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麻衣世家 > 第447節 >

第447節

  曾子仲道:「你留下吧!跟我回曾家!」
  曾子伯一愣,頓時老淚縱橫道:「你,你讓我回去?」
  曾子仲道:「一筆寫不出倆曾字,小時候你待我也不薄,更何況你我同父同母,你是我的親哥哥!」
  曾子伯涕淚交加,泣不成聲道:「呵呵……好,好兄弟,呵呵……哥哥悔不該當初啊……」
  邵如昕冷笑一聲,將阿秀的鬼蟲寄生瓶取走封好,握在自己手中,然後令手下眾人簇擁著我和阿秀而去。
  老爸、老媽、奶奶、江靈、木仙、表哥、二叔、元化、三爺爺等人只能怒目而視。
  出村之後,沿著穎水河畔走了不過百米,我便看見前方里許左右的位置,百餘輛軍用汽車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大道兩旁。
  我心中暗想,等我和阿秀被押到那裡,在這麼多人的看護下,就幾乎沒有任何可能逃跑了。
  老爸他們即便是來救援,也難度極大。
  我看了看阿秀,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穎水河,步子放慢了許多。
  邵如昕道:「怎麼,想跑?」
  「沒有。我鞋帶開了。」我笑著蹲下了身子,假意去繫鞋帶,邵如昕停在我身後,眾人也都隨之停了下來。
  邵如昕輕笑一聲,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道:「你跑不掉。你跑得掉,她跑不掉。何必白費心機?」
  我低著頭道:「你是神算無遺,我怎麼敢在您面前耍心機?我只是好奇,你每天都推算入微,窮究天理,難道不耗費心血?」
  邵如昕頓了片刻,然後道:「我不是神仙。山、醫、命、相、卜玄學五門,修持到一定程度,沒有不耗心血的,洩露天機過分,沒有不遭報應的。」
  我道:「那你費盡心機,非要抓我幹嘛?我是一介草民,你犯得著折自己的福祿壽嗎?就為了伏牛山中的一點點小仇?你也太睚眥必報了吧。」
  邵如昕看了看旁邊眼巴巴觀望的眾人,冷聲道:「你們先走。」
  眾人不敢有違,依言往前而行,陳弘生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似有意無意地瞥了我一眼,但也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便去了。
  邵如昕看著我道:「五門之中,山術、命術相近,都用符咒;命術、醫術相近,都製丹藥;醫術、相術相近,都練耳目;相術、卜術又相近,都推吉凶。想起來,其實都同根同源、一氣連枝,只細微處有所差異罷了。」
  我詫異道:「你說這麼多是要表達什麼?套近乎?」
  邵如昕道:「我自問是不世出的奇才,可世間偏偏又有你,伏牛山一戰,是我終生之恥辱,想要洗刷恥辱,就要殺了你的人,拿了你的本事!而你的本事難道就比我大?算來,無非是你有《義山公錄》,而我沒有。所謂化零為整,和而大同,山、醫、命、相、卜五脈相近,若我能得盡得各門奇書秘技,必能彌補五術中各自之不足,距離天道更近一步,成為古往今來術界第一人!」
  我「哦」了一聲,笑道:「原來如此,我就喜歡你這真小人的姿態,有什麼說什麼。」
  邵如昕仰面看著前面走的眾人,喝道:「停住,等我!」
  陳弘生等人走了只有十幾步遠,便停住了。
  邵如昕是怕一人難對付我。
  她淡淡道:「我是覺得咱們兩個很像,所以才對你說,不然這話我對誰說去。」
  我點頭道:「其實咱們還真有點像,也蠻投緣,都少年得意,所以我蠻不想與你結仇。說到底,你只是想要《義山公錄》,那是個殘本,不如你放了我,讓我去尋了全本給你,怎樣?」
  邵如昕道:「我看了殘本,難道還找不到全本嗎?我既精於卜術,再研習相術,又有五大隊的人力、物力支持,找到所謂的《神相天書》可能性不會比你小。」
  我「唔」了一聲道:「你說的也有那麼幾分道理。所以你就不遺餘力地陷害我,抓我。薛橫眉就不說了,就連陳法——你的內應,你都能忍心親手殺死。」
  邵如昕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抓你,我何止犧牲了他一人。」
  我道:「你這麼無法無天,就沒人管你嗎?」
  邵如昕道:「五大隊我當家,誰敢告我,又有誰有證據告我。更何況我有能力,也有成績。」
  我笑道:「別得意,我看你的面相,要犯小人。」
  邵如昕淡淡道:「多謝提醒,我算到了,陳法而已,被我殺了。我身邊所有人的四柱都被我掌握,他們對我有利有害,都已被我詳細推演過,於我不利的人,早已被我剔除乾淨。」
  我呆了片刻,然後搖頭歎息道:「你還真是個角色!」
  邵如昕道:「跟你說多了——你鞋帶還沒繫好?」
  「好了。」我站了起來,然後頓了頓足,盯著邵如昕直勾勾地看,然後極其輕淡地一笑,瞬間恢復常態。
  邵如昕詫異道:「你笑什麼?」
  我道:「我笑了嗎?」說罷,又是微微一笑。
  邵如昕被我笑得一愣,繼而皺起眉頭,道:「有病!快走!」
  我卻沒有動,還是直勾勾盯著她道:「據傳你有二十六歲?」
  邵如昕道:「是又怎麼樣?」
  我道:「你結婚了嗎?」
  邵如昕冷冷地瞥我一眼,道:「你想現在就死?」
  我道:「或許你太在意權力,以至於高處不勝寒,無人敢讚美你。其實,你長得很美……」
  「你閉嘴!」邵如昕惡狠狠道。
  我道:「你不想聽嗎?你明明想聽,別騙自己的內心,放鬆一點,看我的眼睛……」
  邵如昕的臉瞬間變得有些緋紅,她的眼睛似乎是想從我的目光中撤走,可又彷彿捨不得撤走。
  她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兇惡,冰冷,但那樣子,明明就是刻意裝出來的。
  我笑得愈發如同輕柔的春風,和煦的陽光,道:「邵如昕,如果我們不是敵人,而是朋友,那該多好。你是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