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就是……有點恐怖，剛看到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哎，算了，既然是陳隊長的意思，他肯定是認為你經受得住，而且我也曉得你和瘦猴的關係很好，你們進去嘛。悄悄的，陳隊長不想讓工地上太多人曉得這個情況。」說完之後他就讓開了，我和肥貓對他道了聲謝，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一進門，我就肥貓就覺得奇怪，這大白天的，把屋子裡面搞的那麼陰森森黑漆漆的幹啥？因為這個房間裡面窗戶居然關的嚴嚴實實的，而且掛著那種非常非常厚的窗簾——準確的說根本就不是窗簾，好像是一床又一床黑色的厚棉被把窗戶擋住了，一絲兒陽光都投不進來，只有天花板上面掛著一個瓦數很低的發出昏黃光芒的白熾燈。這也導致屋子裡面比外面冷很多，肥貓一進來就打了個寒戰，說感覺怪怪的。
　　不僅如此，一走進這個病房，鼻子裡面就聞到一股非常刺鼻的古怪氣味兒。我也說不出來是一種什啥子樣子的味道，但就是覺得不舒服和古怪，有點兒腥臭的感覺。雖然這個房間比一般的病房大了起碼兩三倍，但這股味道到處都聞到。肥貓有點害怕了，問我說大膽趙師傅他們真的在這個房間裡面啊？
　　我說肥貓你娃娃膽子也太小了，我們的好兄弟瘦猴在這兒，還有趙師傅他們也在，你怕個球啊！說完之後我就輕輕地叫了幾聲瘦猴的名字，然後又叫趙師傅，但是一直沒有人回答我。叫了好半天瘦猴瘦猴，我才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房間角落裡面響起來，那個聲音非常微弱，幸好我聽力比較好而且這個房間又比較安靜，不然真的聽不見。這個聲音虛弱的說了兩個字：「殺我……」
　　我一聽就曉得這是瘦猴的聲音了，趕快和肥貓跑過去，果然就看到這個角落有一張床，床上方也吊著一盞白熾燈。床上一窗厚厚的被子，被子鼓鼓的，顯然是裡面有人。我驚喜的叫了一聲：「瘦猴兒！我和肥貓也回來了。你們還順利撒？那戰國古墓的地震是不是趙師傅和你們搞出來的？你娃娃不小心受傷了哈！」我一邊興奮地說話一邊掀開了被子……
　　當掀開被子的一剎那，我整個人都呆住了，肥貓也呆住了。我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結冰了似的，因為我看見眼前被子下面的那東西，根本就不是瘦猴，而是一個讓人覺得噁心的怪物！
　　這被子下面的怪物肚子很大很大，大的我感覺隨時都會炸開一樣，鼓出的肚子的皮都被撐的透明的了，都能看見血紅色的血管。那透明的肚子裡面，似乎還有一條條蟲子在裡面爬來爬去，弄得肚子表面一會兒這裡鼓起來一點兒一會兒那兒鼓出一團。這怪物四肢都長滿了厚厚的黑色細碎鱗片，還在緩慢的分泌粘液，讓我想起了蛇類動物，但是四肢的爪子之間，又長著鴨子一樣的蹼。這怪物的整個腦袋很大，大的不合比例，就好像是浮腫了一樣，建立的牙齒全部都刺出嘴唇，血肉模糊的，看起來就非常嚇人。
　　肥貓嚇得一個踉蹌，回退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然後慘叫一聲：「大膽！龜兒……這個陳隊長敢情不是把瘦猴兒和趙師傅他們弄回來了啊，是在悄悄的養怪物啊！」我也有些害怕，不過還是強自鎮定，因為我相信陳叔叔不會害我，而且不曉得為啥子，我總感覺眼前在這個怪物雖然噁心又嚇人，但是我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而且那張臉，雖然變形的厲害，但是……
　　我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嚇得我都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這時候那怪物一張一合的嘴裡發出了一些微弱的聲音和不連貫的人類語言：「大，蛋，貓貓……手厚……鵝是……殺了，殺我。」雖然這怪物說話有些不清不楚，但是我和肥貓終於還是從那斷斷續續不清不楚的話裡面，聽出來了信息！
　　這個怪物居然就是瘦猴！
　　我當場眼淚都快下來了，馬上在瘦猴身邊蹲了下來，問他：「瘦猴，瘦猴。我是大膽，我和肥貓都回來了。你咋變成這個樣子了呢？我……在那個古墓裡頭走散了之後，你和趙師傅他們到底遇到啥子了嘛？」
　　肥貓這個時候也知道了這個怪物就是瘦猴兒，雖然肥貓比較膽小，但是不得不說他真的很講義氣。就像昨天晚上在那個陰車上面，他當時已經下了車，我被那個陰人售票員抓住了，如果按照肥貓的膽子來說他應該是拔腿就跑，但是他沒有跑，說明在他心裡我這個兄弟的安危還是比他害怕得逃命重要。剛才他雖然很怕這個「怪物」，但現在他曉得了這個是瘦猴，不但不怕，還撲過來蹲在床邊抓住了瘦猴的手——現在應該說是爪子了。差點兒就要當場哭出來了。
　　瘦猴的意識似乎清醒了一些，我看他眼睛裡面有了些神采和欣喜的感覺。這個時候我又聽到旁邊的一張床上想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大膽娃娃，還有那個胖娃兒，你們兩個，回來了啊。不錯不錯……」
　　這聲音是趙師傅的！
　　我猛然一回頭，就看到旁邊的床上橫躺著一個人形，顯然就是趙師傅！
　　「趙師傅！我兄弟瘦猴他咋個了嘛？我曉得你懂得很多東西，你一定要救救他啊，求求你救救他。」說完我就準備去打開趙師傅床頂那盞燈，和他聊聊救瘦猴的事情。其實那個時候我真的是關心則亂啊，想想瘦猴，趙師傅，馬三，二狗他們四個人，既然都一起在這個病房裡面，哪個又能好到哪兒去？
　　「大膽娃娃，不要開燈，我怕把你嚇著了。我現在的樣子，可比那個叫瘦猴的娃娃恐怖多了。說實話，我們四個人裡面——我們都在這個房子裡面，馬三和二狗現在在休息，就不打擾他們兩個了。其實瘦猴算是最幸運的，中的蠱也算是最輕的了。」趙師傅說話似乎還是比較清醒的，比瘦猴好多了，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趙師傅啊，你們到底是咋個了嘛？好端端的人，怎麼去了趟古墓出了回大活兒，就搞成這個樣子了嘛？」肥貓忍不住插嘴問到。我其實也很好奇，我們在那水下古墓分散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四個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趙師傅重重的歎了口氣，這個話，說起來就有些長了。不過可以簡單的告訴你們，總的來說，就是我們四個人在那戰國古墓的一個墓穴裡面，發現了一大堆好寶貝，也怪我當時大意了。只是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毒，有沒有一些害人的陰煞小把戲，我是萬萬沒想到那些陪葬的寶貝居然被下了蠱！這下蠱的手法，雖然傳說很多，數都數不過來。但是我曉得古往今來真正會這個東西的人其實都不多啊。沒想到那個古墓裡頭就有。幸好我還算有些辦法，才暫時延緩了我們四個人徹底往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變化。
第5章 深夜出殯
　　聽趙師傅說的簡單，但我想像都想像得出來當時的凶險，也虧得趙師傅有經驗有本事，不然估計他們四個當場就會徹底變成怪物，後果是啥子，就沒的人曉得了。
　　「那趙師傅，未必就沒得辦法了嗎？你們四個……」
　　「有辦法！」趙師傅的語氣突然變得非常激動，像是充滿了希望。
　　我一聽趙師傅說是有辦法，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心頭的一塊石頭落地了，因為其他的兩個人馬三還有二狗跟我的關係算是一般，但是瘦猴是我兄弟，我和瘦猴還有肥貓可是號稱「守沙組三劍客」的，這關係誰都知道。而趙師傅呢又對我特別的好特別看重我，甚至還想收我當徒弟，這讓我很是感激。現在聽趙師傅說有辦法救他們，我當然是放鬆了下來。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呢？」我有些疑惑的問到。肥貓也在旁邊開口說趙師傅有辦法你說嘛，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和大膽也會去辦的。
　　「沒那麼嚴重。只是需要你們去辦一件事情，找一個東西……具體是啥子事情和東西啊，我現在其實也不曉得。我一回撈沙隊，趁著還沒完全變形，讓陳隊長給我在北京的一個朋友寫了封信。他最遲明天最晚後天就回會。他到了之後自然會去找你們，你們兩個小娃娃就耐心等他來嘛。他來了就曉得該咋個辦了。」
　　我聽趙師傅這麼一說，心想趙師傅果然是不簡單啊，在首都還有認識的人！不過看來那個人應該挺有本事的，趙師傅才會向他求救。我問趙師傅我們以後還能不能來看他們，趙師傅說就不要來了，我現在對這個蠱還不是很清楚，不曉得會不會傳染。你們最好就不要來了。我算了一下，我們四個人還能支持一個星期的。你們速度要快。不然……我們可能會徹底變成怪物了。
　　聽到最後，我和肥貓心頭一動，看來這時間很是緊迫啊。萬一趙師傅口中說到人後天才到，那就只有五天時間了哦。
　　之後我們又和趙師傅聊了一會兒，趙師傅說這次出大活兒真是損失慘重，雖然拿到很多明器珠寶，但是都不敢用，現在還堆在房間角落裡面，希望他那個朋友來了之後弄一弄，說不定就可以用了。
　　我和肥貓走出這個特殊的病房之後，心情都很沉重。本來遇到那個叫花子說我和肥貓最近身上陽氣弱，叫我們不要再撈沙守沙了，最後休息幾天，恰好遇到瘦猴和趙師傅他們的事情，也沒得心情工作了。就和肥貓一起去陳叔叔那兒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本來一般撈沙隊上面是不可能讓你無緣無故請這麼久的假的，不然哪個工作啊？但是我們情況特殊，陳叔叔也是知道一些，所以也就准了我和肥貓的假期。
　　請完假之後我就和肥貓回宿舍跟其他人說了一下請假的事情。他們似乎都曉得撈沙隊這次出大活兒出了一些問題，所以也都很小心的閉口不問，只有博八一看了我和肥貓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沒說，最後說了句最近小心點。我點點頭，曉得他可能看出來一些啥子了，但是他不說我也就沒問。
　　當天下午，我們宿舍的守沙組的幾個人一起在食堂吃了頓晚飯，氣氛有些沉重，吃的也不太爽。吃完之後我就和肥貓準備回去了，肥貓這個傢伙不想回家，一直叫嚷著要去我屋頭耍耍，我實在沒得辦法，之後帶他先回我家去耍一天。反正到時候如果趙師傅說的人到了撈沙隊也可以給我屋頭打電話——我屋頭算是當時那個小縣城裡面最先有電話的那批人。
　　撈沙隊工地的面積比較大，位置大概位於我們縣城東邊郊外的長江邊兒上。從撈沙隊回縣城我家大概需要步行一兩個小時。當時還是冬天，南方的冬天陰冷陰冷的，尤其是長江邊兒，一到晚上江風一吹，讓人骨頭裡面都感覺陰森森的。
　　我和肥貓從撈沙隊出來之後不久，天就漸漸的黑了，我和肥貓兩個人沿著通往縣城的土公路慢悠悠的走，因為有些累了，而且已經很快就進縣城了，所以也就比較放鬆。但是這一塊兒還是比較黑的，因為那個時候出了縣城郊區一點的地方還沒得路燈。而且我的手電筒快沒得電了，所以和肥貓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抹黑趕路。
　　那天也不曉得是咋個回事，月亮昏黃昏黃的，好像是長毛了一般，昏黃的月光灑下來，四周的東西看的模模糊糊的，朦朦朧朧的不真切，搞的四周的草啊石頭啊也好像長毛了一樣。而且那個年代，到了晚上八九點的時候外面幾乎都沒得啥子人了，所以一隻就只有我和肥貓兩個，還是有點嚇人。
　　突然，我好像看到前面隱隱約約的有很多人影兒在晃，而且看起來人數還很多。因為我眼睛比較好，所以我問肥貓你看到沒有，肥貓說沒有我也不覺得奇怪。又過了一會兒，肥貓說他也看到了。然後問我說大膽，這些人咋個這麼奇怪啊？這麼多人一起走夜路，咋個連電筒都不搞一個？好歹也提個電瓶燈撒。
　　我說我咋個曉得啊？不要多管閒事，別個想怎麼走就怎麼走嘛。肥貓點了點腦殼。
　　但是再往前走了一會兒，我就再也不敢往前面走了，身子好像是僵硬了一樣，再也走不到了。肥貓看我這個樣子，用手捅我說大膽你幹啥子？突然停下來不走啊。
　　這個時候我才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抓住肥貓，拉著他迅速地跑到了旁邊長得人來高的荒草草叢裡頭，然後按著他趴了下來。肥貓說大膽你幹啥子，你瘋了麼？我一把摀住他的嘴，異常嚴肅的叫他不要鬧。肥貓被我嚴肅的聲音嚇著了，不敢說話。我們緊緊的貼地趴著，通過草縫縫往外看。
　　很快，肥貓就看見了我剛才看見的東西，然後，他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為，剛才和我們迎面而來的那一群人，居然他媽的是一隊出殯送葬的隊伍！！
　　只見這一隊出殯送葬的隊伍人數不算特別多，前面打頭是兩個穿著白色孝服的人，手裡正在撒一些紙錢，那紙錢飛的漫天都是。後面跟的人拿著很多的那種紙紮的紙人兒紙馬還有花圈之類的，都是穿著孝服，然後這隊伍最中間是一口很大很大的棺材，放在一個很大的木板板上面，前後各有兩個人，這棺材正在咕嚕嚕的往前走，但是居然沒有發出一點點聲音！而且沒有任何光源，這些人好像還走得非常的自如，不像我和肥貓走的很是小心，生怕不小心絆倒了。
　　要是看到這樣的出殯送葬隊伍，還覺得正常的人，那絕對不是白癡就是弱智了。試想一下，誰家死了人，會選擇在晚上偷偷摸摸的出殯送葬？恐怕全世界都沒得這個道理。而且這些人，一個個的走路的姿勢非常的僵硬，看起來很不自然，而且居然在這麼黑暗的地方能看清楚路，你要說這些是正常人，哪個信？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那個時候的大膽是絕對不信的。所以我看清楚這個晚上出殯送葬隊伍的一瞬間，就拉著肥貓躲了起來。萬一這些不是人……
　　我簡直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這出殯送葬的隊伍很快就到了我們跟前，我都能感覺到這些人腳踩起的灰塵揚起的土都快撲到我臉上來了。不過我完全不敢動，同時一隻手還死死的按住肥貓，因為這個傢伙膽子小，我怕他萬一嚇得跑了，驚動了那些東西，那就完了。
　　結果肥貓這傢伙這次爭氣，雖然身體害怕得發抖，但嘴巴終究還是沒有發出聲音。不過馬上就證明我錯了，他嘴巴沒有發出聲音，管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沒有管住自己的屁股。因為當這只出殯送葬的隊伍走到一半，馬上就要過去了的時候，肥貓突然噗噗放了兩個極其響的屁！
　　本來四周就靜悄悄的，肥貓這兩聲屁聲音極大，他一放，那出殯送葬的隊伍就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直挺挺的站著，好像是死屍一般。我暗道不好這下完了，拉著肥貓一下從草叢裡跳了起來。對這個笨蛋大吼一聲：「愣到起搞雞毛啊！跑！」
　　說完之後拔腿就往縣城的方向跑去。肥貓這次反應倒是挺快，沒有拖我的後腿，跟著我拔腿就跑。因為剛才看到的景象實在是太過於詭異了離奇了，我都是有點兒膽戰心驚的，也根本不敢回頭去看，只盼望著能跑快點兒，到了縣城裡頭就好了。進了縣城就有路燈，就感覺有了些人味兒，就沒那麼害怕了。
　　這荒郊野外的，晚上，一隊詭異的出殯送葬隊伍，哪個遇到了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