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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節

  正舒服呢,門推開了,李副總走進來,看我的樣子很好笑,說道:「大家休息一天。後天爬多雄拉雪山。」
  我慘叫一聲說,李總你還不如干死我得了。
  李副總嚴肅地說:「必須要去。我們的目的地是在山梁那邊。」她用手指了一下,我看看外面白雪皚皚的高山,差點沒拉褲子裡。
  休息的這一天,我哪都沒去,就賴在床上睡覺。吃飯的時候,讓李揚給捎回來。李揚無奈地說,我在家都沒這麼伺候過我爸。你都快趕上老太爺了。
  我說,你為了一百萬忍了吧。
  第三天出發,踩著碎雪踏上雪山。大雪覆蓋的山階,只有一條窄窄的道容一個人行走,眾人形成長列,互相扶持,一起往前。到了傍晚時候,我們終於翻下了山,來到眼前一片曠野。遠遠能看到一片相當原始的村落。
  這些日子我逐漸瞭解,這支隊伍的外國人成分比較複雜,有僱傭來的職業探險家,也有資深登山客,領頭的嚮導更是身世詭秘。那是個有些禿頂的小個子,長得又黑又瘦,據說是尼泊爾人。專門在墨脫混跡,是老資格的雪山專家,周圍這一片閉著眼都能走。
  這小子據說會尼泊爾語、英語、藏語和漢語。漢語尤其講得溜,可他從來不說,全是英語。我們這些拖油瓶裡,能和人家交流的只有李副總。李副總人是真不錯,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都和我們轉達。
  我們現在所在的村子叫貝瑪村,翻譯過來就是藏語的蓮花。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呢。因為村落所在的山脈叫做貝瑪山,也就是蓮花山,是多雄拉山的一條支脈。
  在當地人眼裡,這是一座神山。
  神山是藏地傳統文化中很重要的元素。當地村民對這座神山極為崇拜和護佑,因為他們認為山裡有神靈居住。這座山就是他們心目中信仰的聖地。
  整座山看上去非常炫麗,由層層疊疊的岩石組成,不同層次的岩石呈現不同的顏色,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盛開的蓮花王冠。在王冠最漂亮最大的一朵蓮花瓣上,有一所雪山中的寺廟。
  走到這裡,楊姍姍指著白雪濛濛中,那隱隱而現的建築,女孩一下哭了,親吻著手腕上的文身,跪在地上:「活佛上師,我又回來了。」
  藍天白雲中,一隻孤獨的雄鷹在天空中翱翔飛過,淒鳴一聲,透著無限的蕭索和蒼涼。
第100章 六道輪迴
  我們在村裡休整一天。劉燕吩咐下去不要驚擾村民,只是在村路上找了避風地方,安置帳篷。入夜時分,我出來看雪域月景,卻見到了非常驚奇的一幕。
  一輪滿月升在墨藍的天空,月光朦朧,村民們盤膝坐在地上,他們之中有老有少,大人也就罷了孩子不過十一二歲,紅色的小臉異常虔誠。眾人向著遠處高高雪山上的寺廟集體誦經。經文是藏語,聽不太懂。一位穿著厚厚僧袍的喇嘛在人群中邊走邊有節奏地敲擊法器,村民們男女老少誦讀之聲悲涼空明,聲聲入耳,場景很是讓人震撼。
  我看到李副總走過來,便低聲問她是怎麼回事。
  李副總說道:「我剛才問過了,這是村民們向神山祈福。這是他們村落近千年來的習俗。」
  這時,那個尼泊爾小個子插著褲兜走過來,看看我們,淡淡道:「很早以前便有一種傳說,神山和蓮花寺會毀於一場大禍。村民們靠山而生,對神山的感情已經深入骨髓,所以他們自發的進行祈福活動。」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講漢語,我們都有點不太適應。
  尼泊爾小個子看著行走在人群中,那位擊打法器的喇嘛,神色有些異常:「這是拉什喇嘛,是蓮花寺有名的智者,一般很少下山,今天居然看到了他。」他看看我們:「你們這些外來人啊,我已經看出你們不是什麼登山旅遊客,一定有自己的目的。我要奉勸你們,請不要破壞這裡的一草一木,它們都有神靈在的,它們是村民們千百年來的心靈寄托。」
  李揚笑道:「朋友你多慮了,我們就是來玩的,看看稀奇就走。」
  「但願如此。」尼泊爾小個子說。
  村民們的祈福儀式大概半個小時就結束了。時間不長,也是,晚上山風很大,溫度很低,還有那麼多孩子,再凍個好歹呢。不過,這些村民們雖然臉凍得通紅,卻個個神色激動,眼睛裡是虔誠的空靈。我看得有些發愣,活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純的人。
  城市裡的人,個個眼神詭詐,皮笑肉不笑的,偶爾遇到個把真性情,就像下水道碰見衛生球一樣罕見。而在這處高原,皚皚雪山之下的村莊,每一個人的眼神都是純淨明亮,他們有信仰啊。
  這時,我看到那個被稱為拉什的喇嘛由尼泊爾小個子引見,正在和劉燕說著什麼。
  拉什看上去可能也就三十出頭的年紀,長得很瘦很高,和藏民一樣,他也因為常年生活在高原地區,臉色很紅,嘴唇如樹皮般乾裂,臉上遍佈皺紋,顯得無比滄桑。李揚看得好奇,拉著我湊過去,楊姍姍也像小尾巴一樣跟在後面。
  劉燕似乎正在談上山拜寺的事,拉什說著比較拗口的漢語,意思是要回去請示,自己不敢擅自做主。
  他正說著,一抬頭看到我們。我清清楚楚看見,他本來平靜的臉上忽然起了波折,臉色驚愕,繼而悲傷。我看看李揚,他也疑惑,這喇嘛是怎麼回事?
  拉什似乎拚命抑制住淚水,嘴唇顫抖,微微垂頭就要離開。
  「小師傅。」楊姍姍招手,這傻大姐直接跑過去,嘻嘻笑著:「小師傅,上次去廟裡我見過你。你忘了嗎?我叫姍姍。」
  拉什已經鎮定下來,淡淡笑著:「你好。」
  「你好像看見我不高興啊?」楊姍姍說。
  拉什回頭看看山中月夜下的寺廟,輕輕說道:「難道真的劫難到了?」他沒有說什麼,匆匆離去,朝著山上走去。
  我擔心地說:「大晚上走雪山,別出什麼事啊。」
  尼泊爾小個子白了我一眼:「蓮花寺的喇嘛別說晚上了,就算蒙著眼也能平趟多雄拉山。」
  楊姍姍情緒很不好,悶悶的,眼淚在眼圈轉圈:「他,他怎麼都不理我?」
  李揚拍拍她,我們也不知勸什麼好,整件事玄妙異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起來,我洗了把臉,正抽出一根煙要抽,就看到村口來了兩個喇嘛。其中一個是昨日的拉什,還有一個年紀稍長,估計能有五十來歲。他們兩個畢恭畢敬走到劉燕近前,低低說著什麼。
  劉燕點點頭,來到我們近前,說道:「你們幾個今天跟我上山。」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他對李副總說:「小李,其他人你就讓原地待命,我不回來不准動。」
  尼泊爾小個子正好站在帳篷外面擦臉,看到我們跟著喇嘛上山,頗為羨慕,還招了招手。可誰也沒搭理他。
  這一行人除了兩個喇嘛,就是我們四人,劉燕、李揚、楊姍姍和我。劉燕因為走不快,只好讓喇嘛抱著。那五十來歲老喇嘛抱著這麼一個孩子,走在碎雪險山,如履平地,喘都不喘一下。可我們就慘了,這條山路又崎嶇又陡峭,還落著雪,滑溜異常。人家嗖嗖往上走,我們幾個得在地上爬,雙手雙腳齊用。走了一上午,我腰都抬不起來,累的吐血。
  走走停停,終於在夜幕降臨前,來到寺廟。
  山風獵獵,雪山的天空並不是黑色的,而是呈一種深色的寶石藍,無比深邃。寺廟大門外垂下一幅幅鑲布被風吹動,起起伏伏如同波浪翻滾。在門口燃著火盆,幾個喇嘛正在那裡。
  火盆燃燒,明亮亮的火苗在沸騰,襯上無限空遠的藍黑色天空,能讓人情不自禁就陷入一種冥想的境界。
  拉什領我們走進寺廟。整座寺廟依山而建,沿著山的走勢修建了很多房間,抬頭去看,只見零星的屋子裡有燈光出現,其他的都是黑洞洞的,像是什麼巢穴,看上去有些陰森。
  拉什帶著我們走進經堂,喇嘛們正在誦經,經堂內梵音渺渺,法器聲音有節奏的敲響。這種經文類似於低吟,那麼多人吟誦出來,有一種如潮汐大海般的磅礡和生命力。
  最令我們震撼的,是經堂內誦經的這些喇嘛。大概能有三十幾個人,除了坐在前面一排七八個成年喇嘛,剩下二十多個人居然全是十歲左右的孩子。
  他們剔著光頭,穿著赭紅色的喇嘛袍,一個個臉色略紅,萌萌的非常可愛。別看是孩子,他們的眼神無比深邃清澈,全都雙手合十,虔誠地吟誦經文。比較怪異的是,有的孩子居然還戴著厚厚的近視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