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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節

  按正常來說,有人溺水身亡是該報警的,至少讓警方走一遍流程,可許久後,丁藝睜開眼睛一擺手,說先把小怡屍體找地方存放吧,再選個好時辰好地方下葬就行了。
  丁藝是刑警隊長,他都這麼說了,這幾個爺們也不好反駁,而且他們都看出來了,我們是外來客,今晚要住在林思怡家裡,他們總不能把屍體抬回去,跟我們一起睡一晚吧?
  正巧守池塘老頭住的小房子裡,還有一套破草蓆,他們就把草蓆拿出來,裹好林思怡的屍體,放小房子旁邊了。
  丁藝也沒讓這幾個爺們白忙活,他拿出點錢來,分給他們了。
  我看到現在徹底迷糊了,因為在整個溺水事件中,陸宇峰從始至終都沒啥表態,或者說到了曲屯後,他的所作所為,就跟我事先意料的截然相反了。就好像說我們這夥人,才是過來收拾林思怡的,而丁藝過來,反倒成了專門保護她的。
  我們總不能在這兒待一晚上,等丁藝緩緩神後,我們四個又往回走。
  這一路上,丁藝一句話沒說,一直低著頭,嘴裡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著啥。夜裡氣溫不高,但我發現,他腦門上全是汗。
  等回到林思怡家院裡後,丁藝顯得很累,他快走幾步,推開了屋門,那意思好像說,他要先爬到炕上睡覺去。
  可門開後,他愣住了,不僅沒進去,反倒又退後幾步。
  只是我們仨就在他後面,他一退之下撞到我們身上了。我被他這舉動弄得很敏感,抬頭瞧了瞧。
  真沒想到,屋裡竟站了個人,穿著風衣帶著面具,不是面具人還能是誰?
  他一定是在等我們回來,尤其我再往下一看,他腳下濕漉漉的。
  林思怡剛溺水身亡,面具人渾身卻這樣,我不得不有這麼個猜測,殺林思怡的人就是他。
  丁藝很緊張,他想掏槍。只是他的手剛摸到槍套時,陸宇峰也有動作了。阿峰用手死死摀住他的手,讓他沒法拿槍。隨後面具人哼了一聲,大步走過來。
  丁藝被陸宇峰和面具人這兩個高手前後夾擊著,知道再怎麼掙扎也沒用了,索性苦笑起來,搖搖頭放棄了。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全都愣在當場。我,完完全全不明白了!
第二十一章 真相
  面具人把丁藝的槍連帶著槍套全都摘下來,這是防止丁藝發起反攻,又招呼我們一同進屋。
  丁藝居中坐在炕上,我們四個把他圍起來,其實我和潘子就是意思一下,我倆一左一右的坐在他旁邊,面具人和陸宇峰都站在丁藝正對面,怕他有小動作。
  為了不驚動外人,屋裡依舊沒開燈,但面具人拿的是紅米手機,上面有個小電筒,他就把電筒打開,放在炕上照亮了。
  雖然一下子屋裡沒那麼黑了,我卻依然覺得氣氛有點冷,更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局勢好了。沉默一會兒後,面具人先有舉動了。
  他從兜裡翻出一包煙丟給丁藝,又說了句,「煙嘴藥囊中都帶著高強度的氟烷,一旦吸入,會造成短期內判斷力消失,甚至是昏厥的症狀,這是從你那兩個手下身上翻到的,他們想要害誰啊?」
  我和潘子順勢盯著煙盒看了看,我倆可都認識它,丁藝曾炫耀我,還想讓我倆抽呢,聯繫著面具人的話,我和潘子都懂了。
  潘子更是憋不住問了句,「丁隊,你是真他媽的夠意思啊!」
  丁藝沒理會潘子,他顯得有些蔫頭巴腦的,慢慢抬頭看著面具人,突然冷笑起來說,「我早就懷疑你跟陸宇峰三人是一夥的,你還特意帶著面具,難道這張臉有什麼秘密不成?」
  這話問到我心坎裡去了,不過面具人根本不受激,也沒摘面具的意思。
  丁藝又打量著面具人的全身,接話說,「你可以不回答剛才的問題,但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殺林思怡?為什麼!」最後一句丁藝幾乎帶著怒意吼出來的。
  連續兩個問題擺在面具人面前,其實他都可以不回答,但稍微等了一會兒,他開口了,呵呵一聲,啞著嗓子說,「林思怡怎麼可能是我殺的呢?她做了那麼多的孽,閻王早就看不下去了,這次派了幾個水鬼,把她弄死了而已。」
  面具人這個說法,我都不信,而且讓我很不理解,林思怡雖然做過小姐,是奶盟的人,但這也不算什麼大罪,頂多涉黃而已,面具人為啥指名說她罪孽深重?
  我跟面具人也算有過幾次交道,沒啥抹不開的,我就勢問了一句。
  面具人扭頭看著陸宇峰,陸宇峰點點頭,那意思可以跟大家多說一說。
  面具人講道,「2002年開始,瓦方店的『特殊』行業發展迅速,尤其有一個名角兒叫『紅唇玫瑰』,她長得貌美,會討男人歡心不說,還在小腹上弄了個紅玫瑰刺青,在下面紋了一個唇印,經常在各種煙花之地出現,尤其是芒果酒吧。之後因為客人越來越多,也隱隱成為瓦方店的大姐大,但在05年,包括紅唇玫瑰在內的十五個小姐,全在一天內放手不幹了,說要退出這種骯髒的服務行業。可很有趣的是,在那一年年底,瓦方店出現一個奶盟組織,這十五人也都開始露面了。」
  我一邊聽一邊想,心裡有這麼個猜測,紅唇玫瑰就該是奶盟的創始者,她帶著一群姐妹成為這個組織最先提供服務的元老,但紅唇玫瑰是誰呢?我問面具人,「難道這個大姐大就是林思怡?」
  丁藝突然插話,告訴我不是林思怡。面具人卻又呵了一聲,歎氣說,「之前是沒有證據證明紅唇玫瑰就是林思怡,但很不巧,我手機裡搞到兩張照片,一張是林思怡小腹的,上面有玫瑰刺青,另一張呢,不多說你們也明白,我相信這不是巧合,甚至整個瓦方店不會有兩個女子這麼有個性,都做這種紋身吧?」
  丁藝看著那個照明的紅米手機,看得出來,他特想把手機砸碎了,但我們四個肯定不允許他這麼做。
  面具人不理會丁藝,繼續說,「林思怡這個奶盟做得很大,錢沒少掙,可就是因為她,禍害了多少嬰兒的生命。或許有人說,這些嬰兒本來就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死了也無妨,但不讓他們長成嬰兒是一方面,長成後再殺死他們,又是另一回事了。丁藝,你難道還想替林思怡辯解麼?」
  丁藝不說話,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口服心服吧。
  面具人一轉話題又說起丁藝的事了,「我這邊還有一組資料,上面說你和彭林都是小南屯的人,早年一起搭伙到瓦方店闖蕩,你05年之前,都在芒果酒吧當服務員,也是個小混混,彭林在醫院的太平間打雜,本來你們都是屌絲命,但在奶盟成立前一段時間,你去警局當臨時工了,彭林自己開了個叫廣鴻的小製藥廠,隨後這短短八年時間內,你倆一直喜運不斷,你不僅轉正了,還當了刑警隊長,彭林的小藥廠,從最早的不被大家知道,也一翻身變成了小南屯人盡皆知的奧鴻,這難道跟奶盟就沒有關係麼?」
  丁藝依舊不回答,不過我是把這些全聯繫到一起了,說白了,林思怡跟這哥倆混在一起發財了,彭林就該是烹人學院,而真的金沙佛不是林思怡就是丁藝,只是後來這哥倆有權有勢了,林思怡老了沒利用價值了,他倆就合夥把林思怡弄瘋,算是把她那份資產給吞了。這才有了現在的局勢。
  潘子也是聽得連連點頭,只是我沒機會問他,他到底能領悟多少。
  現在一看,丁藝也真算是罪大惡極了,我估摸著,陸宇峰和面具人肯定會把丁藝的事捅出去,讓他接受制裁。甚至我都等待起來,看他倆誰會去聯繫警方過來抓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面具人摸著兜裡,拿出一把車鑰匙,丟到丁藝身旁說,「村南頭有一顆白楊樹,底下停著一輛幾乎滿箱油的摩托,你開著它逃吧,彭林兩天後才會醒,你要是聰明,趁這段時間,坐高鐵去南方,就能偷渡到國外去,以後能不能被抓住,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具人,真不明白他為何下這麼個決定。
  但陸宇峰出面解釋了,他一定跟面具人達成過共識。他強調,「什麼叫對?什麼叫錯?這沒有定論,不能因為做錯一件事而否定一個人的全部,也不能因為做對一件事就給予他全盤的肯定。丁隊!在奶盟事件上,你跟彭林一起,算是助紂為孽了,但彭林圖功利,你卻有尺度,除了日常所需之外,你把錢財都投給你的村子了。我來之前調查過,你那個村子曾在小南屯算是最窮的,甚至都在溫飽線上徘徊著,可自打你出息了後,村委會總會收到莫名的捐款,也有商家過去投資開發農場,最近連學校都建起來了,村裡很多年輕人也都去了奧鴻當正經職工,這一切恐怕都是你的功勞吧。」
  我沒料到丁藝還做過這些事,除了有些吃驚以外,我對他的厭惡一下減輕了很多,甚至較真的說,我也覺得陸宇峰的話有道理,他是那種可以原諒的人。
  如果我們四個真要抓他去警局,法律是不會念著他做過這些善事的,只要他有罪,就依法判刑,沒有商量餘地,更不會考慮這一村子人的幸福是從來的。
  我望著丁藝身旁的鑰匙,雖然身為線人,但思想上卻更偏向於陸宇峰的話,我可以睜一隻眼閉只眼的讓丁藝逃走。
  可丁藝望著鑰匙糾結起來,最後逃的思想佔了上風,他一把抓起鑰匙,只是神志很怪,眼睛四下看著,有種瘋癲前的徵兆,嘴裡還念叨一句,「我一個小警察,鬥不過你們,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要只有我自己面對丁藝,保準會被他嚇住,但這麼多人在這呢,我也就沒那麼敏感了。
  丁藝猛地站起身,甩開大步往外走,只是他剛才那話,讓陸宇峰聽得直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