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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節

  這些墳都相當有年頭了,有墳塋有墓碑,因為風吹雨打,很多碑文都看不清了,殘缺很厲害,有的墓碑甚至倒塌在地上。夜風一吹,亂草搖晃,氣氛陰森荒涼至於極點。
  我真是有點害怕了,拉著啞巴女孩轉身要回走,可來時的山路卻消失了,眼前是高高的雜草和灌木,回頭路居然沒有了!
  完了,我腦子大三圈,遇到鬼打牆了。難怪老人們都說,看到亂墳崗子別亂闖,陰氣太重。
  此時夜色朦朧,山中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視線也就能看個兩三米,再遠就是黑黑的一片。我拉著啞巴女孩完全瞎走,根本沒個方向。轉著轉著,冷不丁就看到不遠處有堵水泥牆,牆根下跪著一個人,這人雙手合十,似乎在唸唸有詞,還磕了兩個頭。
  我心怦怦狂跳,這大晚上的,你丫不好好睡覺,跑到這荒山野地上墳來了?
  我拉著啞巴女孩往前走了一段,這身形越看越熟悉,等到了近前更清楚了,這不是粉強嗎。我走到他身後,粉強注意力非常集中,根本沒想到大半夜還能碰到熟人。
  粉強身前的水泥牆上,摳出一排幾個水泥洞。洞不高,也很淺,每個洞裡都存著一口黑甕。這些黑甕大概一米多高,又粗又笨,甕口壓著碟子,碟子上還封著黃色符菉。這大晚上的,看到這一幕,覺得非常邪。
  粉強正跪在一口黑甕前,表情專注,嘴裡不知叨咕什麼。我也是惡作劇心態,湊在他耳邊,大吼了一聲。
  粉強冷不丁被這一吼,嚇得慘叫一聲,癱軟在地上。他臉色煞白,捂著胸口,瞪著眼睛看我。好半天才緩過來,他明白發生了什麼,站起來就對我拳打腳踢。我本來就理虧,挨幾下就挨幾下吧,誰知這小子手底下沒數,越打越狠,我也有點火了。
  我激出一股火,和他對掐。我們兩個也沒個套路,在地上滾來滾去,你上我下,就是揪頭髮扇嘴巴。折騰了好半天,他本來騎在我身上,忽然全身像洩了氣,雙手攤開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嘴裡喃喃:「你可害死我了。」
  我坐起來瞪他:「你是不是屬瘋狗的,能不能好好說話?」
  粉強也坐起來,用手指著我,聲音裡甚至帶著哭腔:「你可害死我了!」
  「怎麼了?」
  粉強從兜裡掏出一包煙和打火機,我一看這煙,眉角跳了一下。這可是寧哥的煙。那天在五官殿,寧哥脫光衣服光著屁股追殺我,衣服就扔在大殿裡。當時我也是暈了頭,忘了這碼事。沒想到粉強這小子賊精,居然把寧哥的東西搜刮一空。
  我伸手:「給我來一根。」
  粉強瞪了我一眼,歎口氣,抽出一根遞給我。我接過打火機點上,美美抽了一口,媽的,真舒坦。
  我問這是怎麼回事。粉強看看我,又看看啞巴女孩,問道:「其他人呢?」
  「都死了。」我簡單把寧哥和盧雯的事說了一遍。
  粉強垂頭喪氣:「劉洋,我告訴你發生的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吧。」
  我頓時來了情緒:「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會接連死人?」
  粉強坐在地上,單手抱膝,另一隻手掐著煙,幽幽說道:「我被人下了降頭。」
  「什麼玩意?下降頭?」我聽得啼笑皆非,這不是封建迷信嗎。
  粉強看我不屑的神情,有點惱火:「你們大陸不信這個,可在我們那裡非常講究這些東西。不信和不知道,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他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看樣子,粉強也是壓抑很久了,現在我們生死未知,又在荒郊野外,粉強把我當成傾訴對象,說起他這段孽緣。
  粉強說他嗑的藥都屬於軟性毒品,根本不像外面傳的那麼邪乎。他說就是一堆朋友湊在一起,喝喝酒啊唱唱歌啊嗑嗑藥啊,都屬於正常社交範疇。那次他一個好朋友從德國訂購了一套名牌大音響,這好朋友便把所有朋友都召到別墅,開趴體。趴體嘛,大家就是圖個樂,喝了完酒抽兩袋煙。人家抽的那煙可不是農村旱煙鍋子,那是阿拉伯落地水煙。抽完了煙嗑完了藥,音響一開,匡匡的,就跳吧。
  上面鐳射燈晃著,還請了專業的DJ,那種嗨勁,堪稱人間極樂。就在這次趴體上,粉強認識了一個雲南少數民族女孩,名字叫小妖。苗家女孩漂亮,皮膚白皙,五官精緻,更兼性情直爽,敢愛敢恨。粉強從來沒和這樣的女孩相處過,覺得特別新鮮,兩人就好上了,如膠似漆。粉強說到這,眼睛瞇縫起來,說這小妖平時在家不愛穿衣服,就光著屁股收拾家,彎腰擦地翹胸烹飪,粉強一看她就摟不住火。
  時間一長吧,粉強無意中照鏡子嚇了一跳,鏡子裡的自己形若枯槁,像是老了好幾歲。而且動不動腰酸腿疼,渾身無力,提不起精神,幹什麼都懶洋洋的。演出、唱歌這樣的本職工作都懈怠了,生活裡就兩件事,嗑藥和干小妖。
  經紀人一看這不行,趕緊找了個師傅。這師傅挺厲害,看到粉強說,你滿臉黑氣,沉迷女色,你現在交往的這個女人是只白虎,如果你再這麼下去,不但將來氣運極差有牢獄之災,而且很可能英年早逝,這條命就搭進去了。
  粉強聽了一身汗,趕緊和小妖分手。小妖這女人可怕就可怕在這,把老娘玩了,想這麼分手?真是美得你了。先是圍追堵截,電話騷擾,粉強不堪其擾,換了電話改變行蹤。小妖找到朋友通知粉強,如果你和我分手,我就找個人多的地方,帶著對你控訴的遺書,跳樓給你看。
  粉強根本沒搭理。這樣的女人對他來說新鮮勁一過,也就完事了。
  真沒想到,小妖真有股狠勁,在早上上班高峰,真就從寫字樓上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粉強聽到這個消息,長舒一口氣,可算擺脫了大麻煩。
第29章 破法
  就在粉強以為擺脫了大麻煩的時候,更大的危機出現了。
  一位和粉強經紀人私交關係不錯的警察,轉交給粉強一樣東西。那是小妖死時隨身帶的遺物。裡面除了控訴粉強始亂終棄的遺書外,還有一塊殘缺的舌頭。根據遺書裡所寫,小妖死前曾經到過泰國,拜過降頭師,用自己舌頭做降引。死了以後,魂靈會永遠跟隨粉強,從生到死,從陽間到陰間,如附骨之疽,緊緊相隨,永不分離。
  粉強那個地方的人非常相信這些東西,降頭茅山術之類,經紀人本人也有過類似的靈異經驗,她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趕緊去找師傅。師傅是高人,看了舌頭又去查看了小妖的屍體,說麻煩了,這個女人生前確實做過降頭,而且這種降名為死降,就是用自己的死亡為靈引,引發降頭。這種降頭術既惡且毒,而且其中的手法,師傅也看不大明白。這是降頭師獨門秘術,一般人破不了。
  在經紀人和粉強苦苦哀求和許諾重金的情況下,師傅給了粉強一道平安符,說自己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讓他好自為之。末了,師傅又說,要解開這個降,不是沒有辦法,不過機緣很難得。粉強就問怎麼辦,師傅說除非你能找到置存五十年以上的骨甕,該骨甕還必須被茅山術作過法。如果發現了,你可以把自己和那女人的照片放在骨甕裡的骨頭下面,默念我教你的轉輪經,可以移形換影,讓那女人死了以後變成的女鬼誤認為那堆骨殖就是你,就會放過你的真身,而永遠依附在那堆白骨上。
  粉強自從種了這個降頭,真是苦不堪言,生活裡經常能看到女鬼的影子。那女鬼有時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有時候甚至就躺在粉強的床邊。她也不騷擾,就穿著那麼一身白色睡衣,披頭散髮,鼓著血紅色的大眼睛默默注視。甚至有一次,粉強搞了別的女人,兩人正在床上嘿咻,他就看到那女鬼抱著膝蓋坐在床頭,像是看A片一樣,看著床上的雲雨。
  最可怕的是粉強開演唱會,他站在台上唱了一半,台下山呼海嘯的歌迷,探照燈掃過,他猛地發現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居然全部都是小妖。成千上萬的小妖穿著各種服飾,一起向台上注視,每一張臉都是披頭散髮,血流滿臉。
  粉強簡直瘋了。他算是理解了什麼叫附骨之疽。
  就在剛才,他在山裡迷了路,七走八走的,看到了這堵水泥牆。就在水泥牆的牆洞裡,他找到了存放五十年以上的骨甕,天意。
  我聽得目瞪口呆。
  粉強說發現骨甕之後,他把自己和小妖的照片放進甕裡,正在那念轉輪經呢,我來了,壞了他的好事。
  我汗如雨下,沒想到其中如此糾結,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這骨甕存了五十年,還被什麼茅山術做過法?」
  粉強走過去,把牆洞裡的骨甕抱出來放在地上。他揭開上面封的罈子,然後把手伸進甕裡,掏出一根白粼粼的骨頭遞給我:「拿著。」
  此時夜風吹來,我渾身冒涼氣:「這……這……」
  「這什麼這,趕緊幫我拿著,千萬別放在地上。」粉強瞪我。
  我用兩根手指掐住白骨一頭,渾身哆嗦。這粉強真行,從甕裡又接連掏出兩三根骨頭,最後翻出一張符和一張照片。先說這張符,是貼在一根大骨棒上。泛黃紙面上,用硃砂筆畫著符咒。從硃砂剝落的程度來看,這東西應該是存了很多年。符咒上畫著鬼畫符一樣的圖案,還有一些架構很怪的文字,看也看不懂。在符咒最下面,有一行很小的楷書,用的是繁體。上面寫著,民國三年五月初五閻羅天子書。
  「你知道民國三年是哪一年嗎?」粉強問。
  「不知道。」看著這張黃色的符,我感覺陰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