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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節

第6章 陰氣很重
  李揚說:「大姐,他滿身鬼氣不假,時日不多就誇張了吧。他昨晚確實經歷了一些很邪門的事情。」
  那女人走到我近前,上上下下打量我,手裡佛珠拈動得飛快。讓她盯得,我渾身不自在,此時氣氛壓抑,女人不開口誰也不敢說話,大堂裡靜寂無聲。
  女人忽然對我說道:「把右手伸出來。」
  她的氣場太強大,我老老實實伸出右手。她一下握住了手,眼睛直直地看著我:「不要動!」話音一落,大堂裡兩盞長明燈的燈火,忽然開始閃爍不定,映出滿堂波浪般的紅光,房間裡諸多佛像被紅光所染,顏色流光溢彩。看著它們的表情,我心頭突然生出一陣寒意,這些佛像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森然,和剛才完全不一樣,像是活了一般。
  女人握著我的手越來越緊,我額頭浸出汗水,她不是要使用什麼妖法吧。想到這,我看過去,一下驚呆了。此時光線很差,那女人又站在背陰的地方,模模糊糊中,她的身後似乎多出一個影子。
  這個影子並不是她的身體在地上的投影,而是站在她身後不遠的黑暗中,像是憑空多出一個人。那影子一出現,就感覺屋子裡溫度像是陡然下降,無比陰森,冷得讓人渾身哆嗦。這個過程不過三兩分鐘,忽然長明燈火變得正常,光線也柔和下來,如同一塊烏雲從頭上飄過,我們不由自主長舒了口氣。
  女人鬆開手,看著我:「說說昨晚都發生了什麼吧?」
  我擦擦汗,看看李揚,示意讓他說。就在剛才,光影陰暗交錯中的一幕,讓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往事,導致心跳加速,心情很差,沒心情再去說什麼。
  李揚組織一下語言,把他姥姥怎麼看到姥爺還魂,讓人守夜,讓我們過來取東西續命的事,一五一十全講了。
  女人聽的過程中一直瞇縫著眼,手裡不停拈動佛珠,聽罷睜開眼睛,問我:「你叫劉洋?」
  「是。」
  「我家老仙兒說你天賦異稟,不被陰物所侵,命盤很奇異上面什麼也看不清。雖然如此,但你身上沾染如此重的鬼氣,也應該早點想辦法。你剛從糞坑爬出來,自然是不怕髒了,但是其他人遇到你,卻會被熏臭。」
  擦,這是什麼倒霉例子。
  我小心翼翼道:「師傅,你家老仙兒是不是剛才你背後的那個影子?」
  我剛說完,女人正在拈動的佛珠突然毫無徵兆地斷了,無數顆黑色的佛珠子「辟了啪啦」往下掉。我們幾個人大驚失色,楊姍姍趕緊蹲在地上撿那些四下迸濺的佛珠。女人手裡最後只握了一根輕飄飄的黑色繩子。
  她歎口氣對楊姍姍說:「妮兒啊,別撿了。看來機緣真是到了。你們跟我來吧。」
  她轉身從後門走了出去,我們三人對視一眼,在後面跟了過去。
  李揚埋怨我:「咱們對東北這些什麼大仙兒老仙兒的根本不懂,你別亂說話。真要招惹到什麼東西,你皮糙肉厚自然是不怕,我們豈不是跟著倒霉。」
  我拉住他,低聲道:「李揚,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什麼了?」
  他看我:「什麼?女師傅身後的黑影子?我怎麼沒看到呢。」
  「你知道剛才那一幕讓我想起什麼了——前面是人,身後是黑影子。」
  「什麼?」他問。
  我咳嗽一聲:「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看到那一幕,我居然想起羅鳳來了。你還記不記得在羅鳳成仙筆記裡,曾經畫著一些她成仙過程的畫,裡面有幾幅是這樣的:羅鳳在上吊之後,會死而復生。那個活過來的她,會去照鏡子,鏡子裡出現兩個人,一個是羅鳳,一個是她身後的黑影子。當時我們的推論是,這個影子是羅鳳的魂魄,在不斷屍解的過程中,羅鳳不斷剝離出自己的魂魄,導致那個影子的顏色越來越重。」
  李揚頗為詫異地看著我:「所以你認為女師傅身後的影子……和羅鳳的情況類似?」
  我倒吸一口冷氣:「不知道啊。反正這女人很陰,而且她給我的感覺,和那個羅鳳很像。」
  李揚想了想,搖搖頭:「不可能。羅鳳是屍解成仙,那種機緣十分難得,不可能隨便碰到。女師傅的影子很可能是她身上的什麼老仙兒,你就別瞎想了。咱們不要節外生枝,給姥姥拿了東西走人。」
  出了後門,是一處不小的院子。院子靠牆堆了很多大紙殼箱子,很可能是佛堂上貨留下來的雜物。
  院子不起眼的角落,還用磚頭壘了個狗窩。狗窩前趴了一隻黃不拉嘰的柴火狗。那隻狗倒是挺警醒的,一看有外人,馬上站起來,抖擻黃毛看我們。別人經過的時候它不哼也不叫,但我從它眼前一過,這隻狗忽然竄過來,「汪汪——」尖聲咆哮,脖子上鐵鏈子拉得溜直。
  我從小就怕狗,尤其是這樣不講道理的猛犬,嚇得我差點坐地上。
  女人走過去,用手指著大狗喝道:「坐下!」
  狗頓時不叫了,老老實實坐在地上,只是鼻子裡噴氣,一雙小眼睛警醒地盯著我。
  女人看我一眼說:「你鬼氣太重,一會兒我幫你消消。」
  我擦擦汗。這裡這麼怪,想必這條狗也是有講究的,絕不是養家護院那麼簡單。
  後院盡頭有一間低矮的小柴房,一道厚厚的鐵門落著重鎖。大門上銹跡斑斑,使手一摸,往下都掉渣。那把鎖簡直都銹在門上,也不知多少年沒開過了。
  女人走上前敲敲門,我們嚇了一大跳,難道這裡還住著人?
  她回過頭看我們:「你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裡。臨來前老人家有紙條嗎?給我看看。」
  李揚趕緊從兜裡摸出他姥姥的字條遞過去,女人看了看,眼神有些恍惚:「戚燕阿姨,三十年了……」
  李揚趕緊問道:「師傅,你認識我姥姥戚燕?」
  女人笑了笑:「戚阿姨和我媽媽是故交,你說我認不認識。」
  李揚抓耳撓腮:「原來大水沖了龍王廟,看樣子我得管你叫一聲姨了。只是不太清楚,姥姥東西怎麼會存在你這裡?」
  女人歎口氣:「我們家看事是祖傳的,姥姥傳給我媽媽,我媽媽又傳給我。我媽媽和戚燕乾媽年輕時候是拜過香火的乾姊妹,三十多年前,戚阿姨離開東北前,把幾樣東西寄存到我媽這。我媽臨走前跟我說,日後若是有人來要,就取了給他。本來我到了本市,聯繫過她,想要把東西給她,可她說時機未到,讓我靜候,這一等啊……行了,機緣到了。」
  她從腰裡拿出一串鑰匙,走到門前開動鎖頭。費了老大的勁,才把鎖打開,然後緩緩推開了鐵門。
  一點不誇張,這道門一開,從裡面立即滲出一股溫度極低的冷意,吹在臉上,真是遍體生寒。往裡看,屋子裡黑不隆冬,什麼也看不見,伸手不見五指。
  我們站在門口面面相覷,下一步怎麼辦?總不能等著那些東西自己長腿跑出來吧,誰進去取?
  女人看看我們說:「既然是你們受托而來,那你們就進去拿吧。」
  楊姍姍拉著李揚的胳膊,探頭探腦往門裡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好陰森。」
  女人呵呵笑,笑得非常鬼:「這裡是我媽媽生前修行的地方。」
  李揚撓撓頭:「姍姍,老劉,你們在外面等著,我進去走一趟。姨媽師傅,能否借手電筒一用?」
  女人看著他,緩緩搖搖頭:「這間屋子裡手電筒是不好使的,只能用自然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