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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節

  就感覺那股煙迅速鑽入嘴裡鼻子裡,嗆的我直咳嗽。隨著煙霧全部散盡,玻璃杯裡沒了空氣,外部氣壓把那被子緊緊貼在我的嘴上。因為雙手指節被捆,我下意識搖頭想把杯子晃掉,可它掛得牢牢的,根本下不來。
  謝師父撫摸著我的頭髮,嘴裡說著:「莫動,莫動。」
  我漸漸沉寂下來,頭暈暈乎乎,看什麼都是雙影,意識在緩緩消散。
  謝師父腳尖一捅我膝蓋彎兒,我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他把我雙手拉伸,白沙托盤放到我的手上托起。此時的我,完全迷糊了,就跟中了迷藥似的,他咋擺弄我咋是。這時候,就算他要給我爆菊,我也毫無抵抗之力,乖乖聽命。
  也不知他點我脖子哪處穴道,我吃不住疼「啊」了一聲,那玻璃瓶應聲而落,小男孩順手接住。謝師父燃了一根長香,塞進我的嘴裡,香頭沖外,直插進沙盤。怪異的是,那香頭落進沙裡,居然還在緩緩燃燒。
  耳邊響起木魚聲,小男孩敲得很急。我勉強抬頭,看到他和謝師父一起圍著我繞圈。謝師父嘴裡吟著聽起來很詭異的經文,聲聲入耳,我感覺自己似乎陷進一個五彩繽紛的萬花筒,意識在空白中沉淪,時間和空間已經不存在了,當下即是永恆。
  我在喪失意識前,聽到謝師父吐字清晰的最後一句話是:「李大民,上的身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四周黑沉沉的,頭腦一片空白,根本想不清來到此時此景的前因後果。
  我在黑暗中莽撞前行,也沒個方向,下意識就想讓身體動起來。
  正走著,耳邊忽然聽到有幾聲烏鴉的怪叫,刺耳淒厲,像是哀樂。我的意識逐漸復甦,像是恍然一場大夢,這才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
  李大民媽媽觀落陰,謝師父作法,嘴裡插香,白色沙盤……一陣風吹來,我感到寒意順著腳尖往身上湧,馬來隔壁的,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我抬頭看天,只見黑色的天空中,雲層飄過,露出一輪圓圓的月亮。月光如水,看起來就像是一幅經過PS的桌面,淫美異常,十分的不真實。
  我環顧左右,發現自己居然行走在一處山間,此時正蹬在台階上。台階落滿枯葉,破敗異常,像是很多年也沒打理過了。當我抬起頭看到眼前的東西時,立馬驚立當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座大概三米高的紅色山門立在面前,飛簷斗拱,形式奇古,倒也氣勢非凡。只是此山門很多地方缺磚少瓦,紅漆剝落,透著荒涼的破敗,看起來非常滄桑。
  讓我吃驚的是,山門最高處掛著的門牌,藍底金字,豎著寫了三個清晰無比的大字「陰陽觀」。
  陰陽觀?我冥思苦想,名字很熟,就掛在嘴邊。自從到了這個鬼地方,就感覺腦子像是缺了根弦,癡呆愚鈍,想什麼都費半天勁。
  忽然驚醒,我和李揚、銅鎖在大廈深處的隱秘空間裡發現了一座樓中觀,那道觀上不就寫著「陰陽觀」嗎?
  這事不能深想,越想越覺得不可琢磨,毛骨悚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又回到了大廈?不對啊,周圍景物明明白白是在一處深山裡。
  難道?我想起道觀核心處,那一眼深不可測的古井了,難道我到了井裡?
第33章 道觀裡的地獄
  也不可能吧。我記得失去意識前,自己還在鄉下大瓦房裡做什麼起乩,這怎麼一眨眼工夫,自己回到大廈,進了古井呢?
  我猶猶豫豫,既然來了,也沒什麼地方可去,不如進去看看。
  走上台階,穿過山門,再往裡走了大概五百米,看到一座古廟,打眼一看,其廟大概有三重院落,顯得深邃無比。在古廟上方,氤氳了一層眼睛可見的黑氣。
  黑氣緩緩湧動,發散凝聚,像是一隻軟體動物趴在廟上面。
  看見這座古廟,我「啊」的失叫了一聲,因為我看到了風鈴!屋簷下,掛著數串風鈴,風一吹,風鈴擺動,發出悅耳的輕聲。
  我骨頭縫都冒涼氣,媽的,這不就是畫裡那座廟嗎?!
  原來,我們都認錯了,這根本不是廟,而是觀!道觀!陰陽觀!
  可是,為什麼這裡的陰陽觀和我們在大廈見到的,外形上根本沒有相似之處呢?
  我站在道觀門前的場院裡。院子四周,長滿了高矮不一的怪樹,月光下,枝籐如鬼魅般搖晃,真真嚇死個人。
  想了會兒,不得其所。我順著大門走進去,裡面是一座深邃陰森的大殿,四面高柱,極為空曠。這麼黑的殿裡,只有神像前供桌上燃著一豆燭光。
  我看到有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光頭男,背對大門,坐在神像前的地上,不知在寫著什麼。
  也不知為什麼,這個人我是越看越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是誰。
  我慢慢往裡走,離得近了才發現,那人身邊的地上,鋪著很多大張的黃色宣紙,紙上滿是黑墨塗鴉,有人有物,不知畫著什麼東西。
  我腳步放的很輕,不敢說話。走到一張宣紙前,仔細去看,不看還好,一看嚇得遍體生寒,畫上居然是地獄受難圖!只見烈焰蒸騰,熊熊火海,一個佝僂身軀活靈活現的小鬼,舉著叉子。叉子上是一個女人罪魂,全身赤裸,表情痛苦至極。叉子直接摜胸而過,叉尖血淋淋露在外面。用的雖然是黑墨,墨汁潑灑淋漓,看起來比艷紅的真血還要有視覺衝擊力。
  那女人就像是烤羊肉串一樣,被小鬼的叉子遞送到火海裡,火焰中披散長髮,想哭又哭不出來,整幅畫面的恐怖氣氛,可以說全在她的身上。我看得腿軟筋麻,全身冒冷汗,耳邊似乎都能聽見女人淒厲的慘叫。
  我情不自禁呻吟了一聲,那人明顯聽到了,停下手中的毛筆。似乎遲疑片刻,緩緩轉過身來。
  他一轉過來,看到這張臉,我完全傻了。
  他居然是彭大哥!他怎麼會在這?
  彭大哥整張臉被燭光映得半明半暗,眼神陰森,直直盯著我。
  我被這個場面給嚇蒙了。因為極度的恐懼,心跳得都快蹦出腔子。
  我們就這樣互相對視著,我站在原地,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彭大哥微微瞇起眼,臉部陰暗不定,表情若有所思。他的眼神很怪,看我似乎在看陌生人,好半天,他緩緩轉過身,重新拿起筆,在宣紙上又一筆一筆很仔細地畫起來。
  我抹了把臉,深吸口氣,嘗試著喊了一聲:「彭大哥。」
  他沒有理我,繼續作畫。我索性喊道:「彭亮!」
  名字一出,他手中的筆尖頓時凝滯,似乎在遲疑,稍等片刻,又繼續作畫。我感覺怪怪的,似乎他不僅認不出我,而且好像還看不見我。
  「彭亮!」我提高了嗓門。
  這下,他完全停住筆,站起身,拿起供桌上的燭火。他拿的很小心,一手托住蠟燭盤底,一手護住火光,站在原地,四下裡亂照。
  火光幽暗,忽起忽落,大殿裡照得陰森可怖。我和他影子都拉的極長,延到青石牆壁,形成兩個失真邪惡的巨大黑影。
  此時此景實在是恐怖,我的心臟如同包裹了厚厚一層鉛套,壓抑得喘不過氣。索性又吼了一聲:「彭亮!」
  「啪」,那盤蠟燭從他手裡翻落,重重掉在地上,火苗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