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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節

  許多迷茫、稚嫩、不解、殘忍、冷酷……的眼神望來,讓他們手裡冷汗直冒。幸好幾個女人看不見,不然還不得嚇暈過去?
  白元、朱林、木恨天三人看得見,卻裝作沒看見一樣,向著墓地中心走去,白元實則握著聚陰珠在悄悄觀察這些鬼魂,這些鬼魂雖然有怨氣,有恨意,但是遠遠達不到靈魂崩潰,產生魂淚的地步。
  慢慢地有一些猙獰可怖的鬼魂聚集過來,跟在他們兩旁,連尹蒼魂、梁風身邊都跟著幾魂,白元和朱林臉色微變,卻不敢張揚,不然准出大事。
  就連木恨天和白元的前面都擋著五六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滿身是血,「目光湛湛」的盯著他們,這幾個鬼魂絕對不是什麼好鳥,看其他鬼魂對他們的厭惡與懼怕就可以知道,差不多算是鬼魂之中的渣渣,絕對欺負過其他鬼魂。木恨天視若無睹的走過去,從他們虛幻的身體裡穿過繼續向前走去,白元微微一頓,但是看見木恨天的手勢,還是硬著頭皮一頭扎進了他們的「身體」……
  最讓他們惱火的事情是他們不發生生命危險,護身符就跟死物似地。果然是厲害的物品,條件多。
  梁風剛剛想驚呼出聲,被猛然轉頭的木恨天的眼神生生哽咽在了喉嚨。他神色多少有幾分不自然,這種事情當屬第一次。看不見鬼魂還好,最可悲的是看見了不能躲閃,你要前進就是他在你前面你都得繼續前進。
  有惡作劇的鬼魂,也許會讓你摔倒,但是大多數鬼魂還是不會主動做出這麼明顯的舉動。
  當到了季可欣可、林曉曦那裡的時候,幾個大漢邪惡的一笑,說了一些他們聽不見的話,然後幾個大漢把他們兩人圍在中間,幾個鬼魂張口吐出一口濃郁的霧氣……
  季可欣和林曉曦眼前景色一變,本來應該是荒郊的亂葬崗,本來應該是山坡上滿是土壤的黃色小路,但是她們卻發現自己正在向前走,再前進一步就是「山壁」,而要向旁邊轉才是正路,是——一條大馬路。
  她們毫不猶豫的轉身向「馬路」走去,同時很疑惑「這裡是哪裡?我怎麼到馬路上來了?咦,他們怎麼走到前面去了?……」,那是她們的潛意識被改變了,實際上在亂葬崗的她們豁然轉身向著旁邊走去,眼裡儘是迷茫,渾然不覺自己一步踏出去,走上了一座枯敗的墳頭。這附近的墳頭上面的草木都枯萎了,看起來很荒涼,墓碑斜倒,就好似地震之後的產物。
  他們其實就是在墳墓中間找的小道,根本不能算是路,很有可能他們腳下都是很多人的墳墓,這就是踩著骸骨在前進。
  白元和木恨天、朱林發現了她們的異樣,臉色一變,本來以為這幾個鬼魂看見他們過了就沒事了,沒想到還是忍不住了……
  「你們幹什麼?那邊沒路啊。」尹蒼魂也發現了異樣,一下子就吼出了聲音。
  他看不到鬼魂,所以行事肆無忌憚。梁風精神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直覺告訴他他身邊好似有人,他扭頭一看,除了遠處的黑暗與黑暗中若隱若現的墳包,就只剩下他視線前方透過薄薄的霧氣可以看見一簇綠色的鬼火彷彿心臟一般在一處墳前跳動,嚇得他差點叫出聲。第一次看見鬼火,還是這種環境……
  尹蒼魂的聲音穿透力很強,就好似平地一聲驚雷,在這荒涼的地方突兀地響起,一下子季可欣和林曉曦就醒過來了,當她們看到自己站在一座墳不像墳,墓不像墓的墳包上的時候,腳邊就是一截人體肋骨。嚇得花容失色,失聲尖叫。
  梁風因為尹蒼魂這一聲吼,膽氣也壯起來了,他上前一步就要把季可欣和林曉曦拉下來,但是那幾個鬼魂會這麼容易放過她們麼?
  那幾個鬼魂凶相畢露,梁風只感覺到自己渾身一寒,居然踩到一個老鼠洞裡面。
  「匡」,他一下子重心不穩,栽倒在地上,他定睛一看,發現在自己鼻樑前面是一顆人頭骨,他一個激靈,一下子就爬了起來,這個地方此刻給他的感覺比奈何谷還要邪門。
  尹蒼魂一皺眉,上前一步,他感覺背後涼幽幽,沉著臉轉頭看了一眼,眼裡的冷靜與剛硬好似利劍欲要劃破虛空,把他背後的那些鬼魂嚇得退出好幾步,這就是尹蒼魂的威懾,不是道士,不是巫師,不是墓師,不是僧人,但是卻有無形的威懾力,能讓鬼神畏懼。
  那幾個凶神惡煞的鬼魂都被他嚇得不敢動彈……
  把季可欣和林曉曦拉過來之後,木恨天道:「你們堅持自己的本心,不要恍惚,始終堅持認為自己走的路是正確的,見的人是對的,那麼它們就無從下手。」
  「朱林,去把車上的冥幣拿過來。」木恨天似乎想起什麼,對梁風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穿梭墳場
  一人手上一大疊冥幣,一邊走一邊撒,讓冥幣鋪道,百鬼旁行。
  這樣的確少了許多鬼魂在他們前面阻擋,不過後面倒是跟著不少。這一幕很詭異,夜晚在亂葬崗撒冥幣,與百鬼出行一樣可怖。
  許多墳墓上面的泥土都已經不夠掩蓋其內的棺材,更有腐朽的棺木擺放在外面,這一片墓地上方鬼影綽綽,男、女、老、少,凶、善、怨、癡……各種皆有。
  「等一等。」白元小聲道,他看見他身邊有一鬼魂的三魂之一的命魂之火是淡淡的黑色,火苗軟弱無力,輕飄飄的好似一陣風都可以吹出去,這是他看見的第一個鬼魂三魂七魄含有的恨、怨。【只有握有聚陰珠才可以看見三魂七魄的顏色與魂火】。
  「怎麼?找到一個?」木恨天微微駐足,手上端著羅盤,羅盤指針在這裡滴溜溜的旋轉,讓人眼花繚亂,這片亂葬崗磁場很亂,早已經被干擾。他只能依靠羅盤找到陰氣最重的那一塊區域,那一塊區域鬼魂應該最多,死氣最濃。
  「嗯,就是我身邊這個一身是血,少了一條胳膊的這一個『男人』頭頂的命魂之火為淡黑色,雖然不濃郁,但是可以試一試。」白元道。
  他們幾人一起低聲默念觀音心經,一股無形的大悲之力由此產生,當然要數朱林最為誠心,幾個女人也很誠心,一股無形的大慈大悲之力,欲渡化世人,他們身邊的鬼魂都暗自傷魂,他的靈魂顫動,臉龐扭曲……
  白元身邊的那個鬼魂陷入了滾滾回憶之中……
  他叫做王永軍,生於大山之中,家庭很不富裕,因此十五輟學外出,受盡別人白眼,受盡他人欺凌,他只明白一個道理——這個社會沒有錢你就是渣渣。
  他沒有本事,沒有能力,掙不到錢,每次黯然回家都被父老鄉親恥笑,父母雖然不怪他,可是他怪自己。父母年邁不能過上好日子,誰的過?誰的錯?答案是:子之過,子之錯。
  十八歲他再次來到城市,走上了一條喋血不歸路——黑道,因為年輕,因為是山裡出去的孩子,很壯,他出山前就發下誓言一定要出人頭地,所以他壓下心底的膽小和害怕裝作敢拚敢闖,很快在道上闖出了名堂,二十二歲在一個勢力裡面為三把手,財源滾滾,可是他父母卻沒有看到他出人頭地,就已經病故。他恨蒼天,恨有錢人,恨自己家裡面窮。
  子無能故不孝,親在而黯然,大悲。子有能欲孝,而親不在,何悲?所以,行孝須及時,須量力,做人的時候就應該挺直脊背,背負起作為子女的責任。
  王永軍上位之後錢財滾滾,但是他依舊覺得不夠,然後繼續提刀闖江湖。錢財是他心理壓抑變態的根源,他的目的是賺到用不完的錢,用錢點煙,用錢擦腳,用錢煮飯,用錢鋪床。
  別人說他糟蹋錢,他說他有錢,老子樂意,實際是他窮怕了。當初要是他家裡有錢,他會走上這一條染血的道路?他會輟學?他會對錢財恐懼害怕壓抑到心裡幾近變態??他會被許多人指著脊樑骨罵糟蹋、浪費?雙親會病死?
  每到深夜他都會恐懼得驚醒,他每次做夢都會夢到自己一無所有,沒有錢,沒有能力,自己餓死,父母病死,自己睡天橋,蹲街角,吃人家剩下的東西,活得連狗都不如。這是他輟學出來之後的一段經歷。也是他永生的噩夢。
  二十五歲單干,一個人單槍匹馬在一個城市開始自己闖,他要做的是老大,不是人家小弟,老大才是正宗的斂財機器。他三十歲功成名就,成為人上人,剛剛可以過上用錢點煙,用錢擦腳的日子,卻被人殺死。
  所以他恨啊,難道這就是命?他死前最後一個念頭就是至少我曾經風光過。可是他卻恨上天無眼,是從生下來就埋在骨子裡的意思瘋狂的恨意。
  其實,他的父母是被他殺死的,沒錯親手殺死的。他父母得重病,他沒錢給他們看病,親戚早就不認識他們了,看著父母痛苦的苟延殘喘,他的心很痛,所以為了減少他們的痛苦,他做了禽獸。他父母離去的時候眉頭舒展,沒有痛苦,死在自己兒子手中,比死在病魔手中「幸福」,正因為這件事情,才讓他迅速在道上崛起……
  可是誰知道被逼無奈親手殺死自己父母的那種悲哀與痛?知道什麼最傷人?這就是人世間的殤與佷,他王永軍痛恨錢財,恨有錢人……所以他的命魂為黑色的火焰。
  沒錯,命魂代表錢財。
  他陷入了回憶之中,生前的經歷是他永遠不可抹去的悲哀。「啊……!」他的靈魂咆哮一聲,連白元他們都聽見了,他的命魂之火搖曳,黑色的火焰晃動,但是終究沒有熄滅,他的命魂沒有崩潰,然後他猙獰的衝向遠方。
  「走吧,他沒有達到產生魂淚的要求。」白元有幾分失望的說道。
  這個時候已經是子時了,空中的霧氣更加濃烈,能見度只有十餘米,但是鬼魂卻更多了,許多墳墓飄出魂體,也有鬼魂伸出慘白的雙手從地底爬出來。
  「桀桀……」
  「咯咯咯……」
  「嗚嗚……」
  ……許多詭異的聲音在耳邊迴盪,也有鬼魂找他們麻煩,但是都被他們一一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