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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節

  這些人這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紛紛跑到路邊去報警,打急救電話,反正撥打這兩個號碼也不要錢。
  120來了之後,幾個醫護人員過去搬弄了一下高游,翻翻眼,翻翻嘴唇,試試心跳,看看脖頸,查查傷痕,最後搖搖頭說:「你們準備後事吧,人不行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石頭從太陽穴進去,從頭蓋骨上出來,不死都奇怪了。
  110來了以後,把我們叫過去詢問了一下情況,又做了筆錄,就放我們走了,我們臨走的時候,警察還不忘交代我們說:「這事情都是巧合,可不要出去亂說!聽見了嗎?」
  我們紛紛點頭,表示瞭解。
  出了警局,我和老爸坐車回家,給老媽和老妹說了一下白天遇見的事情,家裡人都唏噓不已,但我卻對自己能看見奇怪的事耿耿於懷,直到晚上睡覺。
  家裡的房子是兩層的樓房,老爸、老媽和老妹都在樓下睡,我自己一人睡在樓上,當然,有時候,我們家的大狗老黑也睡在樓上,只不過我是睡在屋裡的床上,它是睡在門口的地上。
  老黑是我們家養的年數最多的一條狗,從老爸養的第一條狗算起來,我們家前前後後已經養過四條狗了,但老黑絕對是最猛、最凶也最聰明的狗,按照老媽的話說,就是這狗已經半成精了。
  老黑剛一個月的時候就到我們家了,它的品種頗有些不明,是老舅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的,送給老爸時,還神神秘秘地說保證不是凡品。
  這廝的模仿能力超強,比如說我在屋裡看電視,它也坐在地上盯著電視一動不動,也不管能不能看懂;我躺在沙發上睡覺,醒來一看,小黑不見了,再一看,這狗竟然也躺到了沙發上,瞇著眼裝睡呢。
  老黑生病的時候,帶它出去打針,打了第一次,第二次就熟悉流程了,一見到獸醫拿針,就會很自覺地把爪子伸出來,還把頭扭過去,假裝不忍心看。
  老黑從來不吃生人的東西,只要不是我和老爸給它的食物,它聞都不會聞。
  老黑長到一歲的時候,已經是我們那裡方圓幾個村中體型最大的狗了,在擊敗了若干個橫行鄉里的大狗後,這廝天下無敵,頓生英雄寂寞的惆悵,於是就整天跑到房頂,把兩條前爪放在房簷上,然後目光深沉的俯視下方,一副狗臨天下的樣子,有時候還會長歎一口氣,似乎是高處不勝寒。每當這時,我都會毫不客氣地朝它的狗頭上猛打一下,老黑立即就會從深沉和憂鬱中恢復它的狗樣子,匍匐在地,討好主人地搖頭擺尾伸舌頭。
  老黑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會睡在樓頂上,並且在早上六點的時候,準時用爪子敲打我的屋門,如果我在五分鐘內不開門出現,它就會狂吠不止,這讓我被迫養成了早起的好習慣。
  那天晚上,吃過飯睡覺的時候,老黑還是一如既往地趴在門口,狗頭對著黑暗的夜色,豎起耳朵一動不動。老黑的眼睛在夜裡也會變成綠幽幽的,猛一看準會被嚇一跳。
  睡到半夜,一陣尿急把我給憋醒了,我打開燈,起床穿上鞋子推開門,準備下樓去廁所。往常我開門的時候,老黑都會動一下,它脖子上的鈴鐺也會響,但是今天晚上我出去的時候,竟然什麼動靜也沒有,我打開樓道裡的燈,忽然發現老黑已經不知所終了。
  這個老黑肯定又跑到院子裡捉耗子了,這是老黑無聊時常玩的把戲。
  我打著哈欠走下了樓梯,走進院子裡一看,果然有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正對著我,我走過去正想拍它的狗頭,但是沒想到,走近一看,「綠眼」的主人不是老黑,而是一頭貔貅!
  我草!
  我的兩腿一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那頭獅子晃了晃腦袋,兩隻眼睛更亮了,而就在這時候,它身後又亮起了十來個綠幽幽的點,逐漸適應了夜色的我,漸漸地看清,那裡竟然站著六頭大大小小的貔貅。
  一門六獅!
  它們怎麼會跑到我家裡了?
  我心中大駭,忙扭頭一看,我家的屋門已經不見了,在我身後赫然立著老公館的門樓,門樓旁就是那株千年老柏樹,而四周竟然一片光明,亮如白晝。
  這是怎麼回事?
  我一瞬間不知所措,晃過神來後,依然不知所措,我再扭頭看那六隻貔貅時,還是黑夜,但貔貅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背影略佝僂的高大老者,那個老者背對著我慢慢地向前走,一步一步,悄無聲息,如同鬼魅。
  我已經茫然地不知道我是否是在現實中了,我猛地朝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痛徹心扉啊。我的胳膊上立即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印痕,我心中暗道:「看來不是在做夢!」
  但是轉念再一想,身前是黑夜,身後是白晝,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我茫然四顧,然後發現四周太安靜了,靜謐的可怕,我想要大叫一聲,打破這可怕的寂靜,但就在我張口欲呼的時候,背對我走路的那老者忽然扭過頭,朝我笑了一下,然後全身慢慢地隱進了黑暗中。
  我呆住了,因為那老者轉身時,他的容貌被我看得分明,他赫然就是我爺爺!
  「爺爺!爺爺!」
  我大叫了幾聲,沒人答應。
  我往前跑去,忽然間,天旋地轉,我彷彿被人從高處扔進了一口枯井裡一樣,耳邊好像還傳來了老黑的狂吠聲,我想極力看清楚周圍的一切,但是我的眼睛卻模糊了起來,一團濃霧密佈在眼前,怎麼都揮之不去……
第046章 局內局外
  當我再醒的時候,我發現我還是躺在我的床上,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剛才只是一個夢而已,而老黑則在門外低吼,偶爾發出一兩聲吠叫。
  但我下體一陣痙攣,它讓我確定我真的是尿急了。
  我拉亮燈,穿上鞋,披上衣服,打開門,老黑停止了吼叫,起身閃在了一旁,我打了個哈欠,下了樓梯,去廁所撒了尿出來,感覺一切正常,沒有什麼詭異的情況出現。
  我站在空曠的院子裡愣了愣神,暗想:「莫非是今天白天經歷了一些離奇的事情,所以夜有所夢?」
  老黑跟在我旁邊跳來跳去,忽然站住不動,朝黑暗中吠了一聲。
  我拍了它一下狗頭,老黑伸出舌頭舔了我一下手背,我心神略定地走到樓道口,將要上樓梯時,我忽然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而黑暗中赫然有十數道綠幽幽的亮點在閃爍!我的脊背瞬間湧出了無數雞皮疙瘩,我連忙扭過頭往樓上跑去,進了屋,關上門,在燈光下,我伸出手臂,赫然發現手腕上還有我剛才掐出的那一道血痕!
  我死死地盯著那道血痕,驚呆了!
  手腕上的血痕是我在先前亦真亦幻的境界中抓下的,但回到純粹的現實中以後,它竟然還存在,而且,先前抓它的疼痛感是那麼強烈和真實,還有我上樓時看見的那十幾道綠幽幽的亮點,它們讓我的睡意徹底消失。
  我從床鋪下拿出《麻衣相法》和《義山公錄》,快速地翻看了一遍,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這一切的一切無根無由,如何解釋?
  我心煩意亂地把書放回去,然後蒙上被子睡覺。
  老黑在門外低聲嘟囔了一下,然後發出了一聲愜意的長吁,接著是它把腦袋用力趴在地上的聲音。
  老黑安靜了,那就說明外面沒什麼動靜了,這讓我略微心安了一點。
  但想起來剛才爺爺那極其詭異和曖昧的笑容,我忍不住把被子又裹緊了一些,爺爺肯定不會來害我,我是老陳家嫡系子孫,我沒了,嫡系就絕了。
  那麼爺爺到底是想幹什麼?剛才那個似夢非夢的情景到底要告訴我什麼?
  我想了一會兒,不得要領,暗自忖道或許老爸會知道一些東西吧。想到此處,我轉念又一想,我怎麼把奶奶給忘了!
  有關爺爺的事情,當然是奶奶最瞭解,老爸素來不關心這些事情,又能知道什麼?
  我決定第二天早上就去老家找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