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這個時候，周圍圍觀的人群裡面突然鑽出來一個白白胖胖的，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有些怯怯的男的，開口就叫了我一聲大膽哥，財務室怎麼了？
　　我一看這傢伙就樂了，原來是老臭啊。這小子是最近剛來公司的一個新員工，老闆看他還挺機靈，雖然人有點兒膽小怕事，但人品還不錯，就給了我當我帶的「徒弟」「副手」，幫助我整理一下客戶的文件什麼的。他家裡住的離這兒比較近，所以中午都是回家吃午飯，現在應該是剛吃完午飯回來。
　　我淡淡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大概地講了一下，嚇得這傢伙不斷地後退不斷地後退，差點沒摔了個跟頭，惹得財務室裡面的同事都哈哈大笑起來。沉悶緊張的氣氛總算是得到了一點點的緩解了。
　　這時候陳大雙兒皺著眉頭有些疑惑又有些畏懼地問我：「大膽啊。你說這髒東西再厲害，它也不能大白天出來的吧？它們一般要活動不也是得等到晚上麼？晚上本來陰氣就重，咱們這裡又是江邊兒，挨著水又起大霧，這陰氣很重出一些髒東西也就算了。可這大白天的……」
　　我環視四周看了大家一眼，然後又轉過去看著陳大雙兒，問他——也相當於是在變相地問這兒所有的人：「你們大家覺得，一天裡面陰氣最重的是啥子時候啊？」
　　「當然的半夜撒。凌晨那幾個小時，陰氣肯定重。我聽說……髒東西也都是那個時候出來的。」圍觀的同事裡面一個男同事說到。
　　我搖了搖頭：「其實這個就是大家一直以來的誤區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其實一天裡面陰氣最重的時候。根本就不是晚上，也不是凌晨。而是正午十二點後五分鐘，這五分鐘裡面是一天陰氣最重的時候！」
　　「咋個可能啊！不對哦大膽，中午十二點明明應該是陽氣最重的時候啊，咋個是陰氣最重的時候了嘛。」陳大雙兒有些不相信，周圍的同事也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我耐心地給他們解釋到：「其實中國的傳統文化裡面，講究一個盛極而衰的說法。大家想想看，一天當中，中午十二點是從陽氣到達頂峰，並且逐漸往陰氣的轉化的一個拐點。所謂盛極而衰，中午十二點過後五分鐘，就是陰氣最重的時候！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就好像一段河流，到了一個地方突然轉折下落，這種情況，大家應該能理解了吧？或者舉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有時候人在午睡的時候，迷迷濛濛之中會感覺到鬼壓床，那也是因為中午的陰氣反而比較重。所以有的人午睡的時候會考慮在枕頭下面放一把剪刀之類的，用金屬的銳氣來抵制陰氣。同樣的道理，每天的黎明之前五分鐘，反而是陽氣最重的時候！因為這個時候夜晚就要結束，白晝就要來了，是陰氣往陽氣轉變的一個拐點，在這個拐點的時候，就會出現短暫的陽氣最重的五分鐘時間！所以我想，這一次之所以那個黑色的小孩兒會出現，也是因為差不多這個時間段小鄭一個人在財務室睡午覺的緣故……」
　　我侃侃而談，終於把這個道理講明白了。
　　這些道理，一些是甘老九博八一告訴我的，還有一些是我從那河神巢穴回來之後，這大半年裡面勤奮地自學各種書籍知識曉得的。
　　從那次從河神巢穴出來，博八一和黃大師說到民間魅惑術，拍花子的和深度催眠這個事情之後，我就感覺知識還是很重要的，說不定傳統的中國神秘文化也可以用一些現在人們相信的科學道理來解釋。
　　所以我就多看看書。當然偶爾和博八一寫信的時候也交流一下。大半年下來，對這方面的很多事情也多多少少有些瞭解了。
　　剛才我覺得應該把這個解釋得是比較清楚了，我感覺周圍的人都露出了有些佩服的表情，我很是受用。問題在於，把這個事情解釋清楚了對解決現在的狀況沒得好多用處的啊。我正在想該咋個辦呢，這個時候老闆回來了。
　　他一看我們這麼多人全部都圍在財務室裡面，頓時就火大了，說了句看看都啥子時候了，還不回去好好工作！然後他看我也在這兒，就說吳大膽，你說說，這是咋個回事兒？
　　我看大家也都在這兒，就把事情大概地說了一下。說完之後，老闆不說話了，只是沉默地看了看坐在沙發上面的小鄭。然後安排說讓那兩個年輕姑娘先陪著小鄭給她壓驚，其他人先各自回去工作崗位。然後說今天大家可以早點下班。
　　最後他叫上了我，還有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兩兄弟三個人去他的辦公室裡面談事情。
　　到了老闆豪華的辦公室，老闆徑直越過寬大的辦公桌，坐到了他的沙發椅上面，我們三個有些拘束地坐在了他對面的會客長沙發上。我差不多猜到老闆叫我們進來想說啥子了。
　　果然，老闆發了一會兒呆，然後開口說到：「大膽啊，還有大雙兒小雙兒，今天中午的事情。我也差不多是清楚了。我就想曉得，現在這個事情到底有多嚴重？你們三個平時是值夜班的，最近晚上有沒有啥子比較特殊的情況？」
　　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都搖了搖頭，表示他倆值夜班通宵守夜的時候雖然害怕，但是還沒有真的遇到過啥子髒東西。老闆的目光移向了我，我朝他點點頭：「老闆，我昨天晚上值夜班的時候，遇到了。」
第4章 抓鬼的前奏
　　老闆把我和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三個人全部都叫到了辦公室裡面，讓我們坐下，問我們最近值夜班通宵守夜的時候遇到啥子怪事沒得。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都搖了搖頭說沒有真的遇到啥子髒東西。只有我點了點頭說到：「我昨天晚上值夜班的時候，遇到了。」
　　話一出口，我看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都露出震驚的表情：「這……這，大膽你還真的遇到了啊？」我朝他們點點頭：「我騙你們幹啥子嘛。昨天晚上，我確實是遇到了。之所以今天沒有說，是考慮到陳大雙兒你不是今天晚上要值夜班麼？我怕嚇著你了。」
　　說完之後我看陳大雙兒有些訕訕地撓了撓頭說確實也是哈，如果我要早曉得了你昨天晚上值夜班就遇到了，我今天晚上打死肯定也不敢值夜班了。
　　這個時候一直在辦公桌對面沉默的老闆說話了：「這個事情一定要盡快解決了，不然的話，公司裡面員工的人心惶惶，公司也沒得辦法運作下去了。而且這如果要是被我們的競爭對手抓住這一點，在行業圈子裡面趁機打擊我們，那就不太好了。總之這個事情不能聲張，需要盡快的解決掉。」
　　我看老闆的樣子，對這個事情似乎應該是有一些知情的，但是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不太想說出來。既然如此我也沒得必要去亂問，反正和我的關係不大，我也懶得問了。其實我這個人有的時候也畢竟懶散，只要這個事情沒有真正直接危害到人的性命，或者和我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我一般都懶得去管太多。
　　老闆看了我們三個人一眼：「我是這麼想的……吳大膽，我曉得你膽子比較大。而且和你接觸下來，我發現你雖然才十八歲，但是好像心智很是成熟。看上去像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而且有一些本事。不然也不敢最早主動提出通宵值夜班而且昨天遇到了髒東西今天還神色自如，似乎沒得啥子影響。所以我一直很看重你，我不管你的過去，我只想問你，如果我讓你今天晚上想辦法搞定這些髒東西，你願不願意？」
　　呃……
　　老闆這話也說得太直接了。而且居然直接問我願不願意幹，難道是他曉得了我有幾張藍色的符紙麼？那是博八一留給我說是他跟我們去那個小漁村的時候從他爺爺那點兒偷出來的最厲害的幾張，分別的時候全部給我了。我是一直隨身攜帶的，未必老闆什麼時候看到了？
　　不過他不管我在想什麼，而是繼續說到：「你可以叫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協助你。我不想費心費力地去外面請啥子道士，這年頭騙人的假道士實在是太多了，真的不好找。我就是相信你吳大膽。上次我帶你出去和客戶喝酒喝到後半夜，後來我們兩個醉醺醺的回家遇到的事情，你以為我醉了，其實我都看見了……」
　　我心頭一驚！老闆果然是老闆啊，老奸巨猾哦！上次的事情我還以為他不曉得哦。其實這個事情說起來也不複雜。就是上個月拉到了一個新客戶，老闆帶我出去和客戶吃飯喝酒。那兩個客戶是東北過來的，不是很喜歡耍那種洗浴中心特殊的玩意兒，倒是對喝酒情有獨鍾。所以那天晚上的應酬就純粹的喝酒，饒是我和我老闆兩個酒量都不錯，都還是被灌得醉醺醺的。
　　龜兒那兩個客戶倒方便，因為我們就是在他們住的酒店餐廳吃的飯。所以那兩個狗日的吃飽喝醉之後直接就被服務員抬進了房間，在那個酒店睡了。但是我和我老闆沒得辦法啊，要回家，所以只能我扶著他走出去打車。但是不曉得那天是咋個回事，可能是因為下雨天的緣故，而且因為曉得這次肯定要喝醉，所以老闆沒有開車，而且外面出租車很少，所以我們兩個在酒店門口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出租車。喝的醉醺醺的老闆跟我說讓我扶著他往前面走一點點，邊走邊打車，我說要的要的，於是就扶著他往前面走。
　　重慶人或者去過重慶的外地人應該曉得重慶的地形，是山城，可能很多地方要爬坡山坎兒的，而這個酒店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個風景頗好的山頂，但是下山就要經過一段長長的林蔭小道。那個東西就是在這兒遇到的。
　　我當時扶著老闆，走著走著，就看見前面迎面而來兩個穿白衣服的男人，看起來面色很是凶狠。不過我一開始以為是兩個小混混兒，所以沒打算招惹，扶著老闆之前往前走。但是因為我是扶著老闆的，所以要時刻注意前面的路。在和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不經意地低頭看了一眼，只這一眼我就感覺雞皮疙瘩瞬間就起來了。因為我看見這兩個穿白衣服的面色凶狠的年青人，居然是飄在離地大概幾厘米的地方！
　　日！出來陪客戶吃個飯喝個酒都能遇到這種東西，而且看面色似乎這兩隻有點兒兇惡喲。還是不要惹。
　　我有些不安地想到，一邊扶著老闆趕緊加快了腳步。雖然這個時候我褲兜裡面是塞著博八一給的藍色符紙，不過現在扶著喝醉了的老闆，而且自己也是醉醺醺的，不適宜起衝突。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
　　不過剛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一抬頭，又看到剛才那兩個穿白衣服的男的正向我們迎面走來。而且這個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剛才那麼凶狠了，而是帶著輕蔑的有些戲謔的樣子。媽的！看到這兩個傢伙肯定是以為我們兩個好欺負，想搞點兒事情出來！
　　也許是因為喝了點兒酒，所以容易冒火，一看到這兩個髒東西還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我把老闆扶過去，讓已經意識模糊的他靠著一棵樹休息，他就對著樹根嘔吐起來。我迷迷糊糊地衝過去，指著那兩個穿白衣服的東西罵到：「狗日的你們兩個龜兒。想來搞我啊？嘿嘿，也不看看你們大膽哥哥是啥子人。」那兩個東西一聽，馬上就開始變化了，全身的白衣服一瞬間就變得血跡斑斑，臉上也是血肉模糊，有一個眼珠子還掉在外面，而且都伸著雙手朝我逼近過來。
　　我直接摸出來一張藍色的符紙，然後又摸出一個打火機直接點燃。沒專門學過，當然不能像那些道士那樣直接用手指催動符紙自燃。雖然據博八一說那只是雙指摩擦符紙發熱燃燒的一種技巧，不神秘，多練習就行，但我肯定做不到。所以用打火機點燃之後，直接扔了過去，因為喝醉了，所以也有些迷迷濛濛的，只聽到耳邊傳來兩聲刺耳的慘叫，然後一切都歸於平靜了。
　　這個時候老闆也吐完了，我趕緊踉踉蹌蹌的跑過去扶起他繼續往山下走，不過，我真的沒想到，原來我做的這一切老闆其實已經看在眼裡了……
　　「大膽啊，你發呆在想什麼呢？如果今天晚上你把事情解決了，我給你兩萬塊錢。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你們兩個協助他的話，一個人五千塊錢。」老闆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把我拉回了現實。他剛才好像說什麼兩萬塊……
　　什麼！！！
　　兩萬塊？！
　　我一反應過來，當時就呆住了。兩萬塊錢啊！在一九九五年那個時候，對於我這種家境比較一般的人來說，那真的簡直就是一筆「巨款」了。而五千塊錢對於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來說同樣是如此。所以我仔細想了想，覺得那個女鬼和那個小娃娃應該不會太厲害，不然早就出人命了。而我有好幾張藍色符紙，而且又經歷過那麼多大風大浪，搞定兩個小小的鬼魂應該是沒得問題的。
　　所以最後我一咬牙就點點頭：「要的嘛老闆。既然你這麼看得起我吳大膽，我就答應你。今天晚上，我就想辦法，搞定這個事情。」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本來還在五千塊錢和害怕的情緒之間搖擺，一看我都答應了。估計是他倆覺得我一直是一個畢竟靠譜的人，敢答應肯定是因為有所依仗，所以也就點點頭答應協助我了。
　　這個時候老闆才終於露出了笑容，點點頭，然後直接拉開了抽屜，從裡面拿出來三疊錢。隔著桌子扔了過來：「這是我提前給你們的。不要讓我失望哈。這可是關係到我們公司的聲譽，大膽你一定要辦好哦。這是先給你們的報酬，你五千塊，他們兩個各一千塊。今晚搞定之後給你們剩下的。」
　　我和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把老闆給的錢收好，說老闆放心，應該問題不大。老闆點點頭，說如果沒什麼事兒的話，你們都出去，白天還是先好好把手裡頭的工作幹好。今天晚上看你們的了。
　　我點點頭，帶著陳大雙兒和陳小雙兒出去了。
　　那個時候，我還天真的以為就是兩隻普通的髒東西在這兒鬧事，結果沒想到，居然牽扯出背後一個非常龐大而詭異的事情，這就是我當時無法預料到的了……
　　白天很快的過去了，下午六點，公司裡的同事陸陸續續的下班了，我和陳大雙兒陳小雙兒吃完晚飯之後就去了那個保衛室小亭子裡面。雖然這個保衛室不大，但是沙發加上椅子，裡面坐三個人還是沒得問題的。中途老臭還過來找我聊了會天，說今天晚上不是該陳大雙兒值夜班麼？咋個我還在這兒。
　　我說你各人猜嘛老臭，中午的事情……曉得了吧？反正你不要說出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