公路上衝過來,已經進了莊門,車速不減,筆直地駛向小樓。保鏢們已經在距離車子五十步的地方放置了攔截釘板,然後拔槍退向兩邊。
  「是淘金幫的人,駕車的好像是雷燕,旁邊副駕駛座位上斜躺著的是閃燕。後座上還有兩人,從服飾判斷,是鐵鷹和電鷹。糟糕,四個人大概是遭到了突然襲擊,他們隨身攜帶的信札會不會被搶走了?」方純的腦子轉得極快,幾秒鐘內把形勢看得一清二楚。
  車子軋到釘板,兩隻前輪立刻發出尖銳的放氣聲,驚破了暗夜。當然,今夜的蝴蝶山莊已經夠亂的了,再添一亂,也算不了什麼。
  保鏢們逼近,拉開車門,四個人同時翻滾了出來,死氣沉沉地倒地,正是鐵鷹、電鷹、雷燕、閃燕一家四口。
  方純倒吸了一口涼氣:「怎麼會這樣?」
  同一時刻,鬼王從樓內衝出來,停在車前,大聲問了同樣的一句話:「怎麼會這樣?」
  「下去?」方純問。
  葉天猶豫了幾秒鐘,聽到鬼王的下一句大聲驚呼:「藏傳佛教密宗大手印?竟是剛才那些藏僧下的手?」
  方純臉色一變,不再管葉天,馬上向右推開玻璃窗,一躍而下,奔向人群。
  「葉先生,別讓我們難做好不好?」兩名保鏢自知攔不住葉天,只能低聲下氣地商量。
  葉天點點頭:「我會向段莊主解釋,不必擔心。」
  他也跟著方純躍下,那時段承德正走出來,站在小樓的台階上,大聲命令:「關閉大門,四角塔樓探照燈全開,狙擊手們上樓戒備!」
  立刻,山莊四角的四座八米高塔樓上亮起了四道雪白的光柱,交叉掃瞄,把山莊內外照得一片通亮。
  葉天快步奔到車子旁邊,看到駕車的雷燕前胸上印著一個巨大的紅色掌印,兩層上衣都被掌印掏空,露出並不算白皙的皮膚來。幸好,她還有呼吸的跡象,胸口微微起伏著。其他三人,則是一動不動,已經送命。
  在鬼王的吩咐下,有人抬過擔架來,把雷燕抬向小樓最西側的治療室。
  車門四敞大開著,後座上那個土黃色帆布旅行箱還在,被鬼王一把拎在手中。
  「當心有人在上面下毒。」方純淡淡地從旁提醒。
  鬼王一愣,立即垂下衣袖,墊在掌心裡,隔著袖子拎著箱子。
  保鏢們檢查了車子,沒有其它異象,也沒有敵人留下的特殊痕跡。
  葉天猜測,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可能有兩個。第一,敵人偷襲,四人來不及閃避反擊;第二,敵人是四人的熟人,猝然發難,四人始料不及。
  「信札呢?還在不在?」段承德匆匆趕來,劈頭便問。
  鬼王把旅行箱放在旁邊的石凳上,唰的一聲拉開拉鏈,又驚又喜地回答:「在!都在!原樣沒動。那可奇怪了,難道敵人不是為了信札殺人的?」
  那捆信老老實實地待在箱子底下,如果雷燕再死了,就成了無主之物,任由撿到者處置了。在場的四人都想到了這一點,鬼王唇邊立刻露出了複雜的笑意。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就是這場爭奪戰裡的「漁翁」。
  「先去看看雷燕,然後在小客廳聚齊。」段承德揮手下令,帶頭向治療室走去,鬼王拎著箱子緊隨其後。
  葉天和方純沒有跟上去,他們圍著車子轉了兩圈,凝視著三名死者胸口的血掌印,腦子裡漸漸連綴起了那樣一條線——雙鷹雙燕匆匆離開的原因,不是因為沒人肯出高價,而是想要追上藏僧一行人,另有圖謀。淘金幫的祖業就是「打家劫舍」,他們不過是想重操舊業罷了,要把少年藏僧帶走的舍利子要回來。可惜,這次他們碰上了硬茬子,沒能黑吃黑,反而成了無知送死。藏僧對信札不感興趣,所以箱子仍然留在車裡。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方純敲打著車頂,似笑非笑地說。
  某些人貪心不足蛇吞象,想奪取別人手中的寶藏,先要付出自己的性命,這就是江湖中「人在做天在看」的最根本道理。
  「他們太輕敵了,據我看,六名藏僧的武功雖高,卻不至於一出手就殺了四人。看他們胸口中的掌印,輪廓大小、手指屈伸的程度、發力的輕重深淺都是一模一樣的,可見當時只有一個人出手,用同樣的手法傷及四人。他們四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不可能老老實實被人一掌一掌拍下來,除非……除非……他們被什麼力量給魘住了,陷入幻覺中,一動都不能動,這才會以此種形式死亡。」葉天講出了自己的感受,從三人的傷勢推斷,跟實際情況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如果真的那樣,四個人就不值得可憐了,只不過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翻版。
  「你說,信札裡會藏著什麼秘密?既然成了無主之物,我希望段莊主能按江湖規矩辦事,見見面分一半,把我們應得的兩份拿出來。葉先生,你的意見呢?」方純失望地從屍體上抬起眼來,目光又對準了治療室門口亮著的燈光。
  稍後,他們並肩前行,走向治療室。
  血膽瑪瑙、錄影帶、信札是三件價值步步升高的拍片,錄影帶已經帶給他們無比震撼,相信信札也會有此種力量。
  治療室內,段承德、鬼王已經離開,兩名醫生正在給雷燕做全身檢查。一個乳白色的氧氣面罩遮住了她的大半邊臉,看不清是什麼表情。監測屏幕上,她的心跳和血壓數值都極不正常,證明隨時都會有猝死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