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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節

  「我操。」我們除了這句話,其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今晚所有事都透著蹊蹺和古怪,且不說有多恐怖,但漫無頭緒,形似迷宮,完全給套在裡面出不來了。
  我們轉了一大圈,好死不死,居然又回到了林霞的鬼宅,難道冥冥中真有定數?
  李揚嫌髒一樣把碗扔到一邊,用衣服擦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往裡走左手邊,便是林霞的臥室。」我對李揚說。
  他看看我,吸了一口氣,繼續前行。我們走出客廳,左邊果然出現一道門。大門已經沒有了,牆壁上佈滿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紋,裡面是一片駭人的黑,黑得深不見底,什麼也看不著。
  我緊緊靠在李揚後面,呼吸困難,兩股顫顫,站立不穩。
  李揚正要用手電往裡照,我忽然道:「一旦林霞在裡面怎麼辦?」
  「我草。」李揚聲音都發顫:「你能不能說點吉利話。」
  「我是這麼覺得的,今晚啥怪事都見了,真要看到林霞在屋裡,也不算稀奇。我就怕那啥……」
  「啥?」
  「你還記沒記得給關風超度的唐裝師父,他在關風臥室裡曾經看到過一個難產的女鬼。我就怕手電光一照,林霞正在裡面臨盆生小鬼,滿地是血,你說你是救還是不救。」我說道。
  李揚瞪了我一眼:「你是斯皮爾伯格唄,媽的,這麼會編故事,好萊塢怎麼不要你。」
  我緊張得牙齒都發癢,實在不想和他磨牙,催促他趕緊照,裡面不管是什麼,照完總比這麼亂猜強。
  他抬起手電,就要往屋裡照,就在這時,裡面黑暗中傳來奇怪的聲音。
  像是唸經,又像是吟唱什麼曲子,更像是一種嗚咽。聲音低沉,有著很難形容的高低錯落曲調,聽發音有點像南粵那邊的方言,咿咿呀呀的,讓人想起《山村老屍》裡的楚人美。
  我們神經本來就繃得緊緊的,聞聽此聲,最後一絲膽氣也洩了。
  我和李揚兩個大男人在黑暗中抱在一起,縮成一團,我都帶著哭腔:「老天爺啊,讓這一切僅僅是個噩夢吧。」
  這時,手電的光亮也射進了屋裡。在臥室,林霞那張雙人床燒得只剩下個床體的鐵架子,上面有一個模糊的黑影,似乎正在盤膝打坐。
  他就是謝師父身邊的小男孩。
  「他在幹嘛?」我小聲問。
  說實在的,看見這個小男孩,我的恐懼情緒消散了不少。比起想像中的林霞生產,紅血遍地,小鬼拖著臍帶滿地爬的情景,這已經算正能量了。
  不過,這孩子一本正經打坐的姿勢,卻是很怪異。覺得他不像孩子,很難形容,如同一個垂垂老者生就一幅孩童面孔,有種極為滄桑的感覺。
  李揚道:「不知道,有點古怪。」
  我們躡手躡腳走進門內,屋子裡被大火燒的空空蕩蕩,牆壁都是烏漆抹黑。小男孩坐在雙人床中間,雙目閉合,面無血色,對於我們的到來無所察覺。
  李揚用手電照照,床上還散落著許多張符菉。黃紙紅字,光線中顯得十分妖異,像是上墳時灑落的紙錢。李揚順手撿起一張看看,符菉上畫著都是鬼畫符,看不懂寫的什麼,他又扔到地上。
  我說:「我怎麼有種預感,我們在樓裡遇到的怪事,都跟眼前這個小男孩有關。」
  「你也感覺到了?」李揚咳嗽一聲:「我也覺的不對勁。」
  他抬起手,手電光線落在小男孩臉上,肆無忌憚照著,小男孩一點反應沒有,如果不是看他面目如生,我一定懷疑這人是不是已經死了。
  李揚狐疑地看著,走過去湊下身子,高高揚起巴掌,我一看驚呆了,原來他想一嘴巴把小男孩打醒。
  手還沒落下,小男孩忽然睜開眼睛,一雙瞳仁都是血紅色,一動不動,像是嵌了兩顆紅寶石的白色玉人。這一幕場景實在妖異,我和李揚嚇得倒退兩步。
  小男孩看著我們,一股鮮血順著嘴角流下。黑暗中沒看到他開口說話,卻能聽到聲音,他說:「這層樓我們已經畫米為界,封地為牢,你們怎麼進來的?」
  他的聲音平淡如水,聽不出情緒,好像機器人,一字一頓中卻似有極大的威懾力,像是由上位的老人家說出來。
  我這人老實,不習慣撒謊,磕磕巴巴說:「我們本來想到21樓,可電梯壞了,爬著樓梯上來的。你說大米?我們見到過,上面還有小房子……」
  「唉。」小男孩歎口氣:「劫數。千辛萬苦尋到地獄門,放陰魂而出,自造陰地,借此修行,到頭還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李揚還想問什麼,小男孩在黑暗中幽幽道:「出去吧,這裡不是你們呆的地方。」
  他剛說完這句話,我們就覺得突然間腳下一空,好像地面出現萬丈深淵,感覺身體急速下沉。整個過程說不出多長時間,可能五六秒,也可能一兩分鐘,周圍場景也沒什麼變化,黑漆漆一團,可就覺得腳底下什麼也沒踩到,身體樹葉一樣飄。突然一下,雙腳踏在實地上。
  周圍還是一團漆黑,我們驚魂未定,李揚打開手電,光亮中看到非同剛才的場景。我們身在一間廳堂裡,粉刷的十分乾淨,擺放著簡簡單單的傢俱,迎面是一台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黑漆漆屏幕上映出我們兩個人的身影。地上還散落著什麼方便面盒子、啤酒瓶子、廢報紙之類,凌亂不堪。
  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屋子的格局和林霞房間一模一樣,但是傢俱擺放和風格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48章 小房子
  再回憶起剛才被大火燒過的房子,簡直如在夢中,恍恍惚惚,真像是做了一個古古怪怪的長夢。夢中一切,似乎很真實,可再回想,又覺得虛無縹緲,諸多細節已經隨風而逝。
  李揚看看我,我又看看他,我們兩個人都有種噩夢醒來是早晨的感覺。
  「這裡是新房客的房間,林霞死了以後,房東劉大姐把這裡重新裝修又給租出去了。我來過一次,對,就是這裡。」李揚道。
  我說:「我們趕緊走吧,別讓人當小偷堵在屋裡。」
  我倆穿過客廳,開房門走了出去。剛來到走廊,就看到電梯響動,轟隆隆下來三四個人,有男有女,都是殺馬特打扮,抽著煙走過來,狐疑看了我們一眼,隨即打開林霞房間的門進去。裡面隨即燈亮,傳來這幫人大呼小叫的聲音。
  走廊裡月光如水,李揚拍拍我,長舒一口氣:「我們回來了。」
  「走吧。」我說道。
  我們倆坐上電梯一路下降。在電梯裡,誰也沒有說話。說實在的,我到現在還暈暈乎乎,有種喝醉酒的感覺。以前有過類似經歷,跟狐朋狗友到酒吧喝酒,喝到半夜,大醉伶仃,什麼都不知道。第二天醒來一看,自己不知何時,穿著三角褲衩躺在陌生的床上,中間過程一概不知。
  現在這種感覺很像,就好像我們爬樓梯遇到的種種怪事其實都發生在遙遠而模糊的夢中,現實中這段時間我們在什麼地方又做了什麼,完全不知道,能填充這段記憶的就是那一場攝人心魄的恐怖之旅。
  你說,我們是真實遭遇還是做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