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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節

  我道:「老爸,你看窗戶台上的痕跡,是什麼東西弄出來的?」
  老爸瞥了幾眼,也驚詫起來,道:「這不像是利器鈍物所傷,反而有些像是人的手指、指甲劃拉出來的。」
  江靈駭然道:「一般的人誰會有那麼大的指力,也沒那麼堅硬的指甲和那麼粗糙的肉!」
  我道:「所以我才說是變屍。而且氣味像是貪屍。這個奎子是被貪屍所害。」
  老爸道:「那這個奎子看上去好好的,衣服整齊,渾身也無傷痕,那貪屍對他也沒做什麼吧?」
  我皮笑肉不笑道:「看奎子這樣子,也不像有錢人,更不像有權人,也無功法也無道行,那貪屍貪他的什麼?必定是精壯年的元陽之氣,是趕著要跟他苟合。這奎子肯定是一路跑,從窗口翻了進去,那貪屍翻不進去,就扒窗戶台,勾頭往裡面看,口水都流到了奎子的臉上,把他給嚇暈死過去了。」
  江靈道:「那貪屍連這個窗戶台都翻不進去?」
  我道:「所以我才說是個剛剛煉成的變屍,剛煉成的變屍,渾身僵氣還不會脫離乾淨,腰身和兩腿應該都不會大幅度打彎,只能跳,但是這窗戶口上下的高度不足四尺,那貪屍跳不進去,又翻不進去,只能扒窗台眼巴巴的看,看到快天明了才走。這奎子翻進去以後就嚇得渾身癱軟,爬不動了,被那貪屍直勾勾看了一夜,還不魂飛魄散?」
  江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聽你這麼一說,跟親身經歷了似的,瘆人。」
  糟鼻子老頭擠得近,探著頭終於聽見我們的話,立即嚷道:「殭屍!殭屍!看我說得不錯吧,就連這倆孩子也知道是殭屍!」
  圍觀的眾人先是沉寂,然後一片嘩然。
  我扭頭道:「別亂嚷嚷!沒說是殭屍,是貪屍!」
  有人叫道:「你們是幹啥的?你們咋知道是那啥子貪屍?」
  我道:「我們兩個男的是相士,陳家村的相士,這位姑娘是茅山的女真人。」
  「哦,陳家村的……」眾人恍然大悟。
  奎子的父母也停止了嚎哭抽泣,都怔怔地看我,我道聲:「得罪了。」又對奎子的父親道:「請叔叔把您兒子的眼皮翻開,我看看他的眸子,是不是已經死了還不確定,他臉上沒有死色,只有驚色。」
  奎子爹一聽,當即來了精神,翻身跪坐在地,就去翻兒子的眼皮,那眼皮被他使勁掰開,眼珠子往下翻著,白多黑少,幾乎要凸出來,我以慧眼相了片刻,但見其神虛而急,有外露而游離之相,此乃《義山公錄·相篇·相神章》所說的慘神、失神兩相。
  也即七魄將散、三魂要離的前夕,人雖還未死,但是卻也離死不遠了,俗語稱之為「喪魂失魄」。
  我卻輕輕舒了一口氣,道:「可以了,把眼還給他閉上吧。」
  奎子娘連忙道:「先生,咋樣?我兒子還有救沒有?」
  我道:「他還沒死。」
  「啊?」奎子爹娘一起失聲而叫,又驚又喜,我又趕緊道:「只不過現在是凶多吉少,再晚一會兒說不定就死透了。」
  奎子娘又張皇起來,道:「那咋辦?咋辦?」
  我有些躊躇道:「喪魂失魄嘛,以回魂湯救治就行。你們誰知道回魂湯?」
  我問了一聲,先看老爸,老爸早搖了搖頭,圍觀的眾人也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矮胖婦人道:「是不是治懷孕女人大出血的藥?」
  「嗯,應該是這方子,只是這方子……」我遲疑了一會兒,為難地看了看江靈,道:「《義山公錄》裡提到這方子,說是極簡單的一副藥,幾乎是世人皆知,所以根本就沒記載……要是張老爺子或者東木前輩在就好了。」
  江靈笑道:「本來就很簡單嘛,何必要張老爺子和東木前輩在?」
  我一怔,隨即喜道:「你也知道?」
  江靈假意嗔怒道:「我好歹也是命門大派符菉三宗之首的茅山弟子,你本事大了,就開始小瞧我了?」
  「哪有,哪有……」我連忙道:「你趕緊把方子說出來,讓人去抓藥,來幾個人,把奎子抬走,不能再待在這裡了,這裡祟氣太重,也是他的受驚之地,萬一醒來後再嚇死過去,就真死定了。」
  奎子爹媽連連點頭,江靈卻道:「這裡也沒紙筆,我說出來,他們不一定記得住。怎麼辦?」
  我朝圍觀的人喊道:「各位鄉鄰,大家都幫幫忙,待會這位女真人說出來的方子,每個人記兩樣,我看要不了幾個人就都記住了,然後一起去抓藥,救救奎子,回來讓奎子爹媽給你們報銷藥費,好不好?」
  「好!」眾人轟然答應,立即有人嚷道:「我記頭兩樣!」
  「我接著記兩眼!」
  「……」
  「就你聰明!」江靈朝我微微一笑,轉而對眾人道:「記好了,我慢慢說,不要抓錯。黃芪六錢,鍛龍骨六錢……川芎一錢,當歸三錢……太子參十二錢,丹參六錢……嗯,還有荊芥炭兩錢。都記著了嗎?我再重複一遍,要四個人就夠了。」
  說著,江靈又重複了一遍藥方,記方子的人立即去抓藥,這邊也上來幾個人,從窗戶口處跳進去,然後開始往外抬人。
  就在這時候,後面有人喝道:「幹什麼!不准抬!」
  我扭頭一看,幾個警察已經到了,為首的中年男人帶著三級警督的警銜,顯見是此處鄉鎮的所長級別警官,他當先走上來,冷面冷色道:「怎麼不等我們來,就擅自破壞兇案現場?誰讓抬的?」
  眾人都不敢做聲,抬奎子的幾個人也愣在當場,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繼續抬著。
  我連忙擠出去,滿面堆笑道:「警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讓他們抬的。」
  「你是誰?幹什麼的?」那中年警官皺眉道。
  「鄭所長,他是陳家村的大師!」人群裡嚷道。
  那中年警官眉頭擰的更緊,道:「看相算命的?哼!」
  我道:「不管我是做什麼的,那個奎子還沒死,我有辦法救他,得先把他抬走,否則會耽誤治療。所以,我就先自作主張了。」
  鄭所長道:「這裡多年都沒出過命案了,所以一接到報警電話,我這個所長都親自來了,為什麼?因為人命關天!那是不能兒戲的!讓開!」
  我一呆,老爸忽然擠出來,道:「軍強,還認不認識我?」
  鄭所長一愣,看了老爸片刻,立即失驚道:「弘道?哎呀,弘道哥!您怎麼也在這裡?」
  鄭軍強說著,已經是笑哈哈的上去拉著老爸的手寒暄起來:「你從部隊裡退下來之後,我就沒再見過你了,這二十多年了,你的樣子也沒變多少嘛!年輕,真年輕!」
  老爸也笑道:「你也是老樣子,就是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