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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節

  梁憋五看看我的手機,譏諷地笑:「給佟三發短信那?我告訴你,來多少人我也不怕。」
  「你胡說什麼?」我當即怒了。
  梁憋五道:「那手機上是什麼信息?」
  「用你管嗎?你算哪根蔥。」我越來越怒。
  梁憋五上上下下打量我:「劉洋啊劉洋,你第一天來圖書館報道的時候我就覺得納悶。你好不央的在城裡五百強企業呆著,怎麼就捲鋪蓋卷兒辭職回到咱們這個小縣城甘心在一個破圖書館工作。我現在明白了,你丫藏的挺深啊。」
  我真是哭笑不得:「你到底想說什麼?」
  梁憋五陰著臉問:「你跟佟三什麼關係?」
  「我跟他有個雞巴關係,你別亂說話。」我瞪他。
  「你再說一句沒關係?」梁憋五冷笑:「那天在派出所,陳平安拿著佟三的通緝令,我當時就看你眼神不對了。你絕對認識佟三!你也就濛濛陳平安那個傻六吧,想騙我老人家,你還欠點火候。」
  我嚥了下口水,這梁憋五還真他媽是個高人啊。我覺得那天我掩飾挺好的,還真就讓他看出破綻。
  我感覺整件事詭異莫名,而且這個地方的氣氛太瘆人,實在不是講話之所。我擺擺手道:「咱們有什麼出去說,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行不?」
  梁憋五沒理我,而是打著手電徑直往裡走。他照照地上,光亮中能看到整整一碗大米飯灑的到處都是,瓷碗碎成了一地渣子。他若有所思,問道:「你扔的?」
  「廢話。剛才扔的。」我說。梁憋五點點頭。
  現在這個機會很好,他完全背對著我,而且相隔兩三米的距離。我如果逃之夭夭,應該有一些勝算。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想想罷了,一是我深刻感覺到,梁憋五這小子深藏武力值,衝他剛才制服我那幾下,絕對是練家子。我有點心寒,敢情他在陳平安跟前唯唯諾諾全是裝的,扮豬吃虎這是。看他剛才說起陳平安,一句「傻六」把蔑視瞧不起的態度表達得淋漓盡致;再一個就是我就算現在跑了,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工作就在圖書館,橫不能就為了躲他,我活兒都不要了吧。
  早面對晚面對,都要面對,我倒要看看他想幹什麼。
  不過我想明白一個問題,梁憋五應該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他剛才小心翼翼,躡手躡腳,一副小偷模樣。如果是真正的主人,絕對不會這麼行事。他還說過這麼一句話,問我認不認識佟三,難道這裡的主人是佟三?
  我正想著,梁憋五打著手電轉了回來,非常不客氣地用手電照我:「裡面那扇桃木門你沒打開吧?」
  原來那門是桃木的。我用手遮著光,完全沒了氣勢,隨口應道:「沒。」
  「嗯,出去再說。」
  我們從地窖爬出來,一直來到院子裡。梁憋五看似不經意,可一直在我的五步之內。其實他大可不必,我壓根就沒想跑。
  從一側院牆翻出去,靠著牆根停著一輛破車。這車一看就有年頭沒洗了,上面全是髒灰爛泥,幾乎看不出原色。梁憋五拍拍車:「上。」
  我無奈,只好上了車。
  此時月黑風高,外面寒風大作。黑茫茫的村路上,一個人影也沒有。車裡充斥著刺鼻的皮革和煙草味,熏得我昏昏欲睡。梁憋五搖下半扇窗,立時有寒風吹進來,我縮了縮脖子。
  他點上一根煙,又把煙盒遞給我:「來一根不?」
  我隨手抽出一根,他竟然拿著打火機親自給我點上。我一時到有點受寵若驚。怎麼一下態度發生這麼大轉變?
  「我相信你和那間屋子沒什麼關係。」梁憋五抽著煙說。
  「為什麼?」我問。
  梁憋五道:「如果你真的是佟三的幫手,不可能扔那個飯碗。那東西叫『催鬼米』,是祭鬼用的。」
  我大吃一驚,煙頭差點沒掉褲子上。
  梁憋五道:「別害怕,碗裡的米飯還沒有被鬼用過。如果真的沾了鬼氣,你就麻煩了,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顫著聲問。
  梁憋五忽然問了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劉洋,你進圖書館走後門了吧?」
  我看看他,實在搞不清他什麼套路,只能點點頭。
  「花了多少錢?」他問。
  我說幾萬吧,都是我媽經手的,我也不太清楚。
  「有幾萬塊錢幹點小買賣不好嗎,在圖書館那地方就是混吃等死,你還不到三十可惜了吧。你剛從大集團出來,見過世面,會甘心在小地方窩一輩子?」他語氣和善,頗有點促膝長談的意思。
  我到現在才聽明白,他這麼繞著圈的,壓根不是出於關心我的目的,這明顯還是有很大的疑心,在盤問。這些問題說不開,我就別想獲取他的最終信任。
  我簡單解釋了一下,父母歲數大了,父親剛做完手術,我得回來照顧。正因為從大集團出來,才覺得累了,找個鐵飯碗休息休息。梁憋五又問了我一些比較尖銳的細節問題,我對答如流,他這才點點頭。又問道:「劉洋,你怎麼會來這的?」
  我歎口氣,把到徐佳男他家的經歷說了一下,最後把那個破爛的備課本從棉襖裡兜掏出來給他看。梁憋五翻了翻,長舒一口氣:「劉洋,我送你回家吧。這裡的事對於你來說到此為止,這兒不是你能玩得起的,水很深。」
  我一把拉住他:「憋五,你的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憋五把煙頭從窗戶縫隙彈出去,拉上車窗點亮車燈,啟動車子,開始往外走。車子開出村子,默默向前行駛。他沒說我也沒追問,車裡氣氛很怪。
  半晌,梁憋五終於說道:「佟三,很可能是在養鬼。」
  這句話一出,我嚇得目瞪口呆,癡癡看著他。
  「他現在非常非常危險,越陷越深,可能已經到了偷龍轉鳳的境界。」梁憋五道。
  我愣愣地問:「偷龍轉鳳?」
  「嗯。」梁憋五點點頭:「我之所以決定和你說,是讓你知難而退,你千萬可別生出好奇心再去探什麼。偷龍轉鳳是養鬼中,最為陰毒的一種法術。行此術者,基本上已經半人半鬼了。」
  我嚥下口水,渾身發涼。
  「這種法術具體行法的過程我不太清楚,大概聽說過。是用嬰兒血配以焚符之水來澆灌『元菜』,待到元菜成熟,一刀斬落籐莖,再燒符作法,就能將嬰兒的魂魄偷龍轉鳳,附魂於籐莖之上。然後再以籐莖為法器,凝練陰魂,修成小鬼,為自己所用。」
  讓他說的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梁憋五此時面無表情,眼神深邃,身上那份氣度完全不同於平時的猥瑣。他到底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