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我們那兒方言裡說的童子娃娃就是處男的意思。趙師傅話一出口，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有五個人緩緩的舉起了手。我看了看周圍，這舉手的人裡面除了我，肥貓，瘦猴幾個十幾歲的娃兒，還有剛才那個膽小的大龍，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後來我才曉得他叫二狗。
　　當時我們舉手之後，趙師傅就給了我們五個人每人一個小陶瓷罐子——我都不曉得他是啥子時候帶進來的，可能是放在他的那個布背包裡面的。現在那五個小陶瓷罐子裡面已經放好了，趙師傅叫我們五個人拿著罐子每人撒一泡尿在裡面，然後搖晃一下，交給他。
　　好了之後趙師傅把這五罐混合了糯米和童子尿的東西放好，發動大家一起去挖那些棺材。
　　因為出大活兒嘛，之前撈沙隊已經統一給大家配好了一些東西。比如這種特製的鐵鏟，製作非常的精良，在改革開放不久的那個90年代，絕對是比較難搞到的好東西。看來撈沙隊暗中也是有空的時候就出大活兒，所以準備的東西也多。
　　我們先挖最先發現的那個棺材。十個人拿著特製鐵鏟，沿著那露了一點點棺材在外面的墓壁一通使起毛力（就是非常用力的意思）亂挖，終於那具埋在牆裡頭的棺材露了半截出來，這個時候趙師傅讓大家停下來莫挖了。然後他捧起了那五個陶瓷罐子的其中一個，然後又用手捧了一把童子尿出來，對著那棺材的一頭就是一通摸，基本上把那棺材的一頭都抹好了。然後停了下來。我們大家都鼓起眼睛盯到起，然後就過了大概三分鐘，馬三走到那棺材前面，直接就把手指從剛才趙師傅抹了童子尿的那一頭直接插了進去！
　　這個時候棺材已經變得像豆腐一樣軟了，馬三把手指插進去使勁兒一扣，一大塊棺材木頭被扣了下來，馬三繼續扣啊扣，就把那棺材的一頭整個的扣完了。現在就好像是把棺材兩頭的其中一頭弄開了，整個棺材鑲嵌在墓壁裡，但是一頭已經打開了。用礦燈一照，我們就看到棺材裡面躺起一具已經腐爛得只剩下骨頭的屍體了，腦殼就是朝外面的。馬三一把把這個骷髏脫出來，扔到一邊兒，然後把手電伸進去看看棺材裡面有沒得好東西。
　　趙師傅笑罵了一句：「馬三你個小娃娃。五鬼守門的棺材裡頭啷個可能有陪葬的金銀珠寶嘛。都是空空的，啥子都莫得。」
　　馬三有些訕訕的在腦殼後面抓了幾把，然後說：「趙師傅啊。接下來我們該啷個做？」
　　「很簡單。找個人鑽到棺材裡面去，然後像剛才我做的那樣。不過這次只把棺材的那一頭腐蝕出一個很小的區域就可以了，然後不要用手挖。刺一根探毒針進去。如果針變色了呀，就說明有毒。沒變就說明地方找對了。如果是機關的話呀，一有東西進去也會啟動。但是我們沒有把棺材移開，就算有弓箭之類的機關，棺材後面的板板也會幫我們擋下來。」
　　說完趙師傅從背包裡翻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又拿出一根銀色的細細長長的銀針一樣的東西。這個時候我就自告奮勇的說要去，趙師傅看了我一眼，點點頭答應了。
　　於是我一手拿著這根銀針，一手端著那個裝了童子尿和糯米的小陶瓷罐，然後在腦殼上帶了一個那種煤礦工人下礦井的那種帶礦燈的安全帽子，整個人縮身進了棺材裡面，逐漸的往棺材那一頭爬過去。棺材也比較窄，我爬起來也比較費勁兒。很是費力才爬到棺材那頭，然後準備開始按照趙師傅說的幹。
　　我費勁兒的把用食指在那陶瓷小罐子裡面蘸了幾下，然後在那棺材板子上面點了幾下，然後在一個很小的區域抹了幾下。然後就等到起（等著），過了大概三分鐘左右。我又艱難的挪動著身體，把趙師傅給我的那根探毒銀針的又湊到前面去，輕輕的對著剛才用糯米童子尿抹過的地方刺了進去，那根探毒銀針就刺了進去。
　　探毒銀針刺進去之後，我又堅持等了大概兩分鐘的樣子，然後一下子把這銀針拔了出來。一看，銀針沒有變色，棺材後面也沒得啥子機關發動的響動。心頭一喜，覺得運氣實在是好，第一次就試對了！
　　我趕快捏住了銀針，慢慢的又退出了棺材。
　　等我退出了棺材，大傢伙兒全部都圍了過來。問我到底是啥子情況。我如釋重負的笑了笑，把手裡頭的銀針拿出來給大家看。趙師傅和馬三看到我手裡頭沒有任何變化的銀針，也都笑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趙師傅露出這些開心的笑容。我也覺得心情很不錯。瘦猴和肥貓都對我豎起了大拇指，肥貓說：「耶！大膽你娃娃還凶哦，運氣好嘛。一下就搞到對的了。」
　　馬三擺擺手讓大家安靜，說既然現在沒得問題了，就可以把那具棺材的另一頭徹底腐蝕完，然後打通，一個接一個的從這個棺材裡面鑽進去嘛。這棺材後面應該就是通往真正的古墓的地方。大家都歡呼雀躍的，高興的遭不住（非常高興）。
　　只要我還是覺得心頭有點不對勁兒，覺得這麼順利讓我總直覺有些不正常。而且眼皮直跳，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來。因為一切都是按照趙師傅說的做的，也沒有什麼問題。可就是心裡覺得有些不安。
　　但看到大家高興的樣子，也就沒有說了。因為這也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感覺而已，沒有什麼憑證。
　　馬三鑽進棺材裡，準備把棺材的那一頭給扣通。
　　很快，棺材的那一頭就被馬三扣通了。他率先鑽了進去。我用手電往裡面照，裡面黑洞洞的一片，黑暗死寂，顯得非常的嚇人。不過即使心裡再怎麼不安，我也不得虛火（掉鏈子，害怕的意思）！接著馬三和趙師傅後頭就爬進了這個鑲嵌在墓壁裡裡面，兩頭被我們給鑿通了的棺材裡，通過棺材直接到了這墓壁的另一面。
　　果然是另有玄機。這墓壁的另一側就是一個比較寬廣的墓穴，看起來應該就是趙師傅他們所說的貴族古墓的明殿了。整個明殿靜悄悄的，我們一行人都陸陸續續的從那個棺材通道裡進入了這個墓穴。
　　我們提著礦燈四周看了看。整個墓穴四四方方，上小下大，大概有兩米高的樣子，我舉起手差不多可以夠到墓穴頂端，整個墓穴空空如也，啥子東西都沒得。讓我和肥貓瘦猴很是失望。本來我們三個以為過了五鬼守門，就能夠搞到一些值錢的好東西了，哪點兒曉得居然是一個空空蕩蕩的墓穴，裡面啥子東西都沒得。
　　似乎是看到我們三個很是沮喪，這個時候一個叫二狗的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大膽兄弟啊。不要著急嘛。這個地方你也曉得撒，叫明殿。根本沒得啥子東西得嘛。真正的好東西在後頭的寢殿裡頭撒，配殿裡面說不定也有一些。所以莫著急哈。看趙師傅找到後頭放棺材的地方，好東西都在棺材裡頭。」
第17章 生死門
　　肥貓有些不爽，吐了一泡口水，罵罵咧咧的說：「狗日的這些封建地主階級勢力。活起的時候剝削我們無產階級勞動人民，死了還要把好東西放到各人的棺材裡頭。我們這些勞動人民要拿到本來屬於自己創造的財富，還要好難得找哦！」
　　聽了肥貓的一通理論，大家都笑了，氣氛變得輕鬆了很多。
　　我拿著手電就竄到了趙師傅身邊——在這種不熟悉的環境裡，跟著趙師傅走，那是沒錯的。既可以提高安全係數，說不定又能學到些保命的東西。趙師傅先是站在墓穴最中心的位置，然後向東走了兩步，再斜斜的向西北方向走了七步，然後停下來。用特製的鐵鏟往地下一插，一挖土，手伸下去一勾，我們就都看到一條大拇指粗線的鐵鏈子被從土裡面勾了起來。
　　我湊上前去，就看到這根黑沉沉的鐵鏈子原來是埋在這個墓穴的地下的，當然埋的不深，所以才被趙師傅用鏟子鏟了一下就挖出來了。這根拇指粗細的鐵鏈子上面，還刻著一起怪頭怪腦（奇形怪狀，不能理解）的鬼畫符一樣的東西，看起來好像是一種很神秘的符號。
　　趙師傅捏著這根拇指粗線的鐵鏈子說：「看來這個墓主人會的東西還有點兒多喲。剛進來就是個五鬼守門，這點兒又是一個『生門死門』的判斷。硬是（真是）不想讓人安逸哦。不過這還難不倒我」
　　說完之後，雙手抓住這根鐵鏈子，使勁兒往上面一拉，兩邊的地上這根鐵鏈子淺淺的埋在地下的部分也被拉了上來。這個時候我們就看見這根拇指粗線的鐵鏈子以趙師傅站的地方為中點。連接著這個墓穴的兩端牆壁。
　　這個時候趙師傅喊我們幾個都過去，幫他拉兩頭。我們幾個人過去，使勁兒拉住那根鐵鏈子一拉，這鐵鏈子連接這牆壁兩頭的地方就噗哧噗哧直掉灰塵。然後就在這兩頭分別出現了一個門！
　　這應該就是趙師傅說的啥子生門和死門哦。
　　馬三走過來看著這個東西「生門死門」鐵鏈，仔細看了看上面的符號。對趙師傅說：「趙師傅，這個墓你曉不曉得到底是哪個的喲？啷個這麼古怪啊。看這些擺設，這個墓主生前看樣子肯定也是個精通『挖土』的喲。」
　　聽了馬三的話，趙師傅點了點頭：「對頭對頭。你說的沒錯娃娃。這個墓裡面的龜兒子肯定以前也『挖過土，撈過沙』。不然不會這麼謹慎和小心的嘛。」
　　趙師傅和馬三說的像是地下黨接頭一樣的暗語我還是聽懂了的。所謂的「挖土」，其實就是我們說的出大活兒，好像普通話是叫倒斗還是啥子，再說直白（直接）點就是盜墓撒。「撈沙」嘛這點兒也不是說真正的撈河沙，而是說盜過「水斗」，水斗嘛就是沉在水下面或者半淹在水裡的古墓。說一個人「挖過土，撈過沙」就是下地倒斗經驗很豐富的意思。看起來這個古墓的主人可能是個專業的喲，比起我們這些偶爾才出大活兒的業餘人士，怕是要凶的多！
　　不過既然趙師傅說這「生門死門」好破，我們也就不那麼擔心了。趙師傅這麼說，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破開這個裝神弄鬼的墓主搞出來的「生門死門」。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就可以了。
　　只見趙師傅讓我們拉緊這個鐵鏈子。然後趙師傅順著鐵鏈子上面到其中一個門附近，用隨身帶著的鐵鎬在那門上砰砰砰敲了幾下，然後把耳朵貼到鐵鏈子上面很仔細的聽，聽了一陣時間之後。又摸到另外一扇門之前，再次用鐵鎬在門上砰砰砰的敲了幾下，然後把耳朵貼在鐵鏈子上面聽。這個時候我看到趙師傅臉上露出了笑容：「娃娃門。快點過來哦，就是這扇門是生門。那一扇是死門哦。」
　　聽到趙師傅這麼說，我們都很高興。聚到趙師傅身邊問趙師傅是啷個判斷出來的。趙師傅捋了捋自己的鬍子：「這個生門死門嘛。其實很簡單。生門後面就是通道，所以順著鐵鏈子傳回來的聲音就比較空曠。死門後面就是各種危險的東西，順著鐵鏈子傳回來的聲音不一樣。其實這個生門死門的防盜方法啊，根本沒得啥子用處的哦。宋朝的時候，那些倒斗下地的人，都曉得這個辦法哦。龜兒不曉得最早是哪個方腦殼（笨蛋）想出了這麼個防盜的笨辦法」
　　大家都開懷大笑，覺得趙師傅說的還是多搞笑的。
　　笑完之後大家就等著趙師傅開門了。趙師傅擺擺手：「這個門不難開。其實就是個人多就可以了。我去把那個門前面的八卦盤按照這個地方撥動幾下，然後聽到聲音之後你們就使勁兒對著生門拉鐵鏈子就可以了。很簡單。」
　　趙師傅說完之後就走到那生門之前，在生門上面的八卦盤上撥動了幾下。那個羅盤一樣的東西發出喀嚓喀嚓的響聲，然後生門似乎就鬆動了。趙師傅喊一聲拉。我們這些年輕娃兒就是起力氣往後面啦。這生門就緩緩的拉開了，哪裡想到，這生門一拉開，就出了大事情！！！
　　這所謂的「生門」在大傢伙兒的齊心合力的用力下逐漸的開了，這一拉開不到一半，我就看到門後面的確是一條通道，但是這個通道的牆壁上面，有無數的密密麻麻的拳頭大小的血紅色蟲子正趴在上面，層層疊疊的，數量不曉得有好多！
　　這些血紅色的蟲子的看起來就好像是放大版的「花姑娘」（我們當地對七星瓢蟲的稱呼），每一隻大概都有我的拳頭那麼大，渾身發出幽幽的血紅色光芒，甲殼上面還有兩隻像死人眼睛一樣的東西！
　　因為我的眼睛從小就比較好，看的遠看的細，所以我最先發現了這些怪頭怪腦的血紅色蟲子——一看都不是啥子善類！
　　我馬上鬆開手裡抓著的鐵鏈子，盡量壓低聲音不驚醒那些血紅色的蟲子，低吼到：「大家不要再拉了，趙師傅，這個門後面好像有問題，怕不是真正的生門哦！」
　　就是我說話的時候大家也都看見了那所謂的「生門」後面的那些血紅色的蟲子，全部都被嚇住了，不曉得該啷個辦，繼續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趙師傅的表情變得異常的陰沉，大家都不說話，墓穴裡變得非常安靜。
　　這個時候我看見趙師傅對著馬三使了個眼色，然後我就看到馬三放開了鐵鏈子，輕手輕腳的往那生門摸了過去。我猜想估計是趙師傅的意思就是喊他摸過去把那個大門關上。
　　大家都直勾勾的盯著馬三，同時一邊看著那些趴在那大門後面的墓道裡的拳頭大的血紅色蟲子。馬上輕手輕腳的摸到了那大門旁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那生門上的八卦盤上面伸手點擊了幾個下，就想通過那個八卦盤把大門關上。可是他拔了幾下之後，那個八卦盤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是關不上。
　　我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裡。
　　這個時候馬三轉頭疑惑的看著趙師傅，嘴唇輕微的一開以後，好像是在問趙師傅怎麼回事兒。趙師傅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示意他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