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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節

  兩個人走互相還有個伴兒,我們一直來到一樓的底部,樓梯口被一堆雜物堵住。樓梯上橫七豎八全是破木板子和一些鐵架子,我倆打著手電往下看,在雜物中間,被清理出一條細細的窄道,僅能供一個人側身行進。這條窄窄的道路,一直通向漆黑的樓梯深處,手電光亮根本射不透,越看越嚇人。
  彭剛這小子真有擔當,他確實長大了。他拍拍我:「老劉,我先走,你跟我身後。」
  我十分慚愧,他爸爸犯錯跟他是沒有關係的,本來是我的事,非給他牽扯進來。我正要說什麼,彭剛一馬當先,打著手電走了下去,我揉揉額頭,輕歎一聲,跟在後面。
  走進樓梯深處,真有一種進入另外一個世界的感覺,整個被黑暗給包裹住了。此時寂靜無聲,只能偶爾聽到不知從哪落下的水滴聲音。
  走了一會兒,他停下來,用手電照照:「到了。」
  我走到他身後往下看,在樓梯盡頭,有一扇鐵門半掩半開,露著黑漆漆的縫隙。鐵門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福」字。
第77章 恐怖的地下室
  我和彭剛在樓梯口站了一會兒,手電落在鐵門上形成兩道光斑,門上佈滿了黑褐色的鐵銹。
  彭剛揉了把臉,一步步走下去,我緊緊跟在後面。來到鐵門前,他正要有所動作,我先把手伸出來,抓住了把手,堅決地對他說:「我來吧。」
  他沒說什麼,讓開位置站到旁邊。
  我使勁一拉,鐵門發出一陣令人牙倒的聲音,「吱呀呀」開了。裡面是濃墨一樣的黑色,什麼都看不著。我打著手電照射進去,可那黑色像是黑洞一樣能吞噬光線。從外面看進去,裡面是駭人的黑,如霧氣一般消散不開。
  彭剛喉頭直竄,他站在我身後聲音有些發顫:「老劉,怎麼手電不好用呢?」
  他這句無心的話,忽然提醒我了,我一下想到羅鳳修仙的密室。那間密室也是手電光照不亮,只能用自然的光亮。我想了想,把手電熄滅別在腰上,從兜裡摸出打火機,輕輕一擦,一團火苗燃起。
  我舉著打火機伸進黑暗裡,果然照亮了方寸之地,裡面似乎空間很大,空氣流動的聲音非常響,呼呼的,像是山風在黑暗中嗚咽。火苗子被風吹得亂動,火光閃爍不定,我照了照,實在看不清裡面是什麼。
  正要往裡進,彭剛一把拉住我,聲音苦澀:「老劉,我不抽湮沒有打火機。」
  「那你在外面等我。」我平靜地說。
  彭剛瞅瞅鐵門裡,又回頭看看樓梯口,撫著肩膀,表情猶豫。
  我拍拍他:「你不用擔心,我經歷過很多類似的事情。我比你想像的有能力有經驗。再說,你爸爸找的是我,你進去只能添亂。」
  彭剛不以為然,苦著臉搖搖頭,他以為我是安慰他。他想了想說:「我拽著你吧。0咱倆一起進去,看情形不對就趕緊出來。」
  我歎口氣:「行吧。咱倆不能全軍覆沒,總的有個出去報信的,要不然平白無故失蹤,那死的多冤,呵呵。」
  彭剛點點頭,他伸出手拽住我的衣服。
  我舉著打火機,帶著他,走進鐵門。
  裡面溫度非常低,而且有風吹到臉上的感覺。打火機亮光有限,能看到的東西不多,我在腦海裡勾勒出草圖,這個地方應該是一塊面積特別大的地下停車場之類的所在。空曠,是我最直觀的第一印象。
  黑燈瞎火的,又是如此之大的地方,根本就沒個方向感。我只能憑借自己的感覺,盡量走貓步,沿著直線前行。
  走在這樣的鬼地方,渾身都彆扭,覺得步步危機,每踏出一步都要鼓足莫大的勇氣,神經繃得緊緊的,就跟走鋼絲一樣。
  走出去沒多遠,腳下不知絆到什麼東西,「卡」的一響。彭剛在後面冒出一句:「什麼?」
  前面那一聲沒感覺怎麼樣,而彭剛冷不丁的這句話到讓我嚇得頭皮發麻。我回頭看他,這小子整個人被黑暗淹沒,只能看到拽住我衣角的那隻手。
  我顫著聲說:「你下次說話能不能打個招呼,人嚇人要嚇死人的。」
  他的臉被火光照亮,顯得有些蒼白:「老劉,看看是什麼東西。」
  我往下照,地上是一個MP3播音器,在播音器旁邊,壓著一張A4紙,上面似乎有字。
  我蹲下身,撿起那張踩了腳印的紙,把打火機湊過去看。這時,彭剛也把頭湊過來,我覺得有熱乎氣噴耳朵上,一回頭看他那張大臉,差點沒嚇尿,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繼續看紙上的字。
  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兩個黑色大字:播放。
  我摳摳鼻子,不知道這是啥意思。彭剛捅捅我:「趕緊播放啊。」
  操,還用你說。我想了想,行啊,已經著了人家道,看看彭大哥葫蘆裡到底賣的啥藥。
  我撿起地上的MP3播音器,摁動播放按鈕,裡面徐徐而出一段和緩悠揚的音樂,我和彭剛對視一眼,這正是彭大哥自己一個人在地下室時聽得那個催眠曲。
  隨著音樂,裡面傳出一個富有磁性的中年男人聲音:「緩緩閉上你的眼睛……隨著我的聲音進行深呼吸……對,一下呼一下吸……」
  聲音在黑暗中慢慢擴散遠去,我四下看看,總覺得黑的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躁動。這種感覺很不爽,就像是小白臉拿著香皂赤身裸體走進了關押重刑犯大獄的洗澡堂子。
  我呼吸急促,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回頭對彭剛說:「你趕緊出去。這裡沒你的事。」
  「我……我……」他看看回去的路,磕磕巴巴說不出話。我知道,沒有光線的情況下,他根本沒有勇氣穿越黑暗。
  我在地上找了一圈,踅摸到一塊長長的破布條,用打火機點上,火苗子一下竄了起來,估計燃燒速度,足夠他跑到出口了。彭剛接了布條看我,我擺擺手:「趕緊走。如果我失蹤超過三天,你就去找李大民,你有他電話。讓他通知我家裡,剩下事不用我說了吧。」
  彭剛喃喃說:「至於嘛……」
  看他婆婆媽媽的,我心裡一陣煩躁,大喝:「趕緊滾。」
  他悻悻提著布條,進了黑暗中,我對著他的背影大喊:「到了門口,敲動鐵門,好讓我放心。」
  我站在黑暗中,手裡握著播音器,聲音從手指縫流淌出來。真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位彭大哥到底要做什麼。
  我把播音器放在地上,舉著打火機繼續向前。沒出去多遠,就聽鐵門「匡匡」響動,我長舒一口氣,彭剛安全了,現在這裡就我自己,總算可以自由行事。
  我這個人好獨來獨往,自己拿主意,不喜歡團隊作戰,天生斥候的料。
  憑感覺走了也不知多久,微弱的火光中,出現了一面牆壁。牆黑糊糊的,看上去很髒,上面似乎還有隨筆畫的塗鴉。牆壁前,有一個物事,讓我眉角跳了一下。
  那是一盞很老式的古燈,長長的架子,上面頂著一個黑色的燈碗兒,裡面是黃糊糊的燈油。這時,音樂忽然停了,只有那個男人的聲音,非常悅耳慈祥,他就說了兩個字:「點燈。」
  我呼吸急促,擦擦頭上的冷汗,顫巍巍把打火機湊到碗裡,「忽」一下火苗竄出來,亮了一大片。
  不亮還好,一亮起來,照明牆上那一片塗鴉,我嚇得倒退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