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陰間到底是什麼 > 第380節 >

第380節

  這裡有個很大的問題,一旦意識到,是非常恐怖的。這個女人顯然不是跟隨他們一起下去的一員,這個實驗的實驗者全部都是男犯人,並沒有女人。
  那麼這個女人哪來的?
  只有一個解釋,這個女人就是屬於陰間。
  這不算是個很難推導的結論。我們在場的這些觀眾,顯然都猜到了這一點。
  從幕布上的畫面來看,攝影機固定在原地,攝影師在調控鏡頭,緩緩對焦,推到最大焦距,在盡力拍攝著這個女人。
  即使是這樣,也還是看不清女人的相貌和動作。偶爾閃過的臉,幾乎就是一堆色塊,馬賽克。她的動作也很模糊,在我的理解裡,就像是一個女孩在河邊洗著長髮。她一側頭,長髮從耳際飄然而下,落在水裡。緊接著,向另一個方向側頭,長髮從那一邊耳際落下。她反覆做著這個動作,就像是程序進入死循環。
  這段鏡頭一直延續了五分鐘。開始我們還看得有些新鮮,到後來,情緒就完全變成了一種不耐煩和飽受未知折磨而生出的焦躁。攝影師,你是跑還是上去看個仔細,能不能來個痛快的?就在原地這麼拍,鏡頭無頭無尾,詭譎異常,那氣氛就跟希區柯克的電影一樣。
  楊慕雲有點坐不住了,剛要示意姚兵加快速度,下一幕場景的變化讓我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個女人飛了起來。畫面還是那麼模糊,霧氣瀰漫,仍能清晰地看到,她飛起來了。
  她穿著一件長袍,看不出什麼年代,又不像中國風格。要我的理解,僅僅是我個人看法,到有些像日本古老的藝伎。我自己都覺得這種想法有點離譜,完全是受了心理暗示。日本人走陰,看到的就是日本鬼?那要是美國人來做這個實驗,會不會看到印第安人呢?
  那女人徐徐漂浮在空中,頭在一左一右擺動,頭髮甩來甩去。整個身體就像是一條粘粘糊糊,長長的爬蟲。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因為她好像整個身體都沒有承重力。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類似高位截癱的病人。只有脖子以上能動,剩下部位就是癱軟一團。
  我越看越害怕,身上的寒意漸起,整個後背的汗毛瞬間就立了起來。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是鬼嗎?還是什麼人形的生物?
  突然之間,這女人身體一挺,陡然沒了蹤影。就在她挺身的瞬間,我似乎聽到了慘嚎聲。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攝像機沒有錄音設備,不可能發出任何聲音。但我耳邊,確實響起一聲極為淒厲的慘叫。
  正愣神的時候,下一幕畫面上陡然出現一張碩大的女人臉!這張臉充斥了整個幕布,而且出現的毫無徵兆。就像是陡然跳幀,略過所有細節,中間沒有任何思維邏輯的聯繫。我們所有人不由自主都叫了一聲,尤其幾個女人,更是發出尖叫。
  最恐怖的是,這張臉就算這麼近距離出現,也還是模糊不清的,白花花一片,根本不見五官。
  姚兵手裡猛然加速,要把這段趕緊劃過去。畫面開始劇烈抖動,一幀幀景象如白駒過隙。這時,只聽楊慕雲喊了一聲:「停。」
  畫面定格,能看到所有影像都是躺著的。略一琢磨就知道,攝像機此時已經倒在地上。
  濃霧一團,那女人早已沒有蹤影。
  楊慕雲大聲問:「你們誰看到這女人是怎麼消失的?」
  大家面面相覷,剛才播放速度那麼快,又那麼恐怖,誰也沒心情盯著看,全都說不上來。楊慕雲道:「倒回去,再播一遍。」
  有人咧嘴:「楊總啊,有啥可看的?」楊慕雲怒道:「你們沒看到嗎?那女人失蹤的瞬間,畫面裡出現了蚯蚓!」
第55章 死路
  畫面一幀一幀倒退,又回到了女人臉出現的那一幕。緊接著下一個畫面,能看到女人猛地往下一蹲,攝像機隨即倒在地上。鏡頭裡這個女人居然不是在走路,而是像蛇一樣蜿蜒,向霧氣的深處爬行。
  此時的畫面極為模糊,不過仍能看到,那女人在爬行的時候,逐漸分解,變成許多細細長長,類似蛔蟲蚯蚓之類的爬蟲。散入霧中,再也不見。
  在這之後的十幾分鐘裡,畫面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就是攝像機倒在地上,以躺著的角度來進行拍攝。做出這種判斷的依據,是以遠處那些圓球狀堆起來的東西為參照物。雖然女人消失了,但那些東西還依然存在。
  我們可以肯定,攝像師一定是遭遇到了什麼意外。如果他還保持著清醒,是不可能放任攝像機這麼一直躺著的。
  緊接著,幕布暗下來,一切都消失了。大家這時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剛才那一幕實在太過壓抑,讓人進入那個世界而不可自拔。隨著影片告一段落,眾人的心情終於緩和過來。
  幕布再次亮起來,下面出現的,就是水部岸次郎的人頭分離手術。
  這段錄像帶很怪,最違背常理的一點是,拍攝的場景之間沒有任何說明性的文字,甚至沒有標注時間。如果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只是偶然得到這份錄像帶進行觀看,絕對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第一段建立基地,第二段進入陰間,第三段直接就是分離人頭。
  這中間發生了什麼?錄像帶背後有什麼深層次的故事?這些都不得而知,甚至猜都沒法去猜。
  水部岸次郎的手術只記錄了其中一小部分,拍攝目的恐怕也僅僅只是當成個事件來記載。這麼複雜的手術,幾乎涵蓋了當時外科手術的精髓,絕對不可能只有錄像帶上表現的那麼粗糙和簡單。
  手術之後,下一個場景,就是水部岸次郎的人頭講故事。
  剛出現這個畫面,忽然就聽黑暗中有人冒出一句:「別放了!」
  我們循聲去看,居然是劉小軍。他蹲在牆角,慘白的臉上面無表情。
  「為什麼?」楊慕雲看他。
  大家這才注意到,隊伍裡不知什麼時候混進來這麼個怪物。不過看楊總和老大好像認識他,也就沒多想。
  劉小軍沉聲說:「我有感覺,下面的影片帶有很強的……」他一時無語,可能是找不到合適的詞彙:「我能感覺到它就藏在裡面。這段影片很危險!不能再放了。」
  「不看你可以出去。我們要知道為什麼,就必須看下去!」楊慕雲態度很強硬。
  劉小軍也沒多做爭辯,他又蹲在地上,直直地看著幕布上的人頭。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他回望我,表情很是漠然。
  水部岸次郎的人頭對著攝像機開始講起來。姚兵放得很慢,因為沒有聲音,需要鍾秀盯著人頭的口型,一句話一句話進行翻譯。
  「感謝所有參加大紅蓮計劃的官兵、後勤人員、技術人員等支持。我們已經幾次打開地獄之門,探知了地獄的秘密。簡單來說,地獄就是人的怨念所形成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人的怨念已經實體化,變成一種類似蚯蚓的蟲子。在最後一次實驗中,我們發現這種蟲子已經鑽過陰陽之間的裂縫,來到了人間。我在最後一次實驗中,進入地獄見到了地獄之王,明白了紅蓮生死的奧義,不幸的是感染到了怨念蚯蚓。為了能讓意識保存,必須要拋棄已經被病毒感染的身體,留下意識的容器大腦。下面,我就講講我在地獄的經歷……」聽到這裡,很多事情漸漸明瞭。原來清水亮那次陰間之行,僅僅是大紅蓮計劃的一部分,日本人至少做過幾次這樣的實驗。甚至最後一次,整個計劃最高指揮官水部岸次郎也進入了那地方,並被感染到了一種名為「怨念蚯蚓」的東西。
  繼續聽下去,我驚訝地發現,水部所敘述的故事,竟然和小林講給我聽的一模一樣。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眼睛發花,我看到有許多白色細長的光紋,從幕布裡映射出來,落在每一個人的臉上身上,那些光紋順著眾人的肌膚鑽了進去,再也不見。
  整個放映廳誕出一種迷離的效果。黑白影像的人頭在喃喃陳述地獄的故事,鍾秀翻譯到後來,語氣裡透出呆板的機械化,像是一台機器在那裡重複。所有人的臉都映晃在幕布黑白光線的交織之中,眼神裡竟然一時都像沒了思維。
  我走出放映廳,到外面重重喘了一口氣,裡面的情緒和場景簡直壓抑到死。
  等我再進去的時候,影片已經戛然而止。姚兵把放映機關掉了,室內的氣氛由迷幻的熱度恢復成冰冷的滄桑,眾人枯坐在長椅上,很長時間都沒有動一下。
  我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所謂怨念蚯蚓是靠故事來傳播的。凡是聽了這個關於陰間地獄故事的人,都會被感染。
  我們已經完了。
  好半天,大家才回過神來,眾人站起來,臉色都很難看,走起路來頭重腳輕。
  我們互相扶持著,跌跌撞撞往回走,當穿過走廊再往前時,就看到隊伍前面的人炸了鍋。手電的光亮四下亂照,不少人大吵大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