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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節

  他經常都會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當初跟傻逼似的不問老道士姓氏,連道號也沒問過。
  原來他跟老道士在一起的時候都叫老道士老頭,現在他可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
  「你社(說)餓當初為撒抹油(為啥沒有)尊老愛幼滴心捏?」胖叔說到這裡的時候搖了搖頭,無比懊悔的把煙頭按進了煙灰缸裡,懊悔地說道:「要四(是)餓尊老愛幼,多想想禮貌二字,有時間就問問老道士姓撒(啥),一切不都簡單多咧麼!」
  我差點沒笑出來,感情胖叔小時候也是這麼的不著調啊。
  「瞧你掛皮滴樣兒,有種就笑出來四四(試試)。」胖叔威脅性的看著我,我把頭低下了些許,不忍讓他看見我充滿嘲諷的笑容。
  海東青看了看我們,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用手撐著頭,靜靜地聽著胖叔說故事。
  據胖叔說,那天他就覺得自己左眼皮老跳,應該是有好事要發生,但他也沒多想,畢竟這也可能是眼皮子痙攣了。
  到了白雲觀後,幾個客人自顧自的去觀看法事,而胖叔則哈欠連天的走到了觀外,在一個石坎子旁邊蹲了下去抽煙。
  剛抽了沒兩口,胖叔就覺得有人拍自己肩膀,回頭一看差點沒被嚇死。
  「你們四抹油(是沒有)在現場,要不然你們也得被哈(嚇)一跳。」胖叔無奈地搖了搖頭。
  回頭看見的不是別人,正是胖叔尋找了好些年的老道士!
  一樣爛兮兮的道袍,一樣髒兮兮的臉,幾乎沒有一點變化,十幾年過去了彷彿他就沒有衰老一般,還是當初的老樣子。
  「喲,胖子,好久不見咧。」老道士當時是這麼跟胖叔打的招呼:「看來咱兒還四(是)有緣啊,隔咧這麼些年,你還是找著餓咧!」
  當時胖叔愣了很久,好一會兒都沒有動作,也沒說話,就是這麼保持著轉頭的姿勢看著老道士。
  老道士一開始還以為胖叔要動手跟自己師父玩全武行,可他想錯了。
  等胖叔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抱著老道士痛哭流涕,跟個孩子似的在白雲觀外哭了好一會兒,直到老道士感動過後給他一巴掌,胖叔這才恢復正常。
  「你個掛皮!你不嫌丟人餓還嫌丟人咧!」胖叔學著當時老道士的語氣說道,咬牙切齒:「你們四(是)不知道餓當時滴心情,餓真滴想欺師滅祖咧。」
  之後的事情則就簡單多了。
  胖叔帶著老道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住下,然後問起了老道士把自己扔在湘西的緣由。
  如果我說出了老道士把胖叔扔下的原因,估計很多人都覺得不靠譜,但現實本就是這麼的不靠譜……這是一個很戲劇的理由……
  胖叔當時長身體,吃得多,而且又懶,不肯幹活。
  老道士覺得養不起他了,只能一腳把他踹出門牆,自己則偷偷摸摸的回到了陝西,過上了閒雲野鶴的日子。
  俗話說得好,人都是逼出來的,沒見胖叔被逼的都會自己找活兒干了?
  沒了老道士,他勤快了起來,在湘西反而過得比原來滋潤。
  但胖叔萬萬沒想到,不光是他在找老道士,其實老道士也是在找他,因為老道覺得自己歲數差不多了,估摸著仙逝的日子也快到了,所以想在臨死前見見自己這不靠譜的徒弟,可造化弄人,胖叔在陝西找,老道士反而回了湘西,尋找胖叔。
  這一來二去就耽誤了好幾年的功夫,所幸最後兩人還是見著面了,可惜老道士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一年吧,差不多一年滴樣兒,餓師父走咧。」胖叔眼睛有點發紅,乾咳了兩聲,苦笑道:「他走滴時候餓才想起來問他名字,他滴名字自己都已經忘咧,就知道道號,歸藏子。」
  見胖叔情緒不佳,我急忙安慰了他幾句,岔開話題:「胖叔,你師父是師承哪門哪派啊?」
  「他就四(是)一個四處雲遊滴道士,四(是)祖上傳滴風水本事,哪兒有什麼師承。」胖叔笑了笑,指著海東青:「然後餓就認識小海咧。」
  這話才到點子上!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胖叔是怎麼跟這盜墓賊認識的!
  「你們是咋認識的?」我問道,胖叔沒說話,只是看向了海東青,眼裡有點好笑的意思。
  海東青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平靜地看著我:「我們休息吧,請問我今天在哪兒睡?」
  「嘿!別急著睡覺啊哥們!先等胖叔把這故事給說了啊!」我不懷好意的笑著,看來這裡面有貓膩啊,連這面癱的冰山帥哥都想找話題遁了,這裡面能讓我八卦的地方肯定不少。
  胖叔可是個以拆台為愛好的男人,見機會到了,他能不開口拆台嗎?
  「那時候小海滴錢包被人偷咧,老可憐咧,身上抹油錢,就只能跑外面找活兒干。」胖叔嘿嘿壞笑著:「結果就找著了餓滴算命館,說四(是)要當夥計。」
  任由海東青再怎麼咳嗽,胖叔還是一五一十的把當初他丟人的事兒給說了出來。
  海東青是一個盜墓賊,而且是個腦子缺根弦的盜墓賊,就因為他腦子缺根弦的緣故,錢包被人給偷了。
  事情是這樣的。
  在04年的時候,海東青孤身到了陝西踩點,打算尋一個沒人盜過的古墓下下手,結果剛一下火車,他立馬就傻逼了。
  見到一個中年男人對自己迎了過來,那人口裡還一個勁地說著,你怎麼才來啊!等你半天了!
  海東青當時還疑惑,這人誰啊?難道是自己人?
  沒給他反應過來的機會,那中年男人就大笑著攬住了他的肩膀,嘴裡說著:「來陝西了咋不跟我說一聲呢!我也好給你接風不是!」
  就在海東青要回答他的時候,這中年男人臉色一變,用眼睛仔細看了看海東青,尷尬地說道:「認錯人了。」
  說完,中年男人轉身就走,絲毫不帶猶豫的,很有小偷該有的職業道德。
  海東青也沒多想,出了火車站大門,他打了輛車,直奔咸陽市郊區的一家小旅館,上車時還沒絕對有什麼不對,但下車之後他就發現不對勁了,錢包不見了。
  「丟人咧,太丟人咧。」胖叔搖頭感歎著:「還坐咧一趟免費滴出租車,抹油(沒有)等司機追哈(下)來,他直接就跑抹(沒)影咧,太厲害。」
  海東青臉色如常,但卻走到了我身邊,拍了拍我:「床在哪裡?可以睡覺了嗎?」
  我笑得差點沒上來氣,好奇的問道「胖叔,這些丟人的事兒你是咋知道的?」
  「小海酒量不行,上次跟餓或咧(喝了)二兩,腦子一暈就把話全社(說)咧。」胖叔裝作沒看到海東青漸漸發黑的臉色,站起身就走進了裡屋:「餓睡覺咧,包(不要)吵餓。」
  什麼叫做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胖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