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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節

第71章 老頭
  正看著,房東女兒突然肩頭聳動,雙手撐著地,低聲抽泣,眼淚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哭得非常傷心。我心裡不得勁,想進去安慰安慰,這時房東大嫂站起來,來到門口。一看到她,我嚇了一跳。這娘們本來有點虛胖,臉特別大跟高麗人似的,可幾天沒見整張臉卻如刀砍斧鑿,不但瘦削而且全是稜角,兩個顴骨高高聳起,眉毛倒豎,充滿了難言的戾氣。她上上下下打量我:「你是誰?」
  我咳嗽一聲:「大嫂,我是小劉啊,你不認識我了?」
  「你有沒有禮貌?」她尖聲厲叫:「誰讓你進來的?」
  在她厲聲質問下,我心臟狂跳,滿頭虛汗:「大嫂,你聽我說……」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她瞪著眼珠子狠狠瞅我。
  我擺擺手:「好,好,你別發火,我這就走。」
  房東大嫂怒罵自己丈夫:「這裡不准外人進,你不知道嗎?破壞了轉世氣場怎麼辦?怎麼辦?!讓他滾!」
  「匡」一聲大門關上。房東大哥看看我,我看看他,屋子裡氣氛極為壓抑。按說我也經歷過一些讓人膽顫心驚的冒險,可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心悸不已。好半天,我眼前還是房東大嫂那張暴戾十足的臉,怎麼也緩不過這個勁。
  房東陳大哥歎口氣:「小兄弟,你還是走吧。我們這裡不讓外人進來,只有信奉轉世娘娘的教友才可以。你多多見諒吧。」
  從他家出來,外面天色昏沉,天空中凝了厚厚的鉛灰色雲層,整個大地昏蒙陰暗,雨點落了下來。我心情無比壓抑,冒著雨走在街上,看到鎖著門的破澡堂子,回憶起過去的一幕幕一景景,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我全身澆濕,大街上早已空無一人,雨越下越大。天色朦朧,只能看到偶爾打著車燈的車一掃而過。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接通後是秦丹欣喜的聲音:「老劉你在哪呢?我師兄回來了,你趕緊過來啊。我們都在等你。」
  我收了電話,仰望天空,心一直在沉著。我太累了,不想再摻和了,可一想到下落不明的王雪,心就跟針扎一樣,較勁的疼,呼吸不暢。我歎口氣,招了招手打了一輛車,奔向解鈴住的小區。
  等到瞭解鈴他家,他們幾個人正在喝熱茶。解鈴還是老樣子,光著頭,笑瞇瞇的,看不出風塵僕僕的樣子。他正在給秦丹、李揚和銅鎖斟茶:「你們嘗嘗,這是我一個朋友送來的正宗龍井,味道怎麼樣。」
  銅鎖和他儼然已經成了最好的朋友,嘻哈說笑,品著茶,看我進門,哈哈大笑:「哎呦我草,老劉你怎麼像個落湯雞,我們正在喝茶呢,剛巧喝完,你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解鈴對我和善地笑:「劉洋是吧,趕緊把衣服脫了擦擦水,招待朋友我茶有的是。」
  看看人家,說話就是暖人心。我把上衣脫掉,用毛巾擦了擦水,借穿瞭解鈴的T恤,也坐下喝茶。剛端起茶杯,還沒等喝,解鈴問道:「小師妹,你們中間誰來做天眼觀想?」
  銅鎖指著我:「就他。」
  解鈴走到我面前,問:「劉洋,你和失蹤的當事人,叫王雪吧。你們有沒有過親密接觸?」
  我有些尷尬:「算有吧。摟摟抱抱什麼的。」
  「有沒有橫的關係?」他問。
  我不明白什麼意思。
  解鈴笑得非常詭秘,左手做圈,用右手中指插進圈裡,來回動了兩下。我紅著臉,支吾半天:「沒有。」
  銅鎖和李揚在旁邊嘎嘎樂,銅鎖拍著腿說:「我活這麼大,沒服過誰。老劉,你是第一個。屌絲之王。」
  我氣得差點把茶潑他臉上,這小子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初中屍毒時候,要不是我和李揚拖死狗一樣把他弄這來,現在估計已經開上追悼會了。
  解鈴笑瞇瞇說:「劉洋,我沒別的意思。天眼觀想是一種很玄妙的法術,作法後你能通過開天眼看到失蹤者所經歷的一切。當然,作法的條件也比較苛刻,兩人必須有過一定的親密接觸,另外還要看被施法者的個人體質和慧根。有的人只能看一分鐘,有的人卻能觀想一生,如果大法力者甚至還能觀照三世因果。」
  我問道:「是不是和起乩追蹤一樣,我也會畫下失蹤者所看到記憶最深的場景?」
  解鈴搖搖頭:「原理相似,但境界更深。天眼觀想中,你所看到的一切只有你自己知道,作法結束後,猶如大夢一場,能記住多少就不好說了。有的人在觀想中,能經歷他人的一生,不過一旦作法結束,從觀想境界中醒來,卻什麼也記不住,如浮光掠影,白駒過隙。」
  李揚驚訝地說:「那不等於白作法了嗎?」
  解鈴點頭:「是白做了。但某種意義上來說,並沒有白做。你在觀想中經歷了別人的一生,相當於又活了一輩子,雖然記憶丟失,卻心境依在。這東西很玄,只能自己體悟,我也說不明白。」
  我深吸一口氣,對他說:「解師傅,來吧,我下定決心了,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做。」
  「好。」解鈴說:「我要的就是你這種願心。」
  他走到牆根的神龕供台前,先敬了三炷香,沉默片刻,然後從桌上拿起來一支毛筆一張宣紙,回到我面前。他看看屋子裡的人,說道:「一會兒我要作法,務必請各位噤聲,不管看到什麼只管看就是。」他拍拍我,又說道:「見怪不怪,可謂之觀想境界。」這話既是說給我聽的,也是說給屋子裡人聽的。
  現在這氣氛很是凝重,就連一向開玩笑的銅鎖都正經危坐,不苟言笑。
  解鈴道:「劉洋,天眼觀想之前,我要先測測你適不適合做。」
  說著,他坐到旁邊,看著我,一字一頓問:「劉洋,你信不信任我?」
  他說話的表情一本正經,我看看他,解鈴的眼球很黑,深不見底,透著一股讓人舒服放鬆的氣息。我點點頭:「我信任你。」
  「好,那我們親個嘴吧!」我正驚愕,還沒反應過來,解鈴忽然湊近,一下親在我的嘴上。我操,這小子變態啊。我剛想掙扎,聞到解鈴嘴裡有一股清清的奶奶的香氣,他嘴唇特別柔軟,根本不像個男人。我心念一動,正愣著,忽然嘴唇一疼,被他咬出血來。親完這一口,他坐回原位,嘴唇上是淡淡的血跡。我剛要用手去抹自己嘴唇,他擺擺手:「不要動,我們的血液融合,你才能借我的神通。」
  他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拿起那支毛筆,在墨水裡沾了沾,對著宣紙,對我說:「劉洋,你現在腦子裡開始想王雪,越仔細越好,她的五官,她的皮膚,她的一笑一顰,她的一切一切。」
  我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回到賓館的包房:嘩嘩的水響,白色浴袍的王雪,黑黑的頭髮,性感的雙腿,我抱著她,她縮在我的懷裡,粉嫩細膩的皮膚,亭亭玉立的奶子……耳邊是解鈴「唰唰」的下筆聲,我大概推測出來:我腦子裡想著王雪,然後通過解鈴讀心,再給畫下來。
  畫著畫著,聽到李揚他們三人不由自主發出倒吸冷氣的聲音。
  咦,解鈴畫出什麼來了?
  哎呦不好,一定是他畫出了王雪的裸體。我趕緊睜開眼,不再去想。媽的,她的裸體讓銅鎖這個色鬼看見,簡直是對女神的侮辱。就在我睜眼的同時,解鈴也收了筆,他看著我,眼神裡居然是不解的神色。李揚他們幾個,一起看著宣紙上那張毛筆勾勒圖發傻。
  我也湊過去看畫,可不看還好,一看就愣了,不由自主打個冷顫。
  宣紙上確實描繪出一個人,但,但這個人並不是王雪,而是一個老男人!
  難怪他們目瞪口呆,這老男人老態龍鍾,滿臉皺紋,前額半禿,頭髮稀稀拉拉,佝僂著身子像一個大蝦。最詭異的是,他居然光著身子,不著一絲,襠下那物小如蠶蟲,卻也活靈活現。
  屋子裡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說話,全都在盯著這張畫看。
  我越看這個男人越覺得慎得慌,整個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因為這個老男人的眼神特別可怕。他在圖上的模樣,應該是在緩緩行走,突然一側臉,看向宣紙外面,那個眼神既陰毒又幽怨,還帶著絲絲的警覺,好像他對看到的東西,有著莫大的仇恨,恨得牙根癢癢,恨不能置之死地。
  解鈴鬆開了我的手,我這才感到整隻手的手心都是冷汗。
  銅鎖清清嗓子,最先說話:「老劉,讓你想王雪,你怎麼想出個老頭,你口味太重了,這是不是你的基友?」他這話雖是開玩笑,口氣卻異常乾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