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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節

  這時,忽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手機!」我猛地一激靈,是梁憋五。我現在被邢紅緊緊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情急之下,把手裡的手機扔向梁憋五說話的那個方向。
  「靠,劉洋,開機划動的順序是什麼?」梁憋五喊了一聲。
  「蛇,蛇形。」我斷斷續續說著,意識漸漸飄散。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眼前忽然一亮,邢紅和那團鬼影閃開了,不知飄到哪。我渾身一鬆,想站可怎麼也站不起來,四肢根本不受控制。而且眼睛無法對焦,眼前模模糊糊一片,看見的都是雙影。只要眼神一回焦,便頭暈目眩跟暈車似的,胃裡翻騰就想吐。
  朦朦朧朧中,有人扶起我。眼前一會兒黑一會兒有亮,那人扶著我正往外走。
  「憋五……」我從嗓子眼擠出兩個字。
  「外屋有燈,到外面把燈打開就安全了。咬牙堅持堅持。」梁憋五在我身邊說。
  我已經不行了,像是喝醉酒,一腳深一腳淺,發生什麼事都雲裡霧裡。就感覺吧,整個人飄飄悠悠,也不知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
  走了也沒多遠,突然就感覺背後一股大力襲來,正踹在我腰眼上。我還沒反應過來,人就飛出去了,一頭摔在地上。摔得我氣血翻湧,直犯噁心,這條狗命差點沒搭進去。
  可也別說,這一踹,把我鬥雞眼給治好了,我眼睛居然能回焦了。眼皮子上黏糊糊一片,使手一擦,一股血腥味,媽的,全是血啊。我勉強能看到,自己躺在外屋門前的地上。屋子裡,梁憋五正跌跌撞撞去摸燈的開關。那團黑影帶著邢紅在阻止他開燈。
  兩人一鬼,正騰挪盤旋。
  外屋地上鋪著厚厚的黑土,讓他們攪的塵土飛揚。屋子裡黑影森森,鬼霧重重,要不是梁憋五手裡拿著發亮的手機,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那團鬼影快速移動,情景特別像3D版的水墨風格人物畫,舉手投足間,黑霧凝聚消散。拳進拳退,一個動作雖然完事,卻在空中留下一條正徐徐散去的黑煙。
  我看得目眩神迷,幾乎傻了。梁憋五打急眼了,大罵:「劉洋,你他媽死了沒有?沒死,去開燈啊!」
  我扶著牆站起來,步履蹣跚地進了屋子,去摸開關。那團鬼影毫無徵兆忽然就閃了過來,邢紅帶著詭笑的臉正貼在我的面前。我嚇得渾身哆嗦,可是還沒忘掉使命,使勁一摁開關,大吼一聲:「去死!」
  霎時,屋子裡燈光大亮,裡面的一切都清晰可見。墓碑、供桌、骷髏、小人……因為太長時間在黑暗中,我的眼睛一時適應不了光線照射,緊緊摀住臉。
  耳邊就聽到邢紅淒慘的嚎叫,「啊~~啊~~~」那聲音淒厲無比,根本就不是個人動靜,像是同時殺了一千頭豬。透過手指縫,我看到那團黑影在強光下正慢慢消散,越來越瘦,越來越矮。梁憋五一瘸一拐走過來看看我,我看看他,我們同時苦笑。
  邢紅像瘋了一樣,在空中不停掙扎,身體忽而大蝦一樣蜷縮,忽而全部張開,張牙舞爪。她整張臉都扭曲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情景十分駭人。
  我和梁憋五互相攙扶著,誰也沒說話,說實話,已經看傻了。
  邢紅在空中掙扎亂舞,飄到供桌前,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骷髏頭,忽然來了一個極為乾淨利落的回頭望月。手裡的骷髏頭激射出去,在空中劃了一道很明顯的軌跡,正砸中天花板上的掛燈。「啪」一聲,燈泡碎成無數玻璃碎片,光線一下就沒了。屋子裡頓時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梁憋五也怕了,大叫一聲:「劉洋,快跑!」
  我們倆抱頭鼠竄,一塊往大門口擠去。就在這時,那團鬼影就到了,邢紅飛出一巴掌正打在我腦袋上。我的頭砸在牆上,一陣眩暈,再往後發生什麼,就不知道了。
  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扔在裡屋的地上。全身僵硬,別說胳膊腿了,就連活動一下小手指頭都費勁。我臉上粘粘糊糊,勉強睜開眼睛,看看四周。那團鬼影又恢復了原大,控制著邢紅。邢紅手裡還抓住個人,我倒吸口冷氣,正是昏迷不醒的梁憋五。
  邢紅招來的那七八個魂兒,還在屋子裡站著,週身散發股股寒氣,身體輕輕搖晃著。
  令我驚訝的是,王曉雨的魂兒已經好了,並沒有懷孕的樣子,肚子平平,站在人群最後,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們。
  邢紅一隻手摁住梁憋五,另一隻手的中指伸進嘴裡一咬,再伸出手時,指尖帶血。我看得眼熱,媽的,這不是剛才對付我的妖法嗎。不行,不能讓梁憋五中招,我雙手撐地,可全身軟綿綿,根本站不起來。
  邢紅把指尖的血滴在梁憋五的額頭,這隻手繼而做二指禪狀在梁憋五頭上方寫著什麼字,手指舞動如風。梁憋五緊閉雙眼,臉色鐵青,毫無知覺,完全就憑人家擺弄。
  邢紅寫罷,用指尖在梁憋五頭上一劃,開了一個口子。那口子就像是在梁憋五額頭又生出一隻眼,血「嘩嘩」往外流,順著梁憋五鼻翼兩側,一直流到下巴上,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張怪異的臉譜。
  邢紅把手指探進梁憋五腦門的傷口裡,似乎在找什麼東西。找了一會兒,邢紅像是特別疑惑,似乎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一抬頭看過來,我嚇得心直跳,趕緊閉眼裝死。等了會兒,瞇出一條縫去偷看。邢紅抓住梁憋五的前心,她身後那團鬼影像黑煙一樣,正順著梁憋五的七竅往裡鑽,我看得目瞪口呆,心跳都快停了。
  完了,梁憋五指定是交待了。經歷了那麼多事,這點常識我還是懂得,這鬼玩意恐怕是在奪舍。
  可不知為什麼,那團鬼影就是鑽不進去,在外面盤旋一陣,又回到邢紅身後。
  邢紅看看梁憋五,又看看我,不知想著什麼,似乎很難取捨。她慢慢向我飄過來。我嚇得屏住呼吸,心說完了。就在這時,昏迷不醒的梁憋五突然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從兜裡摸出一樣東西,用盡全力,重重砸向窗戶。
  這間屋子的窗戶掛著窗簾。他的力氣極大,甩出去那物帶著窗簾,餘力不消,狠狠砸在玻璃上。「劃拉」一聲脆響,窗玻璃碎了,與此同時,窗簾也扯下很大一塊,一夜過去,外面正是清晨,陽光順著窗戶照了進來。
第30章 女兒
  陽光一射進來,滿堂大亮。那團黑影帶著邢紅飛到半空中,只聽一聲長長的嚎叫,黑影瞬間消散,如黑煙蒸騰,無影無蹤。邢紅從空中直直落在地上,一聲悶響,趴在那一動不動了。
  梁憋五血流滿面,極度猙獰,剛才砸窗戶已經耗盡他最後一絲力氣。他堅持著,在地上爬行,一直爬到身邊,搖了搖我。我回過神,輕聲道:「我沒事。」
  梁憋五一翻身靠牆坐下,長長出了一口氣:「我的媽啊,好懸沒把命搭上。」
  我朝邢紅努了下嘴:「她,她沒事吧?」
  梁憋五咬著牙,又堅持著爬過去,費很大勁把邢紅翻轉過來。邢紅摔得滿臉是血,臉色鐵青,緊緊閉著眼似乎沒有了呼吸。梁憋五看看我,一聳肩:「完了,她好像死了。」
  「別價啊。」我渾身又酸又疼,真是一點都挪不動,只能乾著急:「趕緊,趕緊打120,別讓她死在這。」
  梁憋五搖搖晃晃站起來,往外面走。我著急道:「我讓你打120。」
  梁憋五罵道:「都沒電話,還打個雞毛。我出去借電話去。」
  「我的手機呢?」
  「剛才砸窗戶的就是。」
  我靠。我那手機可是才買的,一千多塊錢呢。說實話,我鼻青臉腫,生死一線都沒往心裡去,可手機讓這小子丟了,是真心疼啊。
  此時多少恢復點力氣,我把整個過程細想了一遍,有很多細節還很迷惑。此時屋子裡靜靜的,只有我和邢紅兩個人。看著躺在地上的她,我有些害怕。
  這時,邢紅忽然呻吟一聲,嘴一動一動,似乎說著什麼。
  我強咬著牙,勉力爬到她面前。她胸口微微起伏,正在勉強說著什麼,我把耳朵湊過去,聽到她說道:「閨……閨女。」
  我恍然醒悟,以前聽王曉雨說過,這位邢阿姨身世淒慘,不但丈夫死的早,有個女兒也不省心。最近還失蹤了,一兩個月沒有音信,邢紅招鬼上身,沙盤扶乩,很可能就是在找她女兒的下落。
  說到沙盤,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邢紅起乩的時候,曾把一張照片插在沙盤裡,那個會不會是她女兒?想到這,我左右亂看,在佛龕角落裡,那沙盤整個摔在地上,裡面的沙子都灑了出來。在沙子中間,果然有一張照片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