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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節

  之所以被它吸引住,是因為看到了真正能讓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東西。山神廟在畫卷佔據的面積並不大,不過殿堂院塔非常清晰,黃牆紅瓦飛梁斗簷,畫工精妙到什麼程度呢,就連廟口屋簷下掛著的一串風鈴,每個都玲瓏碧透,活靈活現。
  僅僅是這些也就罷了,我在山神廟的殿堂裡看到兩個人背影。
  他們背對廟門,一跪一站。跪著的像是個女人,身材婀娜,穿著不知什麼年代的衣服,頭挽髮髻,雙手合十,似在靜心禮佛。而站著的是個男人,也穿了一身古代衣服,束手而立。雖然看不到表情,但能感覺到他很茫然。
  這個男人的背影,赫然就是失蹤已久的李大民。
  後面倆人等得不耐煩,銅鎖不停催促:「老劉,你傻啦?趕緊摘畫啊!」
  我牙齒打顫,目光緊緊盯著山神廟裡的背影。我對李大民太熟了,這小子有些駝背,走道弓弓著腰,現在這背影就是這樣。而且那種感覺,我可以百分百肯定是他。
  這他媽又不是恐怖片,怎麼好好一個大活人能跑到畫裡?
  我趕緊晃晃頭,這絕對不可能,實在是太詭異了。手電光亮隨著我頭亂晃,畫面的江上似乎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我努力鎮定下來,用手電慢慢照著,這不照還好,一照差點沒給我嚇出翔來。
  在大江的色彩下,隱隱露出一個圖案,只有用強光照射才能隱透出來。
  此圖案和巫毒娃娃肚子裡藏的那張符菉居然一模一樣!
  我嚇得倒退兩步,腳下不穩,一屁股坐在床上。陡然想起下面全是蟑螂,我鬼叫一聲,連滾帶爬下了床,手電也不知滾哪去了,光影晃動,只覺得滿牆都是黑色的怪影。
  「我操,我操。」李揚和銅鎖也嚇得不輕,「我操」聲不斷。
  李揚抓住我的肩膀,看我眼神渙散,他也不客氣,伸手給了一個大嘴巴,扇的我金星亂冒。好半天,我才緩過來,指著那幅畫,只覺得骨頭縫都冒寒氣:「我……」
  「你怎麼了?看見鬼啦?」銅鎖瞪大眼睛。
  「我……我看見李……李大民在畫裡。」
  「我操!」李揚走過去上了床,雙手把住畫卷兩頭,一用力從牆上摘下來。我們仨人在地上湊成一圈,畫擺在正中,銅鎖用手電照著:「哪呢,哪呢?」
  「操,你別亂照,我眼都花了。」李揚問我:「老劉,李大民在哪?」
  「在……在山神廟裡。」我用手點了點那處山腰。
  李揚用手電很仔細地照著,這幅畫還反光,他臉上綠瑩瑩一片,在黑暗的屋裡看起來,和鬼一樣,十分恐怖。
  「操,哪兒呢?」銅鎖找了半天:「有個幾把毛啊。一驚一乍的,沒給我屎嚇出來。」
  我一激靈,搶過他手裡的手電去照,山神廟的殿堂居然空空如也,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
  「這……這……」我毛骨悚然到了極點。我絕對相信自己的眼睛,肯定沒看錯。
  「操,拿回去慢慢研究。」李揚知道我這個人謹慎,絕不會亂開玩笑。
  就在這時,銅鎖眼尖:「畫後面有東西!」
  在手電光亮下,果然有一個東西用膠帶牢牢粘在畫卷的後面。
  那東西方方正正好像是一本書。銅鎖要去撕上面的膠帶,李揚制止住。他的意思是連畫帶後面的東西一起拿回去研究,他考慮的比較全面,現在黑燈瞎火,每個人神經又繃得這麼緊,一旦草率做事,很可能會遺漏什麼重要線索。
  我們又搜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就連衣櫃都打開檢查了一遍。不過,在這間屋子裡呆的時間越長,越能感覺到四周瀰漫著陰氣,溫度降得很低,好像是置身在露天野外一樣。
  準備要撤出去的時候,銅鎖提議把筆記本捎走。他有個哥們在電子城開個鋪子,手下有好幾個計算機精英打工,破個系統密碼手到擒來。李揚想想,還是算了。拿走筆記本如果被外人所知,警察肯定會立案,到時候會引出不必要的麻煩。
  我們從臥室出來,我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下半夜一點了,此時全無睡意,腦子裡如同萬馬奔騰,亂糟糟一片。
  銅鎖揉揉褲襠說:「你們等等,我上個便所。」說著,就去推衛生間門。
  「你不能忍忍?」李揚怒罵:「出門沒幾步就到自己家了。」
  「操,憋不住了,到時候憋出個腎虛你給我治啊。」銅鎖嘟嘟囔囔:「放心吧,晚上沒人來,也就咱們幾個神經病吧,大晚上不睡覺探他媽的鬼屋。」
  他哼著小曲,把手電筒熄滅別進褲腰帶,雙手揉著褲襠,進了衛生間。
  我和李揚面面相覷,誰也沒說話。屋子裡越來越冷,真是陰氣太盛。我站了一會兒,渾身哆嗦,抱著肩膀跳著腳。
  李揚胳肢窩下夾著那幅畫,等得也是不耐煩:「真是懶驢懶馬屎尿多,怎麼還不出來。」
  話音未落,只聽衛生間裡傳來一聲尖叫,堪稱鬼哭狼嚎。我一點不誇張,就好像屠宰場殺豬,一百頭豬一起慘嚎的聲音。
  李揚臉都白了,一腳踹開衛生間門鑽了進去。我也不甘其後,跟了進去。
  衛生間面積還真不小,一進門是盥洗台,上面散亂著洗漱用具。再往裡拉著布簾,後面應該是浴缸。
  銅鎖站在馬桶旁邊,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拿著手電,整個人完全傻在那了。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嘴能長得那麼大,五官都挪移了。順著他手電的光亮,緩緩移動視線,我看到在衛生間整整一面白牆上,不知是誰用黑色的染料,從上至下,畫了一個巨大的道符。
  可能是畫的時候蘸墨過多,黑墨的水沿著筆劃流淌,驚心動魄至於極點。圖案下筆剛勁,筆鋒交錯,看上去力透紙背,像是這個人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臨死前大爆發,含著對生命的憤怒,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有一種極為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整個符菉充滿了怪戾之氣,圖案文字似乎化成一個張牙舞爪的黑衣老嫗,甩著滿頭黑髮在牆上衝我們鬼笑。
  難怪銅鎖能嚇出非人的聲音,膽子再大也禁不住這個啊。
  「我的媽啊,這是個什麼玩意……」銅鎖嚇得抖若篩糠:「小……小爺……不玩了。」
  要麼我佩服李揚呢,這小子真是吃了狗膽,迅速鎮定下來,不僅沒嚇傻反而還往前湊了湊,用手電照著上面的字,很仔細地查看。
  牆上的符菉和巫毒娃娃身體裡發現的,絕對不是一張。最上面的字雖然都是「敕」和「令」,但下面的就不一樣了,寫得像蝌蚪像蚯蚓,彼此纏繞,似是而非,真的是一個字都看不懂。
  銅鎖哆嗦著說:「哥哥們,你們倆是我親哥,趕緊走吧,我膽子都嚇破了。馬來隔壁,幸虧尿尿的時候摸黑沒打手電,這要是第一眼看見這怪東西,我非尿褲子不可。」
  李揚頭也沒回:「想走現在就可以出去,沒人攔著你。」
  「你是我大爺行不。」銅鎖都快哭了:「沒你們倆,我一步都不敢挪。」
第17章 古怪的鐵盒子
  我本來也挺害怕,可看到銅鎖這慫樣,又暗暗覺得有趣,幸虧有個更膽小的墊底,要不然我這面子真丟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