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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節

  進了村莊,來到空出的一間屋子,那個大鐵塔把後背的人放到床上,解開衣服,我們才看到,原來是李副總。
  她渾身的衣服破破爛爛,臉色蒼白,額頭全是濕漉漉的汗水,頭髮一綹一綹粘在上面。現在的她還在昏迷,非常虛弱。這下可麻煩了,這個村落遠在曠野,根本沒有急救措施,如果背到墨脫的外面,去城市救治,恐怕這人早就死透了。
  「我來看看。」波仁哲揚坐到床邊,輕輕掀動李副總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脈搏。他臉色很凝重,眉頭緊縮。
  他厲聲問尼泊爾小個子是怎麼回事。
  尼泊爾小個子也是剛從山上下來,臉色很白,嚥著口水說:「事情是這樣的。當時那個叫劉燕的小女孩,和這位李女士順著懸崖的棧道,一直走到最高處,鑽進了洞窟。」
  我們聽地點點頭,劉燕最後還是選擇了進洞。
  「……然後就再沒出來。我們也不敢走啊,一直在外面等了四天。就在今天早上,聽到上面有響聲,這位李女士跌跌撞撞出了洞窟,一失足從上面摔了下來……」
  啊?五十米高的懸崖,掉下來人不成肉餅了?
  尼泊爾小個子艱難地說:「怪就怪在這裡,她掉落的時候,速度是不一樣的,有時快有時慢。我們盯著看,還以為眼花。到最後的時候,才知道事情不對勁,她,她居然飛起來,然後慢慢落在地上,就是這幅模樣了。」
  李揚實在憋不住問道:「你們沒上去到洞窟看看?」
  「你說的容易。」尼泊爾小個子不高興:「那是修煉洞窟!沒經過大喇嘛允許,外人不准進入!就是天大的事,我們也不會進去。」
  我焦急地問波仁哲揚:「師傅,李總到底怎麼樣了?」
  波仁哲揚捏著她的脈門,微微閉著眼,長長歎口氣:「在她體內我能感覺到有一股很異常的氣息。」
  我們面面相覷。
  「這股氣息,正是從師弟前世閉關的地方散發出來的。他們應該到達了那個地方。」
  我嚥了下口水:「這是好事吧?」
  「福禍難料。」
  正說著,李副總突然睜開眼睛,一張尖叫,緊緊捂著自己胸口,黏黏的頭髮散亂地舞動。
  「別怕。」波仁哲揚說。
  李副總看看我們,忽然一聲歇斯底里:「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她的表情非常淒厲,但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覺她的眼神卻非常深邃詭詐,似乎還藏著一種笑意。
  她的眼神,讓我想起了從鬼門關出來被附體的林敏浩。
  他們的眼神都是一樣的。來自另外一個人,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第104章 關於轉世的最後三件事
  這是發生在不同時間和空間看似不相干的三件事。為了敘述方便,這三件事按照時間的順序依次說明。
  最早的第一件事發生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末期,地點是陝西境內靠近西安的一處山村。當時正值文化大革命時期,村裡年輕的紅衛兵自發組成了一支名叫「紅紅紅」的革命組織。這些年輕人精力旺盛,受革命浪潮的感染,特別想做一些革命的事為偉大領袖表忠心。村裡那些小業主、反革命、小資產階級份子都收拾批鬥了一遍,實在沒什麼可整的,有人提議砸古墳毀古墓,挖出屍骨挫骨揚灰,以此向封建迷信開炮。這支隊伍有兩個領頭的,原名不可考,應大時代都改了名字,一個叫衛國,一個叫大軍。這倆小子一對混混,打砸搶無惡不作,尤其大軍下手極狠,在他手裡就有兩條人命,曾經活活用皮帶抽死一個解放前給有錢人當過姨太太的資產階級臭婆娘。
  一聽說要砸墳掘墓,兩個人都拍案叫好,事不宜遲,大隊人馬扛著鎬頭背著鐵掀,往南山去。在村的南邊,那座大山,據說五代十國的時候曾經屬於哪個小國家的地盤,當時那個國家達官貴人死了以後,全都埋在這座山裡。就在前幾天,有人無意中發現了一處古墓,剛刨開墓道,還沒來得及進去。
  這幫人就殺到了,墓道開口緊靠崖壁,是個黑森森的大洞,從裡面散發出濃烈的霉味。這些孩子,架秧子湊熱鬧都是行家,可遇到啃節,一個個都慫了,看著陰森的古墓入口,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誰也不敢下洞。
  作為造反組織的司令,當然要身先士卒,衛國和大軍讓大家在外面等著,他倆先進去。墓道並不是很長,只是逼仄狹窄,有些呼吸不暢。時間不長,兩個人就到了墓室。墓室裡停著一具超大的黑色棺槨,不知用什麼木材打造的,摸上去表面非常粗糙。除此之外,墓室裡還散落著一些破舊的瓷器、陶碗兒陶罐兒之類的小玩意,大體上來看,這座古墓的主人可能也就是個小地主,不是什麼有錢人。
  大軍圍著棺材轉了兩圈,舔舔嘴唇和衛國提議,把棺材砸開,弄出裡面的死屍,拖到墓外給大傢伙看看,咱哥倆也能提高些威信。衛國深以為然。都是年輕人,誰不心高氣傲?尤其大家都害怕的情況下,就我們倆敢想敢幹,說出去以後絕對拔份。
  這倆小子就開始推棺蓋,這棺材蓋還真不是一般的沉。兩個人費了牛勁,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棺材蓋摔在地上。從棺材裡冒出一股霉爛的黑煙。兩個人雖然混,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知道這東西有毒,趕緊捂著鼻子蹲在地上。好半天,煙氣消散。大軍站起來,用手電筒往裡照照。
  看清楚裡面的情況他才明白,為什麼這具棺材超乎尋常的大了。因為棺材裡居然同時放著兩具屍體。屍體已經腐朽不堪,只剩下一堆骨殖,不過可以看出來,這兩人下葬的時候,是面對面的,看上去有些怪異。
  兩顆骷髏腦袋臉對臉躺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彆扭。衛國驚咦一聲說,我知道了,肯定是夫妻,這是兩口子同穴下葬。大軍冷笑說,看不出來啊,這幫封建渣滓還挺有真愛。這大軍真不是一般的膽子大,居然伸手進去,一隻手抓住一個骷髏腦袋,給提溜了出來。衛國在旁邊看的一身冷汗,打著手電給他照明。
  大軍翻過骷髏腦殼。昏暗的光線下,能夠看到,兩隻骷髏腦殼的後面,靠近腦幹的位置,各有一個深深的細洞,像是子彈打過。
  大軍也沒多想,兩隻手把兩個腦殼高高舉起,速度極快,兩隻手在空中相撞,只聽「啪」一聲脆響,兩個腦袋同時擊碎,化成齏粉落在地上。大軍手裡抓著殘破的骨頭碎片,在陰森的墓室中狂笑。
  剛笑兩聲,他回頭驚疑地看著衛國,然後直挺挺摔在地上。
  大軍的腦袋被砸的血肉模糊,衛國緊緊握住手裡的手電。手電的前頭是一片血跡。大軍站不起來,咬著牙顫著聲問,為什麼偷襲我。
  衛國蹲在他的旁邊,握住地上一塊石頭,照著他的腦袋又狠狠砸了上去。一下,兩下……砸的鮮血飛濺,腦袋成了一堆肉醬。衛國坐在大軍的屍體上,喘著粗氣。
  他摸摸自己的腦後,那裡也有一個深深的洞。衛國撓撓肩膀,衣服裡若隱若現一隻粗糙的蝴蝶文身和。他對大軍死屍說,你侮辱我的屍體,我豈能容你。
  他看著散落在地上的古人頭骨殘骸,臉上是深深的悲哀。我的愛人,千年一別,你投胎在何方。
  第二件事發生在21世紀的今天。春水縣雲村是個不大的小山村,四面靠山,窮的叮噹。地圖上幾乎沒有標注。而就在昨天,發生在這裡的一件事,卻引起人們的注意,其影響力甚至卷宗擺到了市委主要領導的案頭。
  村裡出了一樁十分恐怖而且匪夷所思的謀殺案。
  市公安局張局長親自到現場坐鎮,發生命案的人家被拉上黃色封鎖線,警車堵在村口,嗚嗚呀呀直響,市刑警隊各路大俠精英齊聚小山村。
  這戶人家一共三間木瓦房,破舊不堪。命案現場是其中一間陳舊的木屋。走進去家徒四壁,四面牆都是黃泥壘的,屋子裡就一個破桌子能勉強稱為傢俱。裡面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是屍體腐爛的惡臭和爛木頭的霉味混合在一起,空氣不流通。也就是這些身經百戰的警察,換一般人早熏跑了。
  屋子天棚橫七豎八的木樑,梁子上面畫滿了新鮮的圖案,都是一些古代的內容,有點類似祭祀。房樑上垂下很多由草根扭成的奇怪繩索,這些繩索編織成很古怪的形狀,乍看上去有點像複雜結構的陀螺。被發現的屍體就藏在這些繩索之中。
  命案現場一共發現了三具屍體,有男有女,年齡最小的十八歲,年齡最大的四十二歲,都不是本村當地人。三宗命案雖然驚心動魄,但真正能引起這些大佬關注的,是這些人的死法。
  這三具屍體都是吊死在房樑上,發現他們的時候,屍體已經死透了。他們死的時候都穿著大紅衣袍。三個人上吊的姿勢也很詭異,雙手也被繩子捆著,高高舉起,和頭顱一起掛在房樑上。而且在他們的脖子上,都掛著一個黑色的大秤砣,深深勒在皮膚裡,懸垂於兩腿之間。
  最為恐怖的是他們的表情。三個人在死的時候都保持著微笑,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死亡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市公安局張局長查看了現場,屍體已經送到法醫解剖,報告還沒有出來。幾個經驗豐富的刑警正在很仔細檢查線索。張局長問身邊的刑警隊田隊長,最先到現場的警察叫什麼來著?田隊長道,是本縣的警察叫陳平安。張局長說讓他過來,我有話問他。
  陳平安也在現場,不過他的身份和這些前輩沒法比,只能在後面維持秩序。忽然聽到局長大人召喚,屁顛屁顛進去。雖然現場屋子裡味道極其難聞,可他還是硬挺著不敢做過分動作。張局長詳細詢問了他發現命案的過程。陳平安有點歪才,對答如流,思維敏捷。張局長有點感興趣了,問他對案子有什麼看法。陳平安清清嗓子,低聲分析說,此案不循常理,從現場來看帶有鮮明的宗教儀式特徵。這個案子如果是某種儀式,它應該不是孤立存在的,以前肯定發生過類似事件,以後也會出現。要破獲此案,還是要查出死者身份,以及與屋主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