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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節

  這次不是一個人咀嚼,是很多人在同時進餐,像是叫花子參加饕餮盛宴,吃的津津有味。
  聲音似乎很遠,又像近在身邊。我用手指指走廊那頭,聲音就是從側門裡的樓梯間發出的。
  李揚摸出小手電,這樣的裝備他是常年不離身,推開按鈕,射出淡淡的光芒。光線雖然不強,好歹聊勝於無。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我們一起穿過走廊,想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和心理承受能力,每一秒都好像在折磨。我真想這一切就是個噩夢,有誰扇我一嘴巴,讓我從夢中驚醒,看到清晨的陽光。
  我們來到樓梯間外的側門,門上有一扇小窗戶,勉強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
  李揚向裡瞥了一眼,他身體明顯僵住,像是看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場景。我是又害怕又好奇,躲在他身後,蹺著腳往裡瞅。
  只見樓道裡,昏暗的燈光下,密密麻麻蹲著二十來個人。這些人有老有少,像是荒年從鄉下跑來的災民,穿的破衣爛衫,蓬頭垢面,一個個髒的沒法形容。披頭散髮,擠在一起,蹲在地上,手裡拿著食物拚命往嘴裡塞。
  他們吃的狼吞虎嚥,甚至嚼都不嚼,扔嘴裡直接嚥下肚,緊接著再塞。這純是他媽的飯桶啊,要不是餓狠了,不可能這麼吃。
  令我奇怪的是,別看人多,可他們蹲著的地方很講究,一個人守著一個寫著「寒林壇」的小房子,而食物正是從門前裝著香灰的油漆桶裡撈出來的。
  我腦子「嗡」了一下,我草他個媽媽的,寒林壇是供奉孤魂野鬼的,難道這些人都是……惡鬼?
  地獄燈照,無極理天,亡魂出門,惡鬼遍街。
  不要這麼玩我們吧。
  李揚明顯也想到了,他僵硬地轉動脖子,對我做了一個口型。我沒看清,正琢磨他說的是什麼,裡面吃食的有個人停了下來,猛然抬起頭。那是一張死氣沉沉的老太太臉,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神直愣愣瞅著我。
  我這才想到,李揚對我說的是「快跑!」
  往哪跑?我現在唯一能指望的逃離方向就是搭乘運貨電梯。我和李揚撒丫子跑進走廊,往緊急通道的貨梯狂奔。
  這時,身後樓梯間的門似乎被推開,我很清楚的聽到「吱呀」一聲,難道那些供奉的孤魂野鬼跑出來了?我嚇得頭皮發麻,根本不敢往後面看。
  跑到運貨電梯前,李揚狂摁按鈕,我們眼見得電梯又從22樓下來!
  正在驚駭時,電梯停在我們這一層,「叮咚」脆響,電梯門打開,我看到裡面的情景,差點沒把翔拉褲兜裡。
  電梯這次居然裝著滿滿噹噹的人,有男有女,也不知多少個,人頭攢動,密密麻麻擠在一起。他們穿著叫花子一樣的破爛衣服,面色慘白如紙,從電梯裡齊刷刷一起看過來。我和李揚在電梯外,他們站在電梯裡,兩扇金屬門形成一道很明顯的明暗界限,就像是兩個世界。
  別看這麼多人,可我一點沒感覺到安全,反而覺得這些人鬼氣森森,沒有人氣,從電梯裡向外散發著強烈的寒意。
  強烈的恐懼感,使我們兩人情不自禁慢慢後退。電梯門緩緩合攏,就在關閉的瞬間,一隻乾瘦如枯枝的老手把住電梯門,硬是給分開。為首的是個陰森老頭,臉上被電梯內的光線映射得毫無血色,最怪異的是他兩隻耳朵奇大,耳垂特別長,相比較之下,一張臉顯得又瘦又小,皺皺巴巴,像是兔子成精。
  老頭第一個從電梯裡走出來,身後那些怪人無聲跟了出來,氣勢駭人。
  我額頭浸出冷汗,用袖子抹了抹,轉頭看李揚,這才發現這小子沒了,再一抬眼,看見他正在走廊狂奔而去。我草,什麼玩意,他居然把我扔下自己跑了。
  電梯裡的人群行走緩慢,帶著陰風,開始往我這逼近。我從緊急通道裡出來,正要穿過走廊,看見李揚甩著兩條大長腿又跑回來。
  「你……」我還沒說出什麼。
  李揚氣喘吁吁指著身後,五官嚇得扭曲。
  我往他身後看,也愣住了。剛才在樓道裡的那些人,走了出來,正在走廊那頭蹲著吃東西,一雙手上下翻飛,拚命往嘴裡塞著食物,似乎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照死裡大吃一頓。
  再看緊急通道內,老頭領著電梯裡那些人已經走了出來。
  樓層裡越來越冷,簡直寒意侵骨,我穿的棉襖根本壓不住冷氣,覺得渾身都凍僵了。這裡雖然是高樓,但比荒郊野外露天的還要冷上十分,凍得我鼻涕都出來了。
  我們此時被兩群人逼到走廊裡。我看著窗戶苦笑,莫不是讓我們從窗跳出去吧?
  這時,李揚碰碰我,指指身後。後面是一戶住家,裡面黑黢黢看不清深淺,大門早已被火燒光,只留下一個大洞。
第47章 鏡花水月
  我感覺這房間似乎更不安全,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摸黑進去能嚇死個人。
  也來不及想那麼多了,兩伙人越逼越近。我跟著李揚一貓腰鑽進了房間。
  我們不敢開手電,小心翼翼摸索著,盡量不發出聲音。身後的走廊傳來了一片咀嚼的聲音,似乎電梯裡出來的人,也加入了饕餮聚會,聲音越來越響,混雜一片,聽得人毛骨悚然。
  不過慶幸的是,他們並沒有跟進來。
  這裡實在是太黑,我瞇著眼,勉強能看到不遠的李揚身影,現在只能跟著他走了,走哪算哪吧,就看命大不大了。
  向前沒幾步,只聽脆響,李揚「哎呦」一聲摔在地上,絆倒了什麼東西。
  我從褲兜摸出手機,發出瑩瑩的綠光,看到絆倒他的是一張飯桌。李揚也摸出小手電點亮,四下裡照著。房間牆壁一片黑色的灼燒痕跡,屋子裡的東西像是被大風狂刮之後,只留下一片破敗的黑色。
  這張桌子燒的只剩下一小半,靠三條腿撐著,居然沒倒,也算個奇跡。比較奇怪的是,桌子上本來有只破碗,桌子被李揚碰後,站立不穩倒了,那只碗落在地上居然沒碎,咕嚕嚕轉了兩圈,正滾在我面前。
  我用腳撥弄撥弄,順手撿起,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李揚從地上爬起來,撣撣屁股上的灰,還想往裡走,低聲說:「一隻破碗有什麼可看的。」
  我沒說話,神色冷峻。
  他看我表情不對,疑惑道:「你看出什麼了?」
  我把碗遞給他:「你看這碗眼不眼熟?」
  他狐疑地接過來看:「這是?」
  「還記不記得我,你,銅鎖,咱仨人夜探林霞鬼屋,在她的客廳餐桌上,就放著一隻碗。」
  李揚像叫狗咬了,哎呦一聲:「我草,別說,我越看這碗越像。」
  「本來就是。那只碗我記得特別深。」
  李揚道:「我想起來了,那張飯桌上鋪著桌布是碎花格子圖案的。」他用手電去照,桌子上的桌布早已讓大火燒成一片黑色,不過邊邊角角還有沒燒到的地方,依稀能看到粉紅的格子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