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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節

  這個時候,大家和沒頭蒼蠅沒什麼兩樣,往哪走都差不多,既然有人領路就跟著走唄。
  天色黝黑,地面坑窪不平,有些難走。正走著,盧雯忽然低低地說:「劉洋,你看我一下。」
  我轉過頭看她,微弱的月光下,盧雯竟然有些害羞,她摸著頭髮說:「我好看嗎?」
  我心怦怦跳,我靠,她不是看上我了吧?這也難怪,周圍一堆人渣,我這樣的雖然也不出眾,但讓這群渣一襯托,也有點出淤泥而不染的純淨。
  如果盧雯向我表白怎麼辦?我必須義正辭嚴告訴她,哥不是那種人。其實我心裡最深處的想法,怎麼講呢,還是有點瞧不起她。盧雯這樣的女孩,值得可憐,也讓人掉淚,可要說喜歡那是扯淡。
  我仔細看了看她才發現,她的頭上居然別著一個紅色發卡。
  盧雯笑得很甜:「在小超市的時候,我偷著拿的。劉洋,你看我戴這個漂不漂亮,浩強偶吧會不會喜歡我?」
  我暗叫慚愧,趕緊笑道:「很好看,他一定會喜歡你的。」
  盧雯看著粉強的背影,甜甜的又是一笑:「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給偶吧當老婆,我會好好伺候他,不讓他受一點罪。」
  我乾笑了兩聲,想起一件事問:「盧雯,你在包子裡到底看到什麼字條?」
  盧雯神色有些暗傷,好久才說道:「我說了你別笑我。」
  我鄭重點點頭。
  盧雯說:「我包子裡字條上寫著兩個字……」她低著頭說:「寫著『媽媽』。就這兩個字。」
  我恍然大悟,難怪盧雯表現這麼奇怪。媽媽,這兩個字對於她來說,包涵的意義太深太廣太複雜了。
  我正唏噓時,看到前面停了下來,我們趕緊走過去。在不遠處,竟然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工廠廢墟。
  這工廠在廢棄之前,規模一定相當巨大,幾乎看不到盡頭。廠區裡立著幾根巨大的水泥柱子,像通天塔一樣,插進了黑黑的天際。到處是斷壁殘垣,破敗不堪,工廠的外牆倒塌了很多處,長滿野草,風一吹,衰草枯楊隨風亂抖,真是無比的淒涼。
  粉強和我們說,那家包子鋪的夥計告訴他,公路再往前走是完全廢棄的,是條死路過不去。如果想繼續往前,只能從野外穿過去,而在必經之路上,橫亙著一家大型的國有化工廠。這座廠子因為管理不善出過事故,又因為早年什麼改制,折騰黃了,一直沒人管,就這麼荒在這。要想向前,必須穿過這座工廠。
  寧哥苦著臉,手搭涼棚四下看看,非常焦急地說:「那趕緊走吧。」
  「不忙。」粉強說。他告訴我們,那個夥計說,化工廠十分不安全,以前出過事故,化學藥品洩漏,導致整個地區的污染。
  寧哥火了:「這不行那不行,我們還怎麼走?」粉強指了指地下。他說,那個夥計給了一條路線。化工廠地表不能走,但在化工廠地下,卻有著非常龐大的通道,裡面都是複雜的管道走線,縱橫交錯,比地表安全得多。
  寧哥著急:「那就趕緊的吧。從哪能進地下?」
  粉強默默念叨著,應該是回憶那名夥計說過的路線。然後帶我們找,兜了好幾個圈子,腿都走細了,終於在一面牆的下面找到個井蓋。
  井蓋上遍佈斑駁鐵銹,年頭很久了,上面用黑色的油漆寫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字:危險。非常觸目驚心。
  我們也沒管這些,都荒廢這麼多年了,還危險個屁。我和林永一人拉著井蓋上一根鐵環,一起用力,把井蓋提了起來。
  我往裡看看,井蓋下面是個深洞,隱隱有一條鐵梯子通進黑暗裡,再遠就看不到了。一股股冷風從下面吹出來,在井口發出「嗚嗚」的聲音,這冷不丁聽起來,就像是無數人在呻吟淒叫,有些恐怖。
  寧哥摸摸青色的頭髮茬,說了一聲:「下!」
  他指著我鼻子:「劉洋,你和盧雯先下,快點!」
  我心裡憋氣,別的不說,寧哥這條命還是我救的呢。當時如果不是我堅持己見,我們根本不會管他,何勤也不會死,更不會在盧雯身上這麼一連串極為殘忍的事情。我真是後悔了。
  盧雯碰碰我,低聲說:「下吧。」
  我抹了把臉,第一個鑽進深井裡,把住鐵梯子小心翼翼往下走。這裡也太黑了,一絲光都沒有,我下得很慢,手扶住了腳踏實了,才敢把全身重心挪過去。這種下法,極耗費體力和精力,下了可能也就十米,我全身像著了火,衣服都濕透了,汗滴滴答答往下淌。
  這口井太深,好像怎麼走都不到盡頭。就在我累得實在不行的時候,忽然看到下面隱約有光傳來。
  我心裡有了希望,趕緊加快腳步,還沒到下面,忽然就聽到有隆隆作響的機器聲音。我心裡一凜,覺得不對勁。不是說化工廠荒廢很多年了嗎,怎麼還有機器在運作?
  終於來到下面,我從鐵梯子上下來,眼前是一條潮濕悶熱的通道,頭上亮著昏黃的燈泡。我小心翼翼往前走著,這條通道很短,拐過去是一個個機房,大都沒有門,遍地污水,牆上遍佈污漬。裡面機器都非常老舊,比較奇怪的是,居然都亮著指示燈,轟轟的全在運作。
  這時,他們都從上面爬了下來,大家邊走邊打量這個地方,非常驚疑。關鍵是吧,走進這裡,通道越來越狹窄,光線極差,很是陰森。牆上遍佈粗大的管道,有的地方滴著水珠,在這個鬼地方,越往裡走越壓抑,有幽閉恐懼症的人根本支撐不住。
  我們就像是走進了一條只能進不能回的死路。
第20章 輪盤賭
  向前走了一段,隱隱飄來一股類似化學藥品的氣味,空氣也變得粘稠潮濕。我們有些驚懼,難道地表的污染已經滲透到了這裡?
  林永這小子是真煩人,突然喊渴,說剛才那包子太鹹了,非要水喝。這種環境上哪給他找水,我們幾個都沒搭理他。只是寧哥火了,罵他一通,林永這才閉上嘴。
  拐過這條彎曲的通道,眼前陡然開闊,出現一個面積很大的房間。房間裡烏煙瘴氣,有幾個銹跡斑斑的大型鍋爐正在運作,一股股白色的蒸汽冒出來。數條又粗又長的管道連接在鍋爐上,曲曲彎彎不知通到什麼地方。地上流著深黃色的污水,牆角堆著黑色的煤球,我們看到房間裡,有個穿著一身藍色工作服的老頭,正在用鏟子把那些煤渣子扔進鍋爐裡。
  這個地方又潮又悶,就像進了桑拿室,我們每個人都熱得汗流浹背。這老頭真行,那麼大歲數,佝僂著腰,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幹活還很是賣力,一鏟子一鏟子,顯得非常有勁。
  寧哥推了我一下:「你過去問問。」
  我只好走過去:「大爺,我們跟你打聽個事。」
  那老頭還是自顧自鏟著煤,對我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我硬著頭皮拍拍他的肩膀,那老頭這才停下來,轉過身看我們。我離得最近,嚇了一跳,這老頭長得又瘦又干,皮膚黝黑,滿臉皺紋。尤其一雙眼睛,好像生了白內障,蒙了非常渾濁的一層。估計他怎麼也得七八十歲了,只是想不明白這麼大歲數為什麼會在這裡幹活。
  我看到這老頭的工作服上掛著個牌,上面寫著「宋」,應該這就是他的姓吧。
  寧哥不滿意我這磨磨唧唧的作風,走過來說:「老頭,我們想穿過這片廠區,往哪走?」
  老宋頭把鏟子靠在牆角,步履蹣跚走到一個火爐前。這是一個很老式的鐵爐子,我只有在小時候才見過,爐子裡燒著煤,上面燙著水,有煙囪管道把爐子裡產生的有毒氣體排出去。
  老宋頭這個爐子上,燒著一個長嘴壺。他看都不看我們這些人,拿出大茶杯,裡面是厚厚黑黑的茶葉,慢條斯理傾倒著壺裡的開水,泡了滿滿一杯,然後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拿起扇子自顧自扇風。
  寧哥火了,要過去揍人家,林永攔住:「算了吧大哥,這就是個燒鍋爐的,傻不拉唧的,犯不上生氣,咱們就順著這條路走。」
  鍋爐房開著兩扇門,一扇是我們進來的門,還有一扇開在對面牆上。那扇門裡透著光,隱約能看到一條長長的走廊,應該是從那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