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我問：「不用打水擦掉嗎？」
　　葉一對我笑道：「你試試看能不能擦掉。」
　　我搖搖頭，說：「算了，還是曬吧」。
　　葉一道：「這些手印是怨氣凝聚的，最好就是正午陽氣最足的時候暴曬，才能徹底化去。當然，也能擦掉，不過去擦洗車子的人會被怨氣所傷，到時候難免生一場大病。」
　　我有點不自然的笑道：「還是曬掉好，曬掉的安全。」
　　聽到葉一的解釋，老村長和村長大娘在接受這方面比我要痛快的多，當然，心裡承擔的心裡壓力也自然比我大一些。大中午的，兩個人的身上都在嗖嗖地冒著冷汗。老兩口相互攙扶著都在不斷的打著哆嗦。
　　我和葉一不由一笑，也懶得再去安慰老兩口了。
　　進屋洗漱一下，村長大娘已經在廚房裡準備午飯。不過那躲躲閃閃的神色，讓人不禁莞爾。對於村裡人來說，這種東西有時候比法律更能約束一個人的道德觀念。天打雷劈的誓言比拉出去槍斃一百次來得更能令人害怕。
　　下午，是我和葉一這兩天唯一可以休息的時間。為了晚上的動作，我們倆都不約而同的抓緊時間休息，雖然睡在硬邦邦的炕頭上不是那麼舒服，但也勉強能彌補這兩天的缺覺。傍晚五點左右，外面一陣陣狗吠聲，緊接著外面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
　　我和葉一從炕上爬起來，沒一下的功夫，村長就臉色敗壞的走進來。村長進門就罵：「CTM的狗剩子，吃百家飯長大的白眼狼。」
　　我好奇的問咋回事。
　　村長氣呼呼對說道：「外面來了倆警察，說我們私自開山放炮，村裡有人到縣裡告了叼狀，鎮裡的公安來調查原因。」
　　葉一呵呵一笑，說道：「那你就告訴他們就好了。」
　　村長磕打一下煙袋鍋，說：「咋沒說呢，但人家抓住俺們私自放炮的事兒，讓你倆也出去接受調查。這TM的狗剩子，整個村裡就他癟犢子混球，早晚打斷狗日的三條腿。」
　　葉一點點頭，安撫了一下村長，出去解釋。我則好奇的問村長，這根狗剩子啥關係。村長看了一眼窗外葉一跟兩個警察正在交涉，心情不好，也就沒再出去。順著我的問題，說道：「狗剩子爹媽死的早。村裡當年是大集體，所以大傢伙養活他長大的。後來分田產的時候，狗剩子也分了一塊地。結果這孩子好吃懶惰，不願意種地，就私下裡把他的那塊地給賣了。在外面闖蕩了兩年，也沒個文化就又回了村子。我見他沒啥收入，就跟村裡人合計讓他每家都搭把手，混口飯起碼餓不死他不是？」
　　「平時這孩子就有點小偷小摸的習慣，但好在都一個村的。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去年不是出了個桃花鎮的名字嗎，咱們村相應政府號召，開山破荒把耕地和山地都種了桃樹。本來這收入也會有狗剩子一份，可哪想到了那時候才知道他家的地早好幾年前就給賣掉了！鄉里縣裡給的補助，按照規定，咱就不能發給他。這娃從去年就開始鬧，整個村子裡都被他折騰的雞犬不寧。
　　這回村裡出了這麼多事兒，那娃兒也老實了很多天。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他居然又扯出這樣的事兒來。」
　　老村長說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第7節 鬼迷心竅（上）
　　不多時，村外就站了不少人，趴著窗戶，我看到一個穿著補丁又補丁的30歲左右的男人主動走了出來，站在了葉一和警察的身邊。
　　我不由的再看了一眼村長，提步走出村長家的房間。
　　村長家大門外的村民對院子裡指指點點，兩名警察也有意無意的看向葉一的豪華大吉普。畢竟這種價值百萬的豪車停在一個連電都沒有通的村子裡本身就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事實上，我們都忽略了小農們的智慧和……貪婪！
　　因為，在下一刻，那位叫做狗剩子的補丁男子站在村門口，對著他的左鄰右舍，相親鄰里憤然喊道：「鄉親們，俺狗剩子吃百家飯長大。所以你們都是俺的親人，俺上午從縣裡回來，現在俺就當著大傢伙的面揭發村長。俺要告訴你們一件大秘密！」
　　村民們都停下了嘴裡的念道聲，一個個豎起耳朵，長大著眼睛看著這個從小就吃自家飯長大的小子，能說出個啥來。
　　狗剩子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受重視，環繞了一圈村長家的大院，最後看中了停在側面的拖拉機。一高蹦上去，叉開推，掐著腰，叫道：「咱們老村的祖墳挪了，大家得到了政府的補貼是不是？俺狗剩子爹媽也在村裡的墳裡，縣裡給咱們每戶三千快錢補助是吧。可是，挪完了墳之後，咱們村就開始死人！」
　　「你們都不知道咋回事兒，可是我知道！！！」
　　「老孫家的娃兒死在外面，那是意外！咱村裡的人死了，那不是意外，是謀殺！是村長下的黑手殺了人！」
　　狗剩子一席話，激起千層浪。老村長在村裡德高望重，當下就有人指責狗剩子污蔑造謠，甚至有性子急的抽出鞋底就要衝進來打狗剩子。
　　狗剩子也不翻臉，大喊一聲：「都聽我說完！」
　　然後，他站直了身子，大聲說道：「你們就不覺得奇怪？村長為啥讓咱們挪了祖墳，就不許靠近了？我告訴你們，因為那裡發現了金礦！！！」
　　「嗡！！！！！！！」這下村裡的村民都爆出了聲響，金礦啊！
　　狗剩子指著院子裡的汽車，接著喊道：「大伙都看到那大汽車了吧，那就是城裡金礦大老闆的汽車，今天上午他們已經開始炸山採礦了！這事兒都瞞著大伙，是因為村長有股份，要賺大錢，這錢村長他昧著良心根本不想告訴村裡人，咱村知道出金礦的都被村長和那大老闆給偷偷殺了。還他媽的宣稱什麼有鬼！有個屁鬼，有錢人的良心給狗吃了，他王樹才的良心就留下來了？我昨天晚上就親眼見到山上有老多人了，他們打著綠色的大燈，把原來老墳那裡照的通亮。」
　　狗剩子這一席話，再不是千層浪那麼簡單了。立刻引來了村民們的憤怒。
　　其是，前文沒有交代清楚。這村裡死的人，都是當初參與挪動三隻石王八的人。而這些人，是真正知道這件事情始末的人。可偏偏巧就巧在當時的五個人裡，死了四個。還有兩個死了的人裡，家裡的在外的孩子也死了。唯有老村長還活著，而這幾天，村裡確實有一些風言風語，不過老村長都沒有太過介意。一直到今天炸掉山上的石頭贔屭後，這才爆發出來。而爆發的根源卻是狗剩子所說的昨天夜裡的所見所聞。
　　葉一皺著眉頭，心裡有了一個很不好的預感。
　　而公安同志也適時的插入進來，安撫幾乎要暴、動的村民。老村長也早就從裡屋走出來，面對憤慨的村民也不知道該咋說這個事情。
　　公安的素質還是很高的，他們沒有輕易的聽信這種謠言。畢竟他們今天來的目的不是這個，即便是真的出現了盜采金礦的事情，也是要再次立案調查的。
　　我走到葉一的身邊，低聲問他：「公安來幹嘛？」
　　葉一回答我道：「炸藥的事情，不過已經解決了。」
　　老村長王樹才，看樣子十分的氣氛，老臉通紅通紅的，站在門口，大聲罵到：「你個王八羔子，老子當年怎麼沒掐死你個小兔崽子呢。我這辛辛苦苦給村裡人謀個安生，你哪只眼睛看著我採金子啦？」
　　一名公安同志走到我和葉一的面前，低聲道：「葉先生雖然你提供了合法使用炸藥的憑證，但是，這盜采金礦的事情，我們要重新對這件事情立案調查。」
　　葉一低聲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山上沒有金礦。只有要命的東西，我和你說，你也未必相信。有沒有膽量晚上和我上山去一次？」
　　這名公安似乎不像普通的山區鄉鎮的那種公安，他的身上沒有所謂的那種山土氣息。他低聲嚴肅道：「我希望能夠跟你們去一次，我是D市刑警隊副隊長，這次我是回來省親，順便走訪了一下老領導，接到這個村民投訴後，鎮裡的所長請我一起過來看看。」
　　公安沒有說明的另一個事情就是，村民反映村長家裡來了有錢的大老闆。車牌是D市的，所以，鎮裡的所長才會請這位市區內的刑警隊副隊長跟來，或許可以看到熟人，再不濟也可以好好交流一下。這是一個無奈的社會現狀，出現的畸形社交模式。
　　只是，沒想到那村民竟然在這檔口又爆出村長盜采金礦的事情，而他們接到報案的時候卻沒有說給他們。說實在的，這種事情被宣諸於眾後，狗剩子已經被兩名警察打上了小人的標記，變成了不受歡迎的那類人。但是，關於葉一卻沒有辦法說明什麼問題，畢竟人家已經出示了相關的手續，一切是合法的。唯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為什麼一箱炸藥要用在一座山區裡面，難道真的是那村民所說的另有所圖？
　　這位刑警隊的副隊長認真的看著我和葉一，一時之間能想到的統統想到了，但唯一有把握跟著村民所謂的採礦線索來推測，只有一種可能……盜墓！
　　可轉念一想，有哪個盜墓賊敢明目張膽的去公安局領取炸藥呢？讓這位充滿正義感的副隊長百思不得其解。
　　葉一也懶得去解釋這些東西，今天晚上解決了這個事情就可以收錢走人。至於村民們的臆測，完全是無所謂的事情，過份的貪婪只能帶來加速的滅亡。現在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那狗剩子昨天晚上到底上沒有上山，會不會破壞昨天布設的東西。
　　再說了，這種事情也無法當眾宣佈，也無法直白的告訴面前的這位警察。總不能說我們是上山抓鬼的吧？這種事情，就算是我，在兩天前還是不相信的呢。何況警察這種完全唯物論的強橫的暴力機關的人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