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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節

  我惡狠狠啐了他一口,憤然往屋子裡衝去,江靈也連忙跟了上來。
  我當先進入屋子,只見西側室門緊緊掩著,卻有紙香燒燃味傳出,更兼寒意森森,我上前一腳踹開木門,赫然看見裡屋正中靠牆處擺著一條長几,几案上放著一尊三尺多高的瓷俑,那瓷俑臉上凝結著一抹極其詭異的笑,一雙眼似乎活了一樣幽幽的盯著我!
第373章 詭屋人俑
  我的一腔怒氣,登時化作滿臉詫色!
  李朝先在屋子裡供奉著這麼一尊瓷俑,是做什麼?
  不是說有大師給他貼了一道符嗎?
  騙我?
  可這,這瓷俑又是個什麼東西?
  看它的形容,不男不女,看它的身量,不大不小。渾身上下都是白釉,密密實實,溫潤如玉,只唇上塗脂,兩頰殷紅,雙目發青,頭上一抹烏雲頂,似髻非髻,似辮非辮,更不知是何時人物的打扮,也想不出是何方神祇的模樣!
  瓷俑座下的几案上擺著兩根又粗又長的白色蠟燭,黃色的火焰一竄一竄,正無聲無息地燃燒著。
  蠟燭中間是一尊古銅鑄就的香爐,八炷香兩前兩後四中,怪異的插在香灰中,紅光一閃一爍,徐徐消耗。
  煙霧繚繞中,那瓷俑彷彿活過來了似的,嘴角似笑非笑,眼中異光流露,溢出直勾勾的神采來,我與它四目相對,便覺週身一緊,彷彿被什麼東西給攥住了整個人似的,氣血凝滯,毛骨悚然!
  屋子裡靜悄悄的,什麼聲響也沒有,我所能聽到的,只是江靈的呼吸聲。但這聲音愈發襯托的屋子靜謐瘆人。
  歷經這麼多次生死存亡,我早已經是膽大包天,但此時此刻,我竟感覺渾身上下寒毛乍起,脊背上已經隱隱溢出無數冷汗!
  「啊呀!」
  江靈突然間叫了一聲,嚇得我猛一哆嗦,忙扭頭去看她,但是你目光一掃,無意間我卻瞥見這間屋子的屋門關上了!
  之前被我一腳踹開的屋門,此時此刻正緊緊的掩著!不,是扣著!
  什麼時候的事兒?
  以我現在的聽覺、感覺,竟沒有任何感應,它是什麼時候關上的,我一無所知!
  這太可怕了,我的臉色不由得變了。
  深沉而厚重的窗簾將屋子唯一的窗戶捂得嚴嚴實實,就連最纖細、最微弱的光芒也投射不進來,除了那兩根白色的蠟燭和灰色的香帶來的火色,再沒有任何光亮可以給這間詭異的屋子增加生氣。
  幾乎沒有任何流通的空氣壓抑在這屋子裡,一呼一吸都讓人覺得沉悶難受。
  我正想過去看看那門,江靈卻一把抓住我的手,一邊搖晃,一邊用另一隻手指向前方,道:「元方哥你看,你快看……」
  我只覺江靈的手異常冰涼,詫異地扭過頭去,道:「看什麼?」
  「血饅頭!」江靈驚恐地嚷道:「這瓷像面前供奉的是血饅頭!」
  我急忙扭頭,這才發現那香爐後面還擺著一張盤子,盤子上盛著兩個拳頭大小的黑紅色東西。
  之前,我還沒來得及留意這東西,現在打眼一看,也嚇了一跳,是血麼?
  我以相味之術仔細一嗅,那氣息,竟然真的是血腥味道!
  卻不知是人血還是牲畜的血。
  話說回來,不管是人血還是牲畜血,我也從未聽說過有哪路神仙是要受人供奉血饅頭的。
  江靈道:「元方哥,我有點緊張,這屋子裡的氣氛太怪了!鄭所長他們這麼長時間怎麼也不進來?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還有,這個桌子上擺的是什麼神聖的像啊?」
  江靈是何等樣人,茅山雙姝!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她說緊張,第一次看到她面有懼色。
  「靈兒別怕,有我在呢,沒人也沒東西能傷到你。」我雖然也心中沒底,可還是安慰她道:「讓我仔細瞧瞧這瓷俑的底細。」
  江靈點頭道:「嗯,我也不是怕,就是奇怪,沒見過這種樣子的瓷俑呢……」
  我稍稍一定神,靈眼急開,瞥向那瓷俑,但見一股黑氣濃煙似的咕咕上冒,其中竟似有無數人影來來往往,幻象似的一閃而逝。
  「淫祠邪神!儘是邪氣!」我心中一凜,繼而惡狠狠罵道:「這個李朝先供奉這麼一個玩意兒,真是往死裡作!」
  江靈瞪著眼道:「這個邪神直勾勾地看人,真不舒服,要不,我去給它貼個符吧?」
  我想了想,點頭道:「靈兒,你先用辟邪符給它糊住,然後我把它搬出去砸碎了!」
  江靈應了一聲,興奮的捏了捏指頭,然後纖手輕探,夾著一張符紙,上前便往那瓷俑臉上貼去,我則扭頭想要去拽那詭異關上的屋門。
  但是我的手剛剛碰到門把手,還未用力拉動,忽聽見身後一聲異響,如重物撲地,便扭頭去看,竟是江靈無聲無息的癱倒在地!
  「哎!」
  我大吃一驚,急忙趕過去,俯身將江靈的身子托起來歪在我懷裡,這一托,我便能感覺到江靈渾身軟綿綿的,似乎是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再摸她的手,一片冰涼更甚之前,俏臉上也是蒼白的毫無血色!我驚懼交加,使勁兒搖晃著她的肩膀,喊道:「靈兒!靈兒!醒醒!你這是怎麼了?」
  江靈緊緊閉著一雙眼,牙齒也死死扣在一起,既不醒轉,更無聲音,我著急忙慌的去探她的鼻息,還有,雖然微弱,但是卻沒斷掉,我的心這才稍稍鎮定,又趕緊伸手去掐她的人中,掐了半天,卻還是不醒。
  到底是怎麼弄的!
  我又急又氣又驚又怒又疑又懼!逡巡四顧,只見屋子裡一如之前,靜謐而詭異,蠟燭上的火焰還在安靜地燃燒著,那八炷香也一明一暗,積存著灰燼,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
  可江靈怎麼會突然暈死過去?
  剎那間,一種極其不安的預感湧上心頭。
  這感覺,就像是一隻羊誤打誤撞鑽進了狼群的包圍圈裡似的,又像是一個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走進了空無一人、深不見底的胡同裡。
  心相,這是極其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