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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節

  我驚奇地看著,忽然想起來昔日在祠堂裡,奶奶為我過陰時用的差不多也是這些道具,原來都是曾家的傳承。
  正想之間,曾子仲已經將蠟燭拿出九根,按一、三、五之數,成品字形擺置在地上的毛線圈裡,然後又用火柴一一點亮。
  隨後,曾子仲又捧著三炷香,捏著訣,踏著步,朝地拜了拜,然後倒垂手點燃,那火熊熊燃燒,騰起一陣藍灰色的火焰,曾子仲卻「呼」的一口吹滅,瞇著眼,看著香頭,嘴裡唸唸有詞,煙霧繚繞中,只見地上的九支蠟燭上的火焰一閃一閃,竟無風自動!
  曾子仲兀自在念誦,只是誰也聽不見他說的是什麼,我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又是些晦澀難懂的詞語,恍惚間覺得都不是漢語。
  「啪!」
  就在曾子仲唸唸有詞時,一聲輕響忽然傳出,地上毛線圈裡的九支蠟燭不知怎的,竟然一起熄滅了!
  曾子仲臉色一變,騰地站了起來,把手裡的三炷香憤然掐斷,惡狠狠地「呸」了一口,還罵了一句髒話道:「媽的!他竟然不同意!還以為我怕了他!不就是一個齷齪害人的上古禁術嗎,老子定弄死他,替天行這個道!」
  我臉色也是一變,隨即歎了一口氣,道:「以如此惡毒的法術置我於死地,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就聽舅姥爺的吧。」
  老爸道:「二舅,要準備什麼?」
  曾子仲仰面看看天,道:「等到晚上六點,陰陽交會時,我只借十尺土地,不用設什麼法壇,也不用鋪設罡單,只需腳穿雲鞋,仰觀九天,視斗宿之象,踏天罡之步,與之鬥法!百里之內,烏雲密佈,雷動九天,電擊之人,便是敗者!」
  我心中一動,道:「雖然我是猜測這禁術乃血金烏之宮所為,但是舅姥爺您說這邪術需是在百里之內才能實施,我想血金烏之宮的人在百里之內弄這麼個邪術,又要堅守九天,不受打擾,恐怕不容易吧?哪裡有這些條件呢?」
  這話說的眾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覷起來。
  我接著說道:「還有,對我生辰八字詳知的人並不多,除了我的至親之外,從未說給他人聽過,就連靈兒都不知道,施展邪術那人又是從何而知?」
  奶奶道:「元方這些話句句都說到點子上了,看來清醒之時,腦袋也靈光了。百里之內,只有三個世家大族,麻衣陳家、國醫張家、御靈蔣家,可以說,這方圓百里之內的地盤是全然籠罩在三大家族的勢力範圍之內,若有人設金台、立草人、點魂燈、下心錐,還要以禁術邪法堅守九天九夜,又要不為人知,確實不容易!」
  表哥忽然插嘴道:「除非是燈下黑。藏到三大世家內部,就如同之前的御靈子、血童子,藏在陳家村,反而發現不了。」
  木仙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沉吟道:「是這個說法。燈下黑,看不見。而且最黑的地方就是陳家村!」
  三爺爺狐疑道:「血局破了,河童除了,血童子死了,御靈子殘了,他們還有這膽量?」
  我不知怎的,又想到陳元化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又想到陳元成和薛橫眉的關係,心裡煩躁,嘴上冷笑道:「三爺爺忘了,魘魅血局的內奸還沒有個說法呢。還有,我的生辰八字是怎麼露出去的?我爸爸、媽媽不會說,奶奶不會說,還會有誰知道?」
  「除了我們三個,好像就你二叔知道了。」說到這裡,奶奶悚然一驚,盯著我問道:「元方,你是懷疑你二叔?」
  我木然道:「我當然不願意懷疑二叔,但是人心難測!如果只有爸爸、媽媽、奶奶、二叔你們四人知道,你們三人都不會說,那我該懷疑誰?元化那道傷疤不是一直都沒說清楚嗎?」
  奶奶倒抽一口冷氣,道:「不行!我得去親自問問弘德,看他怎麼說!」
  奶奶話音未落,門外一陣腳步聲就傳來了,緊接著便是二叔的聲音:「家裡這麼多人啊,我聽橫眉說元方的身子有些不爽,我的大親侄子,做叔叔的必須要來看看嘛——咦,那不是二舅嗎?您老人家什麼時候到的,穿著道袍是個什麼意思?」
  二叔囉嗦了一大堆話,已然是從門外走到了我跟前,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看上去病懨懨的,無精打采,垂頭喪氣,正是陳元化。
第298章 以命相搏
  看見是他們父子倆,曾子仲「嘿嘿」一笑,道:「陳家村地面邪啊,說曹操,曹操到!弘德,好久不見了,看上去氣色不錯——元化這是怎麼了?」
  二叔回頭瞪了陳元化一眼,道:「不知道!問他又不說,天天就這副熊樣子,好像誰欠他二斤黑豆錢似的,臉拉得比驢都長!」
  奶奶盯著二叔,道:「弘德,你也知道元方的生辰八字吧?」
  二叔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道:「知道啊,怎麼了?」
  奶奶道:「對誰說過嗎?」
  二叔道:「說那個幹嘛?爹生前就交代過,咱們家所有人的生辰八字一概不准往外透露,我記得呢!娘,你問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奶奶沉聲道:「元方遭了小人毒手,被禁術給暗算了!那禁術施展的必備條件之一就是要知道元方的生辰八字。」
  「啊?」二叔愣了一下,繼而臉色猛地變得通紅,一跳老高,喊道:「娘!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出賣了元方?你懷疑我對元方下了毒手?」
  奶奶面無表情道:「你是娘的兒子,娘難道不瞭解你?但是這事情太過蹊蹺,元方的生辰八字,只有咱們自家人知道,你爹去世之後,知道的人就是你大哥、大嫂、我還有你,你說我該不該問問你?」
  二叔紅著臉呆了片刻,繼而長吐一口氣,平靜道:「該問。但我確實沒有說出去過。」
  曾子仲看著元化道:「我聽說元化割腕了?年紀輕輕的怎麼做出這種事情?到底是因為什麼,能跟舅姥爺說說嗎?」
  陳元化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道:「舅姥爺,我不想說,您別問了。」
  曾子仲語氣一沉,道:「要是與你大哥有關呢?」
  陳元化看了我一眼,道:「我絕不會害我大哥,這個您放心。」
  二叔冷冷道:「好了,咱們爺兒倆來這裡好心看看病人,卻被人家挨個盤問,像對待奸細一樣,看來這裡不是咱們待的地方,咱們還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說罷,二叔拉著元化就走,我瞧著他們的背影,一時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老爸、老媽、奶奶也是什麼都沒說。
  直到二叔和元化的背影徹底消失,奶奶才歎了一口氣,道:「這可真是攪得家族不寧!造孽!」
  我心裡也有股說不出的滋味,敵人還未知,家裡已經先亂了,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睡著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一醒來不是天亮就是天黑,但是醒著的時候,尤其是無事可做,乾等時間時,卻覺得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盼到日薄西山,傍晚來臨,曾子仲終於可以作法了!
  期間,奶奶外出了一趟,回來時,手裡多了個東西,我看著有些熟悉,頃刻間便想起來,是之前在老公館下面奪取法眼之後,奶奶從地府裡挖走的那個東西。
  奶奶將它遞給曾子仲,道:「二哥,這是陰陽羅盤,十年前漢生為了困住風水奇獸貔貅而做地獄之牢時用的法器,是咱爹交給他的。現在給你,或許有用處。」
  曾子仲將那個直徑在半尺左右的圓盤拿到手裡,點頭道:「好。這個寶貝留著給我壓陣,今晚作法的勝算又多了一成!」
  我盯著那個陰陽羅盤,想要看個仔細,曾子仲見狀,將羅盤遞到我手上,我一接過來,便覺得那羅盤超乎尋常的沉重,又冰涼涼的,摸上去舒服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