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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節

  他的腰駝了。
  他佝僂著身體,邊走邊咳嗽,嗓子裡嘶嘶的聲音,那模樣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銅鎖上前想扶他,嫂子一聲尖叫:「不用你們!」
  她一把抱起小寶。小寶腦袋耷拉在她的肩膀上,兩隻手垂下來,眼睛看向我們。我無法形容那個眼神,那確實只有快要死亡的老人,才會有的。
  一般人在形容人快死的時候總是說對生的眷戀,對死的恐懼什麼的。其實一個正常老死的老人,他在臨死前,不是恐懼,而是坦然,甚至有些麻木,就像順其自然到來的一件事,就像是夜深了躺在枕頭上要睡覺。
  現在小寶的眼神就是如此。他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容,眼睛裡居然濛濛的一片。他咳嗽看著我們,眼神就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他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這時,嫂子已經走出房間,聽腳步聲響,她正在快速往外面走去。李揚不放心,跟了出去。此時,屋子裡只有我和銅鎖。
  人忽然一少。屋子裡頓時冷清下來,我感到有了絲寒意。銅鎖正在翻著桌子上的文件,我說:「有什麼可看的,咱們也走吧。別等那人回來,把我們堵在這裡,就尷尬了。」
  銅鎖沒理我,繼續看著什麼,非常用心。
  我喊了一聲,他這才抬起頭,把一本厚厚的筆記遞給我:「你看看這個。」
  我翻了開來,看到第一頁上,寫著編號「046」。翻下一頁,上面標注著日期,看樣子像是日記。繼續往下看,我真是吃驚不小。
  上面寫著「6月5日。馬寶再次死亡。死亡時間上午11:04分。上次死亡是兩天前,死亡時間持續了27個小時。就目前觀察來看,他的死亡沒有明顯的時間規律。」
  我驚訝地抬頭看看銅鎖,銅鎖也迷茫地搖搖頭,表示不理解其中什麼意思。
  馬寶,應該就是小寶了。他曾經死過?就目前筆記裡透露的信息來看,他還死過不止一次。
第61章 生死人
  我們見過不少怪事怪人,我甚至到過陰曹地府鬼門關的邊緣。可是發生在小寶身上的事情,卻無法解釋,也無法想像。
  我又翻了翻那本筆記,上面標記著該日期下小寶的生理狀態,附著非常專業的數據,比如血液成分計量等等。小寶說的對,馬主任和這位醫生確實是在私下裡研究自己。
  因為時間緊迫,其他資料我們也只是粗略掃了一遍,沒有什麼特別的收穫。我抬起表表看看,不知不覺竟然過了十五分鐘,李揚還沒有回來。我們都覺出事情不對勁。出了屋門正要往外面跑去,忽然就聽到對面門裡傳出「嘩啦嘩啦」好像是鏈子摩擦的聲音。
  這短短的走廊兩側各有一間屋子,我們當時進的是左面的屋門。現在聲音是從對面,右面的屋門傳出來。
  我和銅鎖互相看看,都選擇了不要節外生枝的想法,沒有理會繼續往外走。
  就在這時,屋子裡傳出一聲人極為痛苦的呻吟聲。這次我們不能安之若素。銅鎖推開門,裡面黑咚咚的,隱隱約約看到掛著一條非常厚實的塑料簾子。還沒走過去,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霉味,辣的幾乎睜不開眼。鏈子摩擦和呻吟聲也愈加清晰。
  我們走到簾子前,輕輕掀開,往裡看。四壁是毛坯的水泥牆壁,中間砌著一個水泥的槽子,面積足有三個浴缸那麼大,裡面是黑糊糊的水,形成一個微型的水牢。
  在水裡泡著一個人,全身赤裸,平躺在水面上。四肢拴著粗大的鎖鏈,鎖鏈掛在天花板上,使整個人能夠懸著。最可憐的是,那張臉在水裡半沉半浮,僅僅露出個鼻孔在外面可以呼吸,其狀十分可憐。
  我們走過去,味道越來越刺鼻。銅鎖強忍著掏出手機,點亮屏幕去看,這不看還好,一看我都傻了。
  原來是梁憋五。
  梁憋五這麼折騰居然還有知覺,他慢慢睜開眼,看到是我,似乎沒有任何驚訝。嘴一開一合,做著口型,說的是「救我」。
  我招呼銅鎖,把他從水裡撈出來,告訴說這是我的朋友。那鐵鏈子實在太沉,壓在身上,少說能有好幾百斤,我沒拿穩,手上一打滑,梁憋五整個又摔進水裡,崩了我們一臉水。
  銅鎖低喝:「媽的,你還能不能幹點活了?」
  我正要反駁,忽然就聽到樓梯口有聲音。那是「登登登」腳步聲,有人下來了。這個腳步聲又急又重,顯然不是李揚的,似乎是個男人。我靠,不會是馬主任吧。
  我們都噤聲,誰也沒說話。只聽那腳步聲拐進了對面的屋門裡再沒了聲音。
  銅鎖看看拴著梁憋五的幾根鐵鏈子,在不易察覺的鏈鎖中間,分別扣著一把小小的鎖頭。他讓我把其中一根鎖鏈提出水面,掏出兩根細細金屬棍的開鎖工具,開始搗鼓那個小鎖頭。
  就在這時,對面屋門突然「吱呀」一響,明顯那個人走了出來。隨即我們這扇門應聲響動,傳來了腳步聲,他走進來了。
  銅鎖馬上把手機關掉。我們誰也沒敢說話,手上也停了動作,緊張看著外面。
  黑暗中隱隱看到一個人影映在簾子上,隨即一掀,一個黑影走了進來。
  他打著手電,四下裡照照,重點是照到那個水槽子。我和銅鎖藏在槽子後面,大氣都不敢喘,只覺得一陣陣光亮從頭頂掃過。
  他沒有馬上離去,而是走到水槽子前,站定了腳步聲。好像是在那仔細查看。
  梁憋五一陣陣呻吟:「疼,疼,放我出去。」
  那人無動於衷,似乎在思考什麼,他信手抓住鎖鏈,挨個拽了拽。我和銅鎖緊張得全身僵硬。
  「咦?」他驚叫一聲,拉拉一條鏈子,正是剛才銅鎖開鎖的那個。
  突然「嘩啦」一陣水響,許多水從槽子裡潑了出來,澆了我一頭一臉。我再也藏不住了,站起身去看。
  那條鎖鏈其實已經被銅鎖打開。梁憋五一隻手恢復自由,他就靠著這隻手死死拽住那人的脖領子,整個拽進了水裡。
  那人兩條腿還在槽子外面,使勁亂蹬,水一波波洶湧,像是燒開了的鍋。
  我和銅鎖不能在傻看著了,我們上前,拽住那個人的兩條胳膊押了出來。
  一從水裡出來,我就認出來了,正是先前和馬主任談事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眼鏡也沒了,滿頭滿臉都是水,閉著眼睛張大了嘴巴,還在那掙扎,扭來扭去的不老實。
  銅鎖操起拳頭,對著他的肚子就是一拳:「老實點。」
  那人頓時萎靡下去,被我們拽出水槽。我負責看著他,銅鎖把梁憋五身上的鎖鏈一一解開。梁憋五從槽子裡爬出來,水淋淋的。這小子身材是好,跟健美運動員似的,尤其兩條腿,全是汗毛,非常有男子氣。
  他先抱抱拳,對銅鎖道:「這位朋友,大恩不言謝。」
  銅鎖點頭:「客氣,你是老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梁憋五三步兩步來到眼鏡男面前,一把把他拽起來,二話不說,左右開弓先扇了幾個大嘴巴,打得他鼻口躥血,一個勁哀求。
  「出去再說。」梁憋五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