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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

  我抬眼看看前方,已經沒有什麼光亮的地方了,那平整的大路和火光連天的奇景也都不見了。
  大腦裡還有些懵,我搖晃了一下頭,還是搞不清剛才到底出了什麼狀況,老爸見我醒了,就把我放了下來。
  我問道:「剛才怎麼回事?」
  二叔道:「誰知道怎麼回事?剛才你忽然就像發了瘋一樣地跑,我和你老爸在你後面又追又喊,你就是不答應,還好你老爸追上你,一掌把你給打暈了,你這才老實了——說,你是不是也中邪了?」
  我把我剛才的經歷說了一遍,老爸說:「那些都是幻覺,你中邪了。」
  我愕然道:「原來中邪是這種感覺啊。」說完,又忍不住後怕起來,如果我是跟著走在我前面的「老爸和二叔」一直走下去,鬼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二叔問老爸道:「大哥,你說元方看見的那一片火光連天處,是什麼地方?」
  老爸反問道:「你說呢?」
  二叔嘟囔了一句,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
  我卻突發奇想,那一片光亮的地方,說不定就是陰曹地府!
  這麼一想,我渾身上下頓時一片麻涼。
  老爸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按理說,你不應該中邪啊。」
  我詫異道:「什麼意思?」
  老爸說:「沒什麼,你爺爺在世的時候,曾經說你腦後生有反骨,而且八字硬,氣場很強,陽罡尤足,一般邪祟根本近不了身,更不用說中邪了。你爺爺精於麻衣相法,一生摸骨看相,從未有錯,但是你今天晚上居然中了邪,這實在是難以理解。」
  反骨,我想了想,《麻衣相法》裡好像確實記載的有這一種骨相,腦後處枕骨突出,摸上去猶如一個大疙瘩,堅硬無比。
  我順手摸了摸自己的腦後,撫著那一塊突出的地方,說:「可能是我遇到了不一般的鬼吧。」
  我們一邊說話,一邊趕路,不提防月光下,一條白影倏忽一下就躥了出來,直奔老爸脖子而去。
  是一條白蛇!從我們手下逃生的兩條白蛇其中的一條!
  而這條白蛇竟然埋伏在這裡襲擊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
  連老爸也來不及反應,何況他手裡根本就沒有任何武器可以阻擋。
  只見那條白蛇直挺挺地釘在我老爸脖子的前方,一動不動,而我老爸站在月光下也一動不動。
第016章 鬼遮眼
  我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慌亂過,老爸是絕對不能出事的,他是我親爸爸。
  但我已經慌亂驚恐到聲音都喊不出來了的地步,我是拼盡全力地吼,但是聲音卻只在喉嚨裡轉了幾轉,我沒有聽見一聲響,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爆發出了一聲略帶哭腔的:「爸!」
  二叔也衝上去大喊了一聲:「大哥!」
  三秒之內沒有任何動靜,三秒之後,只聽老爸說了一聲:「喊什麼喊?」
  然後那條白蛇就落了下來,仔細一看,是被老爸捏在手裡,已經死了。
  原來白蛇在接近老爸喉部的時候,被老爸兩指捏到了七寸,當場斃命。那時候直挺挺的樣子是死樣,我還以為咬在老爸脖子上了,嚇死我了。
  我頓時憤憤然對老爸道:「沒事你怎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我還以為您老人家定格了,駕鶴西去了。」
  二叔也接口道:「就是!你以為這是拍電影啊,寫小說啊,還耍酷擺個造型,知道這叫什麼不知道?裝!」
  二叔剛說完,屁股上就多了個腳印,我還沒反應過了,屁股上也被老爸的腳親密接觸了,老爸毫不羞愧地說:「怎麼了?在這種黑咕隆咚的情況下,我殺一條蛇還不能擺個造型?」
  二叔揉了揉屁股,然後奇怪地說:「大哥,我今天怎麼越看越感覺你跟以前不一樣了?你以前的身手沒這麼快吧,怎麼我和元方都沒反應過來呢,你都已經把蛇捏死了!噢,我懂了,你一定是練成二指禪了!不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啊?」
  老爸翻翻白眼,說:「你少貧!我這是人的本能反應,只要是個人,有東西往他脖子上奔,他都會拿手去擋,更何況我是個練過武的人。」
  二叔裝模作樣「哦」了一聲,說:「原來如此,你說的和我內心深處想的一樣,英雄所見略同,呵呵。」
  我和老爸頓時無語,對二叔的厚顏無恥,我們沒有任何抵禦方法,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不過,受了一驚,出了一身汗,我反而感覺舒服多了。
  我問老爸道:「老爸,今天經歷這麼多事情,說實話,我的馬克思主義科學觀有點動搖了,您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神存在?」
  老爸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沒看見過——你不是讀了那麼多書嗎,沒聽古人說過,其身正,不怕邪祟嗎?」
  我點了點頭,道:「但是即便是孔夫子那樣的人還說敬鬼神而遠之,這又何解?」
  「不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
  「好吧,等於沒說。」我歎了一口氣,雖然不解,但也無法可解。
  二叔卻嘀嘀咕咕了許久,然後說了一句:「大哥,今天小寶說他看見牆角里有個人要鎖他,你說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何天明的鬼魂啊?」
  老爸皺著眉頭說:「有可能,說不定何天明真是在警告我們不要多管閒事。」
  二叔倒吸一口冷氣,道:「何天明暫且不說,光那些白蛇就很他媽的陰險了,咱們都跑到山裡了,它竟然還能埋伏在路邊上等著我們回來,你說它怎麼就知道我們從這裡經過呢?」
  說起白蛇,想起那幾幕凶險,我渾身又泛起了涼意。
  老爸「哼」了一聲說:「管它怎麼陰險,反正也已經讓我給滅了!」
  我說:「按常理來說,還是那句話,這麼冷的天,蛇出來主動襲擊人,想想也真奇怪。」
  二叔點點頭說:「所以啊,現在我是越想越怕,我怎麼感覺我好像也聽人說起過,殺死白蛇會遭報復呢?哎,你們說,這白蛇不會是白娘子的子孫吧?」
  我笑道:「白娘子的兒子是許士林,不是蛇——再說,殺白蛇也沒什麼不好的,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還做了皇帝。」
  二叔咂了咂嘴,不再吭聲。