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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節

  現在已經由不得她了,我把煙放到嘴裡,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對著王子童,放在她的面前。
  王子童看著我,忽然說:「大叔,你最愛聽什麼歌?」
  「呵呵,你要唱?」
  王子童虛弱地點點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要走了,再為你唱最後一首歌,讓你永遠……記得我。」
  「那你唱一首《渡情》吧。」
  王子童勉強笑笑:「大叔,你可真是個大叔,這是很老很老的一首歌了。」
  她輕輕唱道:「西湖美景,三月天勒;春雨如酒,柳如煙勒;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這時,我驚訝地看到王曉雨居然醒了。她微笑看我,合著王子童的聲音一起唱著。
  「姐姐,你醒了?」王子童驚訝地說。
  我像是認識王曉雨很久了,坐在她的旁邊,握住她冰涼的手:「這最後一根煙,我把王子童送走,你不怪我嗎?」
  「不怪。」王曉雨輕輕地說。
  「大叔……」一句話沒說完,再看時,王子童已經消失不見,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這個世界上。只留下那根香煙,燒成一截尾巴,徐徐飄出渺渺空煙。
  「我們好像認識很久了。」王曉雨調皮地眨眼看我。
  「不陌生,很熟悉。」我笑著說。我蹲下身,示意她上來。王曉雨趴在我的背上,低低地說:「其實你一來到這裡,我就知道了,我一直在等著你。」
  「你知道我會來救你?」我說。
  「是啊。我一點都不害怕……有你在,我就不怕。」她輕輕說著。
  我背著她,走出廢墟。冒著寒風,盯著暴雪,一步一步往遠方那處光明走去。
  越走越冷,哈氣成冰,王曉雨伸出雙手握在我的耳朵上,低低地說:「冷嗎?」
  身上雖然冷,但心裡卻溫暖如春,我笑著說:「不冷,像春天一樣溫暖。」
  王曉雨嘻嘻笑著,聲音越來越弱:「我們要死在這裡了嗎?」
  「或許吧。」我說。
  王曉雨像小貓一樣緊緊貼在我的背上,頭拱在我的脖子下面,一呼一吸的,她忽然說了一句話:「你抱著我就好了,我現在只想靜靜地躲在一個人的懷裡。」
  我心裡暖洋洋的,正要說什麼,忽然一怔,沒來由的頭皮炸了。這本來很溫暖很貼心的一句話,為什麼在我聽來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呢。
  因為我想起,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一個女孩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我眼皮子狂跳,看不到後背上的王曉雨,突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背上的王曉雨不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吧?
  「你怎麼不說話了?」她問。
  我磕磕巴巴地說:「我覺得自己現在很幸福。」
  王曉雨嘻嘻笑著。
  我模糊的記憶漸漸有了影子,似乎在很久以前的某一個夜晚,賓館房間裡,我和一個女孩有過極為相似的對話。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我呼吸有些困難,如同落入冰窟渾身冰冷。
  賓館裡的那個女孩後來怎麼樣了,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隱約中感覺,她好像沒有好下場。
  難道這是一種可怕的預兆,王曉雨也不會有好的下場?
  腦子越來越混亂,我這才想起,王曉雨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我把她往上托了一托,勉強回頭去看,女孩垂著頭,搭在我的肩上。臉色極為蒼白,閉著雙眼,沒有了知覺。
  我想哭,又哭不出來,看著眼前茫茫的白雪,雙腳像是灌了鉛,「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就在意識喪失前,我看到從雪花深處,走來一個人,他手裡提著一盞紅紅的燈籠,身影又漸漸模糊了。
  一陣涼意在臉上,我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休息室的一張床上,旁邊站著銅鎖和任玲。我想坐起來,可是頭疼得像裂開一般,渾身一動,關節都嘎嘎響。
  銅鎖看見我,長舒一口氣:「你可算醒了。差點沒把我們嚇完了。」
  「怎麼了?」我揉揉眉心。
  「還怎麼了,你走陰之後,就沒了動靜。那根香一直燒完,你也沒回來。他們都說你回不來了,恐怕要死在鬼域了。」銅鎖說。
  我苦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對了,李揚呢?」
  「唉。」銅鎖歎口氣:「讓任玲和你說吧。」
  任玲輕輕地說:「香燒完之後,你走陰還沒有回來。白婆婆說,必須有個人再次走陰到鬼域去救你。李揚便去了,現在你回來了,可他……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第48章 陰廟
  我掙扎著要坐起來,銅鎖趕緊過來扶我。我瞅著他說:「你們沒開玩笑吧。」
  銅鎖一臉嚴肅:「人命關天,這是可以開玩笑的嗎?」
  我顫巍巍從床上下來,在他倆攙扶下一瘸一拐到密室中去見白婆婆。進到房間簾子後面,我看到白婆婆已經穿好了衣服,又裹上那厚厚的花被子。她肚子上的連體胞妹,叫做伏聽的,此時也已收在衣服裡。
  在她面前,躺著一個人,正是李揚。他面色紅潤,雙手疊放在胸前,緊閉雙眼。那樣子不像昏迷,到像是在熟睡中。
  白婆婆看我:「你沒事就好,也不枉這位小友命喪鬼域。」
  我真是五雷轟頂:「白婆婆,他,他……他死了?」
  白婆婆黯然地說:「那片鬼域不復存在,伏聽也探知不到它的氣息。鬼域已經徹底消失了,它裡面所有事物都隨之化為烏有,無影無蹤。」
  「李揚他……」我顫抖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