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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節

  想要練氣冥想入睡,卻又無法集中精神,清靜心地。
  使勁閉上眼睛,腦海裡卻各種人、物輪番浮現,一會兒是數不清的骨灰盒順水而流,一會兒是看不清臉的失蹤少女踽踽而行,一會兒是白影掠過,一會兒是笑臉浮現,一會兒是絕無情陰沉的眼,一會兒是陳漢禮的話,還有陳漢名的音容笑貌,假想中的周志成,還有從來都不揭下面具的晦極,未曾謀面過的血玲瓏也以一妙齡少女的姿態出現在腦海中……
  老黑在門外一疊聲地打著呵欠,似乎要睡了,這更刺激的我無法入眠。都說狗睡得晚、起得早,這不瞎說嘛。
  就連在隔壁御風台修行的望月和彩霞都覺察到我的躁動,望月輕輕敲了敲牆壁,道:「師父,您有什麼心事?」
  我回道:「事情太多,煩躁了,心靜不下來,就難以入睡。」
  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望月道:「師父,我把軒轅八寶鑒給您吧?」
  望月近來修行陰陽大執空術,已經有了新的進益,雖然沒了朔月之魂附身,但是憑借《義山公錄》的奧義,再加上我和他的相互切磋琢磨,望月的道行已經恢復至之前的水平。
  陰山鎖魂、捏空禁錮、置換乾坤、天手刑裂、地道輪轉都可以再行施展,但我和望月都感覺他的道行不該就如此止步不前,又因為他的道行雖多屬大山術範疇,但基本上也可以歸為目法一類,和我的靈眼、法眼、慧眼、夜眼有相似之處,而我的靈眼能夠開啟,實際上是借助了軒轅八寶鑒的靈力,而且之前太虛子也說過,他的瑩目之術乃是通過幾十年參悟軒轅八寶鑒得來的,所以,我才想讓望月拿走軒轅八寶鑒,進行參悟。
  朔月之魂已經移植到木偶傀儡之上,還在冀北曾家進益,所以望月使用軒轅八寶鑒也沒有什麼禁忌。
  只不過望月參悟寶鑒的時日尚短,來日方長,暫時還沒有功力大增,道行高長的好處呈現。
  眼下,聽他說要把寶鑒還給我,我稍稍有些驚訝,道:「你把寶鑒給我幹什麼?我暫時也用不到它。」
  「或許能用得到。」望月說:「這些日子來,我參悟寶鑒,雖然沒有什麼顯著的進益,但是有一點卻非常清晰,觀摩寶鑒,可以心靜如止水。您現在既然心緒煩亂,不如觀鏡,或許會有奇效。」
  觀鏡……
  常言道:心靜如止水,水止如平鏡。
  既然睡不著,拿寶鑒在手,觀摩一番,說不定確有效果。
  我沉默了片刻,道:「好,那就拿過來吧。」
  片刻之後,敲門聲起,我沒有開燈,打開屋門,只見望月背對著我站在那裡,雙手背後,拿著寶鑒,老黑站在他身旁,也背對著我,一人一狗,在淡淡的月光下,顯得既落寞又瀟灑,且略帶風騷不羈,我正要開口,只聽望月淡淡說道:「師父,我知道你沒穿衣服,所以不便回頭,只能負手而立,你拿好寶鑒,關上門,自己好好觀摩吧。」
  我呆呆地接過寶鑒,望月扭身走進御風台,頭顱斜仰,雙手後握,白衣勝雪,衫擺飄飄……
  我看了看自己,光著膀子,穿著個大褲衩,踢了一雙拖鞋……這師父,實在是……
  「呼!」
  老黑見望月走了,長出一口氣,一雙狗眼不屑地瞥了我一下,然後重重地把腦袋耷拉在地上,半死不活地裝睡。
  我朝狗頭上踩了一腳,然後憤憤然回屋關門。
  我把軒轅寶鑒放在床頭,自己盤膝坐著,盯著鏡面觀看。
  鏡面很乾淨,黃澄澄的散發著淡金一樣的溫和光芒,將整個屋子裡都照的寧靜祥和。
  這鏡子我不知道已經看了多少遍了。
  用夜眼、法眼、慧眼、靈眼都看過,卻什麼特殊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次還是一樣,我輪番用四大目法,細細觀看,仍然沒有什麼變化。
  但是,望月說得沒錯,這一番觀摩下來,心情確實平靜了許多,不像之前那麼煩躁了。
  心平氣和之際,我想起來自己曾經用血滴入過鏡中,也用混元之氣注入過鏡中,但是卻好像沒有用三魂之力試過。
  念及此,我立即緊盯寶鑒,兩道三魂之力從眼中迸現,直奔寶鑒。
  魂力甫一接觸寶鑒,立即蜂擁而入!
  我心中又驚又奇,這寶鑒竟是包容萬物,不但對陰氣、陽氣、元氣全盤接受,對三魂之力也是來者不拒!
  剛起了這個念頭,忽然間我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三魂之力的外洩有控制不住的跡象!
  跟極氣、元氣不同,寶鑒對魂力的吸納似乎不能飽和!
  竟然是有多少,吸進去多少,吸進去多少,沉寂多少,所有的魂力都石沉大海一般,再無迴響!
  我驚駭無比,如果這樣子下去,我的三魂之力豈不是遲早都會被鏡子吸光,到那時候,我可就魂飛魄散了!
  好端端的,因為睡不著去看鏡子,然後被鏡子吸得魂飛魄散,就算死,也是個天大的笑話!
  我趕緊閉上眼睛,拚命收回魂力,但是卻毫無效果。
  魂力完全不聽調控,飛蛾撲火一般逝去!
第501章 天庭訇開
  三魂之力不管有多強橫,不斷劇烈外洩也終有枯竭的時候。
  即便是大圓滿境界的我,也不會例外!
  此時此刻的我就陷入了這麼一種絕望的狀況。
  我想要把軒轅寶鑒給丟掉,但是心中有這個念頭,卻無法付諸實踐到手上。
  一股詭異的吸引力將我的雙手牢牢握在寶鑒之上。
  我的神智漸漸昏沉,漸漸模糊,就連眼睛都開始變得不再清晰。
  一種實質的被掏空感,從腦袋蔓延到週身。
  這是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從頭顱中慢慢地往外掏著東西,將其挖成空殼。
  似乎要不了多長時間,我就要徹底喪失意識,並在無知無覺中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